罹烬修扶着苏锦芊，两人并肩进了行宫，后面的随从们也一一进去，陌颜想着要去扶她，可罹烬修在，他不得不跟着。
千羽撑着马车缓缓起身，她的膝盖一直没有好全，此时更是雪上加霜，疼得连路都走不好。
此时行宫外只有她一人，想了想千羽径直往玖曲素的居所走去。
现在行宫里的所有人都认为这个模样的千羽是玖国瑞王爷的随身婢女，而不是黎国太子的。
所以，好像她只有去师父那里才最合情合理了吧。
千羽以为玖曲素已经睡下了，可没想到，她刚到前殿，就见到了熟悉的身影。
“师父，你怎么一个人在这？”
玖曲素一人坐在正位上喝着茶，眼睛用白色的布蒙了起来。
全身上下皆是素白，宛若仙界中不食人间烟火的上仙。
千羽快步走到玖曲素一旁，此时夜已深，师父身体刚恢复，不就寝就算了，怎的还一个人在这喝茶，连个婢女都没有。
“千羽回来了，可有伤着？”
听见熟悉的声音，玖曲素绷着的面容才终得舒缓。
身边的人他都派出去寻她了，可一直没消息，他甚是不安，遣走了所有婢女，打算在这等着听她回来的消息。
可不想，千羽竟直接来这里了，这倒是在玖曲素的意料之外。
“师父也知道了。”
“恐怕这行宫中无人不晓了吧。”
玖曲素轻叹。
南宫将军遇刺，这可是天大的事，更何况，还有可能是有人故意为之，不仅是行宫里的人，恐怕明日整个红城都要家喻户晓了，随后再逐渐蔓延全国。
看来，是觉得一个瑞王爷还不足以达到他们的目的吗？
“南宫将军说是黎国人，师父，真的是黎国人吗？”
若是之前她或许就信了，可罹烬修说过不是。
“是与不是，在往后的日子里，他们的身份都会是黎国人。”
“伤害一个师父还不够吗？”
一瞬间的心酸全部涌上心头，千羽语气有些哽咽，也不知是不是她太蠢，还是这世间本就如此。
人们自以为的快乐和幸福，就是不断的通过伤害别人来获得，并且理所当然。
“他们要的，不仅仅是如此，所以我才让你保护好自己，让你好好待在他身边。”
“师父觉得只有他能保护我吗？”
他说她一个奴婢成天招惹是非，是不是有一天，就会把她这个麻烦赶走？
“阿羽，你怎么了？”
玖曲素终是察觉了她的情绪。
“……不管我怎么拖累师父，师父都不会嫌弃我对吧？”
千羽抬眼看向玖曲素，格外认真的问。
“傻瓜，说什么呢，你怎么会拖累师父。”
玖曲素宠溺一笑，有她在，他才有念想，怎么可能回事拖累。
“唉，果然只有师父才会这般对我。”
她以为除了师父，她还可以相信罹烬修，可是现在呢，似乎除了师父，任何人都信不得了。
“是他，对你不好吗？”
问了许久，玖曲素终是明白她的情绪从何而来。
“也不是，只是我经常给他添麻烦，所以不知道还应不应该待在他身边。”
“你还记得自己为什么就在他身边吗？”
“我……”
所有的话哽在喉间。
对啊，她为什么要待在他身边？
脑袋有一瞬间疼痛，千羽始终想不出来自己当初为什么要留在他身边。
“你果然是忘了吗。”
玖曲素轻叹一声，当时她说要离开，是因为记忆的缺失，如今看来，连为什么要待在罹烬修身边都忘了。
“我忘了什么？”
似乎只记得，她要待在他身边，而忘记了为什么要呆在他身边。
“初识你时，你只说在寻一个很重要的人，后来，你告诉我那人是你为了报恩并且定下姻亲而要寻找的人，其他的……我也不知。”
当时的她不愿意说，他便也就没有问。
“好像……是这样说过。”
可不知为何，她觉得这并不是她留在罹烬修身边真正的原因。
“罢了，若是不记得，那就让他过去吧，你放心，只要你想待在他身边，师父一定会想办法让你留下来的。”
这是她的心愿，那便也是他的心愿，所以不管如何，他都会如她所愿。
“可是师父，我现在并不是很想留在他身边。”
“那你要去哪里？”
“回到我来时的地方吧。”
回到她还记得为什么要待在罹烬修身边的那个地方吧。
“千羽不会后悔吗？”
当初那般费尽心思要留在他身边，如今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让她就这么想离开？
“我不知道，但是现在待在他身边，我觉得，心里会很难过。”
第一次觉得自己是那么的多余，第一次感觉自己被人抛弃。
苏锦芊踏着她的背下马车时，她都没有觉得那么难过，让她难过的是，罹烬修的扬长而去，连一个眼神都不曾留给她的那一幕。
“那师父陪你回长银山吧。”
玖曲素心情复杂，他原本以为她在他身边就会开心，原来动了心，是会难过。
那就陪她一起回去吧，那是他第一次遇见她的地方。
哪怕玖漓不会放过他，他也想陪着她，不让她孤零零的。
他始终记得第一次遇见她，她说害怕孤独，所以，他没有离开，以至于一直拖着，一直不肯回宫。
“好，那我跟师父一起回玖国吧。”
长银山在玖国，所以他们要先回玖国。
“嗯，那你要去同他告别吗？”
他不知道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事，但是以他对千羽的了解，她若是真的要走，一定会舍不得吧。
“算了，不去了。”
玖曲素因为受伤的原因，要提前先回玖国，原本南宫以轩来了，他要留在这里做完玖曲素没有做完的事情，可如今看来，恐怕南宫以轩也要同他们一起回国了。
“也罢。”
竟然千羽要离开，那么，他跟罹烬修的交易，也要重新聊一聊了，所以等他见到罹烬修，想必，他也就知道了。
“对了，南宫将军没事吧？”
原本他们明日就要回去，但倘若南宫以轩也出了事，恐怕这件事，就很难就此了结。
“他受了伤，但是应该没有大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