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真的谢谢你。”
“妈，你这叫什么话，该说谢谢的是我。”我以为她是在说我回来了，减轻了他的工作量。
陈艳飞也摇摇头，继续拉着我的手，“我是谢谢你让我儿子这么幸福，还给我们暮家生了这么可爱的孙子。”
她这么一说我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只能说这都是我该做的。
“既然也都公开关系了，那以后就好好地做暮太太。”陈艳飞继续说着，眼神当中饱含着期许和鼓励，“要做好暮太太，也不要让这个身份影响了你自己。”
这话听来，和周敏的好心提醒有几分相像。
这些天，我也感觉到了一些变化，大概能过听懂其中的意思。
见我郑重地点头，陈艳飞欣慰地笑了。
倒是有一点有些奇怪，就是我们回家到入睡前，暮林都没有出现。要知道，之前他每天必来的，而且每晚都会使出浑身解数，试图扎根在这里。
他很喜欢轩轩，他也很爱陈艳飞，这就是他每天出现在这里的原因。
问了佣人之后，我更加诧异了，他这两天都没有过来。
难怪陈艳飞的状态有些怪怪的，是吵架了还是怎么了？
他们两个人闹别扭是经常的，所以第二天，我也没有特别放在心上，可是陈艳飞的状态是越发地不好了，而暮林依旧是一通电话一个消息都没有，着实叫人意外。
最终，我还是忍不住了，等晚上吃过了晚餐以后，趁着陈艳飞去逗弄轩轩的时机，我赶紧向暮天提及了此事。
他的反应依旧平常，放下手里的文件，然后才淡淡地说道，“老太太生病了。”
“什么？”老太太，就是那个女人？
“这件事情别让妈知道了，等那女人好点儿了，他就会过来了。”暮天侧身确认了陈艳飞的位置，这才轻声地嘱咐我。
“那病得严重么？”其实仔细想想就能猜出大概，如果是小病，暮林不至于几天都不过来吧？
暮天却嘲讽地一笑，“真病假病还不知道呢。”随后又拿过文件继续看着。
这么说来，那女人还真的是和许洁一样的货色了？
可是，她这么做究竟是为了什么呢，不是说早年，为了保护暮林，她几次都险些丧命，如果是为财为权，她大可不必这样地牺牲自己吧。
但是她那么针对陈艳飞，甚至还不喜欢暮天，却又说不过去。
其实我也不需要搞明白，只是，看着陈艳飞和暮林一天到晚地折腾，又有些于心不忍。
第二天，暮林倒是主动上门来了。
一开门，看到是暮林来了，陈艳飞的脸上有着难掩的喜悦，但是很快，她就努力地压抑下去，而后便板起脸来继续逗着轩轩，忽视这个让她朝思暮想的丈夫。
暮林和往常一样，看我一眼，而后便走上前去，“老婆，”叫着陈艳飞，眼神朝着轩轩看去，脸上便浮现出了笑意。
“你还知道来？”陈艳飞抱着轩轩往旁边躲了一下，“我还以为你是找到相好的，忘了这里还有你老婆孙子了。”
这话里的酸味也是十足了，她的心里确实是在乎这个男人了，不然绝对不至于如此小肚鸡肠。
这一瞬间，我甚至觉得，或许，暮天的小心眼其实是更多地遗传了陈艳飞的。
“你看孩子还在呢，你胡说什么？”暮林面色有些尴尬，看陈艳飞还在往后躲，干脆就走过来坐到了沙发上。
这样近看着，我才发现，他的样子蛮疲惫的。
再想到暮天跟我说那个女人生病了，或许，这一次是真的病的很严重吧。
陈艳飞似乎也察觉到气氛的异常，最后还是抱着轩轩也坐了过来，“那你说说，这几天，你都干什么去了？”
暮林就更加犹豫了，双手交握在一起，眼神也垂了下去。
“还真是去干了见不得人的事？”陈艳飞看暮林如此犹豫纠结，嘴里又没好话了。
“你看你，”暮林急眼了，“我能去干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妈生病了，我这几天都在照顾她，所以才没时间过来。”
提到那个女人，陈艳飞的脸色立即变了。
这个反应，与我预料当中一样。
陈艳飞起身将轩轩送到我的怀里之后，一言不发地就往楼上走去。
暮林着急地起身，往前追了几步，一把拽住陈艳飞。
“她不是生病了么，那你还是赶紧去照顾她好了。”陈艳飞也不回头，语气中满是梳理和过分的平静。
“老婆。”暮林有些无奈，又有些哀求着。
我就这样坐在客厅里，是走也不是，坐也不是。幸好，在我还在纠结的时候，暮天回来了。他只往客厅里瞥了一眼，而后便继续淡定地换了鞋子，脱下外套，这才走了进来。
他直奔我和孩子而来，根本都不理会暮林和陈艳飞如何。
“你回来的正好。”暮林却回过身来，主动和暮天说道。
暮天也不问，只是抬头看着他。
“你奶奶她病了，想看看孩子，所以……”
“休想。”陈艳飞厉声打断了暮林的话，“她想看孩子，我倒要问问你，她以什么身份看我们轩轩？”
陈艳飞是真的激动了，暮天这才起身走过去扶住她，“妈。”
“老婆，你看你这话说的，”暮林越发无奈，“她毕竟是我妈，是暮天的奶奶。”
“别说的那么好听，那女人认过我么，认过暮天么？”陈艳飞气的喘着粗气，脸也涨得通红，可见，在那个女人那里，她是受了多大的委屈。
暮天搀扶着陈艳飞坐到沙发这边，暮林也跟了上来。
眼前的情形，倒像是要召开一次家庭会议一般。
暮林只能趁着这个机会再度表达一下诉求，就是那个我素未谋面的女人，想要看一眼曾孙子。
陈艳飞气得一言不发了，暮天则依旧淡漠着坐在那里，暮林的眼神先是看向轩轩，而后便停留在我的身上，“初夏，你是轩轩的妈妈，我想把轩轩带过去，这件事情只要你答应了就行。”
平时也没把我当成自家人，这个时候倒是想起把决策权丢给我了，这个暮林！
有陈艳飞在，还有暮天在，我哪里能擅自做主呢？
而且依照我的心性，我自然也是不会答应的，别说是什么奶奶，就冲着她对待陈艳飞的方式，我也不会认了这个亲人的。
只是，再看看暮林，他也着实不易。老婆，儿子，都是这样的态度。
“你不要把初夏也拉进来，”陈艳飞却不答应了，人也坐到我的身边，要给我壮胆似的。
气氛再一次沉默下去，尴尬，压抑。
暮林的眼神偶尔会朝我看几眼，而后又看看陈艳飞，话到了嘴边却没有勇气说出来了。几分钟之后，他终于坐不住了，失望地起身就朝着门口走去，“那我先回去照顾妈了。”
陈艳飞抬头看着那个背影，眼底里也是失望和不甘。
“爸，你等一下。”我实在忍不住了。
于情于理，我还是应该呆着轩轩登门拜访一下的，管那女人是何方妖孽，又想要打什么主意，我连碰面的机会都不给，到底就是我的不对了。趁着这个机会上门见识一下，也对我以后协助陈艳飞战斗十分有利。
在这样的思考之后，我也不想陈艳飞和暮林两个人的关系再度降至冰点，干脆就主动起身，应了下来，“爸，我可以带着轩轩过去。要是今天合适，不如我们今天就去拜访一下吧。”
我也没有称呼那女人，这样也不碍事。
暮林诧异之中又满是欣喜，回过神来就握上了我的手，“初夏，你真的是通情达理的好孩子。那我们现在就去吧？”
我勉强地一笑，而后又看向陈艳飞。
她的反应就完全是诧异了，不过倒是也尊重我的选择。二话不说，起身就去整理轩轩的婴儿床。
暮天向来懂我，这一次也不例外，趁着陈艳飞和暮林给轩轩收拾东西的空隙，凑了过来，“小东西，你又在打什么主意？”
“我哪儿敢呀？”我撇撇嘴，这样送入虎穴还不是为了他的亲妈么？“我就是好奇，这位奶奶究竟是怎样的人物。”
“她可不是什么善茬，”暮天的眼眸里闪过一丝凶狠的光芒，不过是转瞬即逝，应该是因为在我的面前，所以还是刻意地加以掩饰了，“不过你也不需要客气，有我在，你好好地做你自己就是了。”
我点点头，不用他说，我当然不会让自己吃亏。
于是，我们一行四人连晚餐也没有吃，便出发前往暮家老宅，也就是之前我曾经无数次听说过，但是从来都没有机会前往的地方。
我记得，那是暮天爷爷留下来的一处老宅，在他死后就是暮林的这个小妈一直住着，暮成林偶尔会去这处老宅探望自己名义上的奶奶，暮晴和暮子嘉似乎也比较得到那女人的喜爱，尤其是暮晴，从那里拿到了什么好东西，都不忘来我这里炫耀一番。
关于那里的记忆，大概也就是这些了。
暮天驱车驶过了a城的主城区，又一路向西开了十几分钟，这才在一处平房前停了车。
“我们到了。”陈艳飞看我还坐在车上发呆，抬眼看了这处老宅一眼，对我说道。
“就是这里？”我有些诧异地打量着这一处平房，所谓老宅在我的理解力，也应该是一处独*立的别墅之类的，怎么会是这样的一处毫不起眼的民房，虽然是a城目前比较少见的四合院式的院落，可是这也更加说明了其年代感。
“你奶奶她比较崇尚节俭朴素，所以一直住在这里也不和我们住在一起。”从我答应来这里之后，暮林的心情却是大好，这时候也难得主动地和我解释起来。
听了这样的解释，暮天和陈艳飞的态度就更加冷淡了，陈艳飞直接跳下了车，配合着暮天把轩轩从安全座椅上抱下来。
我也赶紧下了车，把轩轩放进了婴儿车里。暮天拉过我的手，就往四合院里走去。
陈艳飞瞟了暮林一眼，暮林正准备抬手和暮天一样地牵起她的手，陈艳飞却甩了他一个白眼，随后跟了上来。
“哟，我说是谁来了呢。”一个五十岁左右的女人从里屋迎了出来，眼神毫不客气地扫过暮天，然后打量起我来了。
她的身上还系着一条围裙，应该是伺候那个老夫人的佣人吧。
暮天也不理他，站在原地环视着这个院落。
暮林走上前来，态度倒是谦和地打着招呼，“李姨，我带夫人和少爷他们回来看看老夫人，她人呢？”
这个被称作李姨的女人对待暮林的态度也还不错，“好不容易被我劝着下了床，一会儿我准备做些吃的给她送去。”
就说她在房间里待着就好了，还说得这么详细，明白这是在告诉我们，那女人很不舒服呢。就冲着这佣人的态度，我大概也能猜出屋里那位是什么样子了，所谓狗仗人势，大概就是说的这种人吧。
暮林牵起陈艳飞的手，在我们前面进了屋。
我和暮天则推着婴儿车，跟在后面。
一进门，一个老女人正靠在太师椅上，紧闭的双眼微微睁开，朝着我们这边瞄了一眼，而后虚弱地在位置上要撑起身来。
暮林赶紧上前一步，搀扶着，“妈，你这么坐着就行。”
趁着这个功夫，我打量着这个女人，她应该尤其将近七十岁了吧，可是还身穿合体的旗袍，脸上明显也是涂脂抹粉了，尤其是嘴唇上的那一抹红，着实刺眼。
厚厚的脂粉也掩盖不了她松弛的皮肤还有下垂的眼角，嘴角。不过平心而论，年轻的时候应该也是美人儿一个，只是那变了形的狐媚眼睛，却让我更是心生厌恶。
“来了？”那女人还是坚持调整了一下姿势，但是基本上都是依靠暮林的协调，为什么我会觉得，她是有意如此，让我们觉得扎眼为目的呢？
“是呀，这一家子人可是都来看您了。”暮林的态度始终毕恭毕敬的，说着还冲我招招手，“初夏，把轩轩抱过来给奶奶看看。”
我本能地看一眼暮天，他不作反应，而我也自然不能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