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黑了,城内四处篝火升起,曹军终于退去。张飞率骑兵绕了大半日,杀到曹仁军后突袭,据说曹军已退回到襄江边上。卢志三人伤得不轻,不过都没大碍。我和胖子得亏了天蚕丝甲,几次被致命击中都能转化为小伤。
城门终于打开了,城内本来一片死亡的紧张气氛,好像随着门一开便尽数飘走了。士兵们在慢腾腾地运送着战死兄弟们的遗体出城埋葬。我靠在一辆板车后边,满脸是血,互相都有点认不出了。我顶了顶边上的胖子,微微笑道:“咱哥俩命大,怎么样,还刺激不,你不正喜欢这刺激劲儿吗?”
“哈哈哈,胖爷命硬,不过这回是真体验了惨烈的味道,周围死了那么多人。”说实话虽然我们有了点功夫,但无论是战场厮杀还是江湖单打,哪怕你武功再强,在千军万马里一有不慎也是死无全尸的。
“哎呦!糟了!”我在胸前摸来摸去,轻衣的香囊不见了。本来已经虚弱无力的我腾地就站了起来,又四下乱摸。突然听得胖子在边上咯咯地笑。
我回身挥手就要打:“你个死胖子,这时候还笑的出来,还不帮我找找!”胖子把两手挡在脸前面,还在笑个没完:“喏,在那呢。”说着一只手捂着脸接着笑,一只手就指着板车前面。
我一看忙松了口气,一摸衣服后边已经破的差不多了,定是刚才在靠着的时候掉出来了。深感万幸,不是在打斗之际掉出来的,那恐怕就找不回来了。
“看看你小子那点出息,急的都快哭了吧哈哈哈。”胖子撇着嘴调侃道。
“去你的。找不到了先揍你一顿。”我轻轻踹了下胖子,还真有点破涕为笑的意思,也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我想去后边伤兵营看看李校尉伤势,行走困难的伤兵都被安置在伤兵营。我瞅了瞅他们几个,东倒西歪地走着,柳慎都累得睡着了,诸葛骥也不懂上哪转悠去了,于是索性自己去了。
伤兵营里刘备的士兵和新兵混在一起,呻吟声不绝于耳,听了实在怪难受的。终于一个士兵给我指了指李校尉的帐子,我掀起账布,恰巧一个人正要出帐,我于是低了低身,以便两人能一起过去。那人也没转头,回了句“多谢”。
进了帐子突然感觉有点不对劲。现在整个人迷迷糊糊的,不会是脑子晕了吧。不对,确实眼睛里闪过了什么东西。刚才只不过和一个人擦肩而过而已,那人有什么特别的吗?没看到脸。他的衣服,衣服不是兵甲……对!他的手,那块疤!
我猛地一回神冲出帐篷,那人已经上了一匹马正在离开北城。果然不是士兵穿着,这里人人一身鲜血,他是怎么回事?那时天那么黑,只有祠堂那点光,隐隐看到那个徐福手上有块疤,没看清,他就是徐福?
我预感这不是什么巧合,而且这人又不是士兵那会是什么来头?我怕这人跑了,来不及去叫他们了。而兵器都扔在板车那了,要真是徐福待到赤手空拳真打起来,我定然不是对手。不管了,跟着别动手就是了。
整条街都是在沿路休息的士兵,场面非常杂乱。那人骑着马很难加速,但好像有些急切,但奈何不了这情势,只得缓缓在人群中穿行着前进。
很快到了城中心部分,这里没什么士兵。拐到一处小巷子里,我不敢跟的太紧,等我再探头去看时,他已经进了面前那座府邸,连马也给牵进去了。这是什么地方?此人竟然会有院府在此。
暂时不打草惊蛇,于是我顺着宅子绕了半圈,找到了前门,前门上也没牌匾,这地方像是刚住人不久的样子。难不成是新搬过来由于打仗来不及挂牌子?我暗想原来刚才那人走的是后门,如此鬼鬼祟祟,放着大门不走,定然有鬼。
时机瞬息万变,稍纵即逝,我决定孤身进去瞧瞧。虽然路上没什么人,我还是有意沿着院墙绕回后门,一则不引起路上人注意,二则关注着院子里的声响。回转到一开始的巷口,我转身见四下无人便准备一头扎进去。
突然腾地一声,只见巷内一个黑影飞进了后门边的院墙。我一攥拳头,心里倒是乐了,越来越热闹了。这来得早不如来得巧,此人莫不是曹军的奸细?正要来与那疑似徐福的人接头?我心想索性也先戴个面罩,于是就身前扯了块破布绑在脸上,也飞身越墙而入。
宅子显然是刚住人不久,这样不小的府邸,如今是春意正浓之时,哪个府邸庭院不是落英缤纷的,此地却连几株草都没有,而且空荡荡的。我心中暗喜,果然有鬼,定是曹军南下,大战一触即发,前些日子才来新野弄了住处,专为接头之用。
我顺着宅廊过了两个小院,四处都黑漆漆的,终于在一处院子里看到竟种了几棵桃树,,满地都是散落的粉色花瓣。院内一间房里透出灯光。我警惕地环顾四周,寂静无声,首次一个人行动,多少有点瘆得慌。
我怕错过良机,随手抓了根树下的断了的枝条,就蹑手蹑脚地靠近那房间。门上糊着纸布,隐隐约约见到两个人影,声音太低听不清说的是什么。武侠片里总在这时戳破窗户纸,然后就来个真相大白,我暗骂简直是瞎扯,这会儿我要是用手指朝那一捅,是个人都能听到声音。
我暗想那黑影是不是奸细目前倒是其次,我想先确认那人是不是徐福,那一夜并未见得徐福真容,恐怕面对面是难以避免的了。可如此随意指认,若他死要赖账我也奈何不得,更甚者一旦动手,不说他们以二敌一,单凭他那飞石我就难以防备。何况那夜可见徐福轻功在我之上,想要全身而退也有如登天。
既如此,不如等那黑影走了我再现身。正犹豫间,坐着的两个人影起了身,我忙从窗口撤回身子,躲到一处廊柱后,只用余光关注着那房门口的动静。
房门一开,整个庭院即刻增添了几度亮色。那两人也未再多言语,黑衣人直接几步腾空,轻盈地飞出这个院落,我暗暗赞叹,自觉不如,果是好轻功。
很快房门重又关上,我深吸了一口气,踱步靠近房门。突然忽听得背后树叶微微一响,似乎不是风声,猛然回头,那黑影从后一个院顶上飞下来。我暗想真是倒了大霉,这两人刚才有话又不说完,偏偏现在回来了。正想着如何应对,伴随着一阵大笑,身后房门被推开了,光线照出,我和那人都在院中留下一个影子。身后确是那徐福的声音,我攥紧了手中的树枝,意识到中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