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二世祖
天空总是清透的蓝，这让从一年有三分之二是雾霾天的世界里穿越过来的周正很是满意，他不想憋在屋子里躺着的时候，便出来靠在躺椅上晒太阳。
冬天的太阳很暖和，风也不是太大，躺在这里还是很舒服的。周正在躺椅上闭着眼睛假寐，实在是无聊透顶，便幻象着若是没有造物时时刻刻盯着的话，凭借自己的手艺在这个世界里开个酒馆应该也不错。思绪一开，脑海里默默回忆起一些食谱，川菜、粤菜、鲁菜、西餐……各式各样，思考着其中的烹制流程，偶尔忍不住口中生津，便伸手从一旁端起一杯出晴提前准备好的温茶，稍稍平息口中的食欲。
随后脑海里又流转着爆炒腰花，爆炒肥肠，爆炒大番茄、爆炒大西瓜……
“噢，不对，爆炒大西瓜是黑暗料理，算了，还是换可乐泡面吧！”
“哎，还不对，可乐泡面也是黑暗料理……”
“好吧，那就水晶肘子、红烧蹄膀还有……”
再好好想想，还有哪些大硬菜可以馋死他们……
不多时，双眼迷离，鼾声渐起。
南河酒馆。
“二世祖啊……”
巫刚吐了一口气，心里想着周家那个白痴二世祖最好还是老老实实躺在后院养病，不要出来惹事吧！
陈汉并不知道他说的二世祖是指谁，倒是因为这个称呼，他想起了另一件事情，随后他面色微微犹豫，看起来欲言又止。巫刚见他模样，微微一笑：“陈汉，你想说什么便说吧，如今也不怕情况更糟糕了。”反正没什么好消息，他也不在乎多得到一个坏消息。
“我也说不好消息是好是坏。”陈汉皱着眉头，“方才不知道巫掌柜是否看到两个人走进南河酒馆，后来很快又出来了？”
“嗯，是有这两人出现，怎么，你有什么发现？”
陈汉想了想，神色凝重的回忆起来。
“这两个人进去的时候，我正以送菜为由与钱掌柜闲聊。”
陈汉说着的时候，巫刚手指放在腿上轻轻敲击，这是他从芫华那里学来的在思考时的习惯性动作，但他从不在芫华面前做出这种动作，继续听着陈汉叙述方才的情形。
“这两个人是一男一女，看起来气质颇有不凡，听他们跟钱掌柜介绍说是姐弟俩，所以我猜应该是大家世族出身的公子和小姐。”
“大家世族的公子和小姐？”
“是的，若是南河郡城本地人，平时生意往来的缘故也见过大部分的公子和小姐，但我绝对确定从未在南河郡城见过如这两位般气质如此福贵的人物。若是有气质相近的，大概也只有芫华姑娘可以与他们相比了。”
听陈汉说的这么郑重，巫刚心中也稍稍有了一丝警觉：“他们是什么来头？去南河酒馆做什么？”
“暂时还摸不清楚什么来头，只知道他们说的是官话。不过，这些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进去以后，跟钱掌柜说的两句话。”
“他们说了什么？”巫刚手指上的动作一顿，身体微微前倾，目光直视着陈汉的眼睛。
“第一句是问钱掌柜的，他们问：‘钱掌柜，南河酒馆出不出手？’”
“钱掌柜怎么说？”
“钱掌柜说：‘此乃祖产，不出。’”
“老钱嘴硬罢了。”巫刚眼睛眯了起来，往对面冷冷清清的南河酒馆看了一眼：“那公子和小姐后来怎么说的？”
“我们会等到你出。”陈汉说完，‘嗤嗤’笑了起来。
“……”巫刚张了张嘴，也不知道该像陈汉一样笑还是该怎样。他做了这么多年掌柜，还是头一次见到这样谈生意的。再细细回味一下，忽然觉得这的确很像那些眼高手低的公子哥儿们做事的风范。
周家后院那个白痴二世祖少爷也是个公子哥儿，当晚的行事作风不也是如此？巫刚甚至在心里假设了一下，若是他们这两个公子哥儿碰了面，还不知道会有怎样精彩的场面……
或许是周家后院的那个白痴二世祖会被这个公子哥儿玩儿死？
他是白痴，还太傻了。
巫刚摇摇头，这想法在脑海中也只是昙花一现，他心里明白此时周家处于多事之秋，那个似乎永远都是一副镇定自若模样且才华若仙的芫华姑娘，是不可能让那个二世祖染指家中生意的，现在拦着他不让他走出周家一步，不就是最明显的信号？
如此想来，周家能得到芫华这么一个人，不知道祖坟要冒多少青烟才能赶上。
这个白痴二世祖，真是够命好的！
巫刚暗自感慨一番，想起来时便觉厌恶。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自从他醒来之后，就是总会无端的想起他，而且一想起来就觉得心里身上哪里都不舒服，恨不得去揍他一顿。他捏了捏手，恢复了脑海清明的状态，甩了甩头甩掉关于这个二世祖对自己的一切干扰，随后朝陈汉淡淡道：“老钱会出的，或许是这两个人接手，或许是其他人接手，但是不论是谁，接手的人一定有灵门的背景。”
“巫掌柜，以我看来，老钱倒也未必会出手。虽说他只不过是鼎俎境的散修，但也算是厨修，他若是真不想将酒馆出手，谁也不可能强迫他。我可惜的是……”陈汉唏嘘一声，叹了口气，“南河酒馆处于这么好的地段，来来往往的人有很多，从酒馆的二楼观赏陽河景色，甚至能看到对岸的北河郡城，连城主府的观景楼都看不到如南河酒馆这么好的景色。这样的酒馆，关门实在是……浪费。”
巫刚笑了笑，伸出一根手指，在陈寒面前比划了一下：“陈汉，南河酒馆和景丰楼的差距，就是这根手指。”
“景丰楼是灵门之下，里面多是灵门的弟子，不说食谱的多寡，就论修为，他们哪个不比老钱境界高？但是你再看看南河酒馆，当年因为南河郡城尚是一个鸟不拉屎的地方，所以老钱区区一个鼎俎境散修才能让南河酒馆出现那一段时间的辉煌。再到后来，有几个去南河酒馆的人是冲着他的菜去的？”巫刚说着，忍不住笑道：“难道老钱凭借一个酱牛肉撑下去？算了吧，酱牛肉也不过是怀旧罢了。看看那些爱去吃酱牛肉的老人们，很多都是与周家老太爷一个辈份的人了。”
“其实老钱也是可怜，他只是一个散修，过去挣下的家产的确不少，但是这些年大都已经花去买了真法花的干干净净。他年纪大了，没几年可等下去了，与其眼睁睁看着大限将至，不如赌上一把，可惜他他买的真法没有几本是真的……你不懂厨修的心思。”
巫刚说到这里，眼神里也露出了一抹兔死狐悲的神色：“夫人和芫华姑娘都说过，修仙问道，凭借的是机缘，强求不得。真法不是青菜时蔬，它们都在灵门中深深藏着，还有高手每时每刻严密的看管，怎么可能会拿出来贩卖？”
“陈汉，其实我们这些凡人，与其求那缥缈不可及的天道，还不如好好的痛快过这一生。好男儿应该志在四方，而不是像老钱那样钻进所谓的天道中无可自拔，天道终究是虚言，不如人世繁华来的精彩。我们如今虽寄在周家的篱下，但谁又知道说不定哪一日我们兄弟俩会将周家取而代之呢？”
巫刚终究是没忍住，还是将内心深藏的野心说了出来。
他这一番话出口，对面的陈汉也是愣了愣，随后摇摇头：“巫掌柜，我明白你的意思，我陈汉这辈子都会随你巫掌柜鞍前马后，但是这条路真的很难！如今周家底子还算殷实，又有老爷、夫人以及芫华姑娘操持，总不至于有一日会像南河酒馆般没落。”
“呵呵，你等着吧，只要周家有那个白痴少爷在，这口气就长不了。我们还年轻，周氏夫妇也老了，以后周家总是会乱，芫华只是一个女人，她控制不了所有的事情，或许在那个时候，我们能找到翻身的机会！”
巫刚眼睛里闪烁着精光，这些事情说出来的心潮澎湃，仿佛周家被自己拿到手里的场面近在眼前。不过对陈汉表露心声，也只是稍稍点一下，不必说的太多讲多清楚。巫刚善读人心，他觉得陈汉能领会多少，便是有多少能力的人。若是不能领会的话，陈汉便是庸碌无为的人，以后也不必在他身上费功夫。
两人之后又随便聊了几句，关于南河酒馆事情便谈论的也差不多了，转而又谈了谈关于元酉嗣在南河酒馆中的纰漏和罪证。陈汉先前在南河酒馆中大体找了一些，虽然不多但却聊胜于无，总算也能让巫刚在见到芫华之后有所交代。
这些事情谈完，巫刚也没有多坐太久，勉励了陈汉几句之后又安排他继续去做事，他自己也起身付了茶钱离开。
人走室空，只余茶香悠悠，会同远处的波澜不惊的陽河水一路缓缓东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