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绯曾幻想过无数个被告白的场景，有遍地花海的，有漫天气球的，有音乐喷泉旁的，也有晶莹月光下的……
但却唯独没想过，此时此刻这般场景。
她人还被他禁锢着坐在他的腿上，脸被他捧在手中，唇也被他吻得酥麻微疼，身上的衣服更是被他弄得乱七八糟的，哪里还有一丝半点漂亮美丽。
这，这实在太不浪漫！
可是她有可能说“不”么？
喜欢他这么久，等了这么久，努力了这么久，终于等到这一天，她怎么舍得说“不”。
时时刻刻都为这一天准备着，说不期待不忐忑那是假的，但等真到了这一刻，叶绯却突然不觉得有什么可慌张，害羞的了。
心在这一刻莫名沉静下来，忘却刚刚初吻带来的羞赧，她伸出手臂环绕着他的脖子，让两个人靠的更近，更紧。
她璀璨的星眸望进他同样专注而幽深的眼眸，这一刻的叶绯就像是换了一个人似的，完全不复平日的娇蛮可爱。
她的眼眸，她的心，全都带着前所未有的认真与沉静。
“司穆扬，记住你今天对我说过得每一个字，如果你做不到，我就杀了你。”
这话有点神经质也有点中二，但司穆扬知道叶绯是认真的。
丝毫不为她突然外放的气场所惧，他的表情比以往任何一刻都认真坚定，没有多余的承诺与甜言蜜语，他只对她说了四个字。
“我做得到。”
下辈子什么样他不知道，但是这辈子，他就算是负遍天下人，也不会负了叶绯。
她就是他的命，从前是，以后也是。
他坚定的眼神就如同一股汪甘泉，从叶绯的心田注入，瞬间蔓延全身。
静静地与他对视了好一会儿，她的表情才终于松懈了下来，由刚才的严肃认真转变为甜蜜欢乐，微微起身，她抬起头来，主动在他的唇上印上了轻轻一吻。
“我愿意啊，男朋友。”
司穆扬的回答则是，趁她还未离去，捏着她精巧的下巴，顺势再度吻住那张让他意犹未尽的蜜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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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伽大发慈悲给他们创造机会腻歪，但不代表他们就真的能腻歪到天亮，时间快到了，他们得回去了。
意犹未尽地又狠狠地在她唇上啄了一下，司穆扬才拉着人如其名，满面绯红的叶绯站了起来。
“走吧，估计差不多要出结果了，我们回去看看。”
大概是腻歪了太久，司穆扬的嗓音还有点哑，看着叶绯的目光也还带着点点灼热的尾韵。
饶是叶绯已经飞快适应了她的新身份——某人的女友，也架不住他这么毫不掩饰的侵袭与渴望。
无奈又羞赧地拧了他一把，她抿唇低笑，翻了个大白眼。
“行啦，别跟个傻子似的，丢人！”
司穆扬也不想这样，但他控制不住，以前还有个未成年克制着他，现在他们都成年了，他也有名份了，他为什么要克制自己？
不过眼下他也只能做这些，多余的，咳，现在他还不够资格。
但是等他们以后大了，他该有的都有了，他也把她娶回家了，那时……
想着美好的未来，司穆扬又恋恋不舍地俯首在叶绯的唇上飞快地印上了一吻，才终于放过她。
“我亲我女朋友，有什么丢人的？”
看了没脸没皮的他一眼，叶绯垂下眼眸，咬着唇笑得像个偷吃了小鱼干的小猫……
刚刚正式确定关系，叶绯当然也恨不得每分每秒都跟他腻在一起。
但显然这是不行的，他们手牵手开始往回走。
不过既然他们已经确定关系了，也应该跟大家说一声了。
十分默契地，司穆扬也想到了这点，捏着叶绯软白细腻的手，他还率先开口道。
“等回去我们跟重叔还有菡姨说一声吧。”
名分这种东西还得有家长点头才来得更让人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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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司穆扬跟叶绯已经尽量整理了自己，试图让大家看不出什么，但叶伽还是一眼看到了妹妹红肿的唇。
他的脸立刻就拉长好多，冲着司穆扬虚指了一下。
不用他开口，司穆扬也知道，这是过后跟他算账的意思。
不过无所谓，反正他都有名分了，伽哥想怎么算就怎么算，他不在意。
很快会诊的专家们终于出来了，作为家属，汤原也被叫进了办公室，
看他紧张地不知道手脚往哪里放好，司穆扬拍了拍他。
“别瞎想，先听听医生怎么说。”
但很可惜，专家们并没有给他们带来好消息。
看着瘦弱的汤原，主治医师面带遗憾与同情。
“经过诊断，我们已经确诊你妈妈得的是胰腺癌晚期，这个情况，我们不建议进行手术了。”
医生的话一字一句地敲在了在场的每个人心里，饶是叶绯几个还没见过汤原的妈妈，他们的心都冰凉难受得紧。
他们都这样，汤原得感觉更是无以形容，一股灭顶的绝望瞬间就将他包裹在其中，让他动弹不得。
死死地抓着司穆扬，汤原才没让自己瘫软在地上，他的喉咙紧得几乎说不出话来，用了好大的力气才让自己发出声音。
“我……我不太懂您的意思，您是说……我……我妈妈她没救了么？”
费劲全身力气，汤原才吐出这句话来。
他满脸期盼地看着医生，希望他理解的是错的，他妈妈不会就这么离开的，他们一定会带给她最后一丝生路。
然而现实就是这么残酷，由秦本医院赶来的老专家也开了口。
“孩子，我知道你很难接受，但是发现得实在太晚了，癌细胞已经扩散到了全身，即便手术，痊愈得几乎也非常渺茫，并且还需要大量的费用，所以……我建议你在这几天好好陪陪你妈妈吧。”
没想到等来等去，还是等了个这样一个结果，虽然素昧平生，可大家心里都十分不好受。
作为他在这世上仅剩的亲人，汤原更是不能接受这个事实。
颤抖着双手，他紧紧抓住老专家的手，睁着一双布满绝望的双眼，几近失去理智地大吼着，乞求他。
“希望渺茫是代表还有一点点希望对不对，求求您了医生，您就救救我妈妈吧，我不能没有她，她走了，这世上我就是一个人了，求求您了。”
说完，他又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一样，转过头又死死地抓住司穆扬。
“飞哥，你救救我妈妈，好不好，只要你救我妈妈，这辈子我给你当牛做马还债，你救救她，好不好！”
说到最后，汤原已经绝望地哭吼了起来。
从小他就只有妈妈一个亲人，这些年就算再苦再难，只有妈妈还在，他都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的。
可是为什么，现在老天爷连他所拥有的最后一点都要夺走？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待他！
汤原的痛苦与绝望让心软的两个女孩子当即红了眼眶，叶伽则无奈又同情地扶着他。
而被他抓得整个手都青紫了起来，司穆扬却好像没有感觉似的，他转头看向叶伽，拜托他。
“伽哥，你先帮我把汤原带出去，我跟医生谈一下。”
叶伽点了点头，司穆扬又看向一直死死盯着他不动的汤原。
“汤原，你先跟伽哥出去，我跟医生好好谈下。”
仿佛把司穆扬看作唯一能救他妈妈的天神一般，汤原不哭不闹，用力地点着头。
“好，我听话，我这就出去。”
说着，都不等叶伽叶绯他们扶他，他自己就踉跄着跑了出去。
不放心他，叶伽叶绯还有陆陌纾连忙跟了出去，办公室里只剩下司穆扬以及一干医院专家。
等他们都走了，司穆扬才开口问道。
“医生，真的没有办法么，如果送去国外呢？”
汤原不肯放弃，司穆扬自然也不想放弃，如果有办法可以挽救一个生命，还是他朋友母亲的生命，他有什么理由放弃？
但可惜，医生给他的答案仍旧是否定的。
“我用我的生命向你保证，别说病人的身体根本就不适合长期旅途颠簸，就是适合，国外也没有办法救她。”
说完，老医生也满脸遗憾与悲痛。
“孩子如果能救我们怎么可能不救，但这是世界难题，没办法啊。”
听到这里，司穆扬知道，这是真的是彻底没办法了。
又沉默了好一会儿，他才开口。
“如果手术的话，大概还能活多久。”
眼前这个孩子比他们想象的懂得多，但这种情况他们真的不建议手术了。
“最多可以延长一个月的生命，但是费用至少要二十万。”
20万，司穆扬默念这个数字，还好，他负担得起。
深吸了一口气，他站起身来。
“那就请您为她手术吧，钱我们出。”
没想到他们都这样说了，司穆扬还是坚持手术，几个医生也有点诧异。
秦本的老专家忍不住说出自己的疑问。
“据我所知，病人只是你朋友的母亲，你真的觉得用几十万只换来二十几天的光景，值得么？”
这个问题没什么好犹豫的，看着老医生的眼睛，司穆扬淡淡道。
“时光永远都比钱重要。”
就算救不了他母亲，能有办法再让他们母子相聚二十几天，也行。
抹了一把脸，司穆扬深吸一口气。
“那我去跟汤原商量下，如果他同意的话，我再通知几位，谢谢了。”
说着，冲着各位医生微微一鞠躬，他就往门外走去。
一看到他出来，汤原立刻就扑了过来。
他不敢说话，只是抓着司穆扬的手臂，瞪大眼睛看着他，那双眼中绝望中带着一丝希望。
司穆扬从没有一刻像此时这样无力，明明他们有足够的金钱，但还是挽救不了一个即将逝去的生命。
把着汤原的肩，他的神情沉重而坚毅。
“你跟我来。”
说着，冲着叶伽点点头，他就把汤原带走了。
叶伽也只好带着两个女孩子在外面的椅子上等候着。
司穆扬没有带汤原走多远，只到了楼下的拐角。
晕黄微弱的灯光笼罩着他们，倚在墙边，沉默了好几秒钟，他才开口。
“汤原，我们救不了你妈妈。”
尽管心里一直恐惧着，一直不想承认，其实也一直有准备接受这个消息。
可这一刻，望着司穆扬愣了一秒钟，汤原还是忍不住蹲下身子嚎啕大哭。
司穆扬并没有阻止他，也许哭出来还能好受一点。
就这样，什么都不说，他就站在那里陪着他。
直到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没动静了，司穆扬才再次开口。
“做手术不能让你妈妈痊愈，但是可以延长20几天的生命，你愿意么？”
20几天？一想到相伴自己近20年的妈妈，现在只有20几天可以陪他了，汤原的眼眶又酸痛了起来。
可是因为今天流得眼泪比他之前近20年流的还多，他已经没有眼泪可流了。
“要，要花很多钱吧？”
“钱你不用管，我只问你愿不愿意。”
如果他没有钱，他不敢夸下海口对他说这些，但是他有，他就不会不管他。
也许在许多人看来，二十几万换20几天真的太不划算了，但在司穆扬看来，如果汤原连跟他母亲这20几天都没有，他这一辈子都会带着遗憾。
所以，力所能及他为什么不帮？
汤原不是傻子，医生都说手术需要大量费用，那一定是很大很大一笔钱，至少大到他现在打多少份工都还不起。
可是比起妈妈马上离开，20几天的相聚实在太诱惑他了，只挣扎了几秒钟，从不愿意欠任何人的他，还是点了点头。
得到了他的首肯，司穆扬就知道怎么做了。
“好，我知道了，你先回病房陪伯母吧，下面交给我就好。”
说着司穆扬就转身准备去给还在等待他的医生们回话，但是走了几步后，他还是忍不住停下了脚步，转过头来。
望着孤零零站在路灯下的汤原，他轻声道。
“汤原，就算失去了最后一个亲人，也没有人会永远是一个人。”
说完又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他这才快步离去。
望着他高大的背影，一直出于崩溃边缘的汤原怔愣了好久，才终于勾起了一抹惨痛的笑容……
司穆扬是个很干脆的人，办事也从不拖沓，很快他就处理好了一切，只等明天下午做手术就好。
病房外，他最后叮嘱了汤原一次。
“有什么事联系我，我先跟绯绯他们回家一趟。”
汤原安静地点了点头。
看他这样，大家知道安慰的话说太多也算是一种伤害，便没有人再开口，打了招呼后，大家就一同转身离开了。
回去的路上，没有人因久别重逢而欢喜地高谈论阔。
虽然即将要逝去的人并不是他们的亲人或朋友，但是人对生命总是有着本能的敬畏与惋惜，今天的事，让在座的每一个年轻人都感触颇深。
尤其是叶绯与司穆扬，在这样一个特殊的日子里确定关系，无形中更坚定了他们对未来的信心，对彼此的珍惜。
就这样，大家一直沉默着，直到到家了，也依旧如此。
不过让人意外的是，这么晚了叶氏夫妇竟然都没睡，还坐在客厅等他们。
看到孩子们回来，宋菡立刻站起身来，关切道。
“怎么样了，还好么？”
几个年轻人陆续走了过去，坐在了两个大家长面前。
年纪最大的叶伽代表大家开口。
“是胰腺癌晚期，没有办法了。”
虽然素不相识，但是听到一个生命就这样要消逝了，叶氏夫妇的心情顷刻间也沉重了起来。
大家再次一同沉默了片刻，作为一家之主的叶重才语重心长地开了口。
“世事无常，我们活着的人应该更珍惜还在我们身边的所有人。”
叶重的话深深触动了大家的内心，伸出手，叶绯直接握住了司穆扬的。
他们彼此对视了一眼，叶绯才对着父母安静而坚定道。
“爸妈，我跟司穆扬在一起了。”
他们打小就在一起，许多心意遮都遮不住，在一起没什么让人意外的。
只是大概今天发生的这件事太特殊，也给了大家太多的感触。
望着这一对小儿女，宋菡淡笑道。
“好事，但是绯绯，穆扬，包括叶伽还有小纾，将来找女朋友或者男朋友都一样，我希望今天你们都能把我说的话听进心里。”
说着看了丈夫一眼，宋菡才继续道。
“我希望你们能明白一个道理，爱情不止是你侬我侬，更多的，是风雨同舟，你们准备好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