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澜叶怎么也没想到的是,高纬竟然派了他后宫的妃子彭夫人来全权安排这次迁灵大典。
初见彭夫人,就给澜叶留下了无比深刻的印象,一个具有独特大家闺秀风范的“奇”女子,容貌丰美、言谈举止圆滑。说的好听点叫做左右逢源,能说会道,说得不好听点就是世故老练。
彭夫人笑望着澜叶侃侃而谈:“郡主生的漂亮,难怪我们的皇上一直对郡主念念不忘,你都不知道,皇上梦里都在喊郡主的名字呢。当初王美人陷害郡主,皇上气愤不已,直接下令将她抽筋断骨赶出了皇宫,当时整个后宫都为之惊颤,吓得战战兢兢心惊肉跳,大家都感叹皇上也只有对郡主你最霸气了。”
澜叶撇撇嘴,勉强从脸上挤出一丝笑容道:“彭夫人一路奔波劳累,红溪谷的温泉最能解乏,还请夫人泡泡温泉,先去去身上的寒气,迁灵事关重大,我们稍后再议。”
彭夫人点点头,笑道:“皇上回去后也一直惦记着这里的温泉,其她妃嫔知道皇上这次派我来红溪谷,眼红的不得了。有几个宠妃跟皇上软磨硬泡,想要顶替我来红溪谷,都被太后厉声制止了。哦,对了,太后本来也打算要来的,结果生了风寒,实在不宜长途跋涉。”
澜叶心中烦闷,实在懒得再听她废话,直接对九月吩咐道:“给彭夫人安排上次皇上用的那口温泉池。”转身对彭夫人道:“请夫人泡完温泉早些歇着,明日我再来讨扰。”
“那就有劳郡主了。”彭夫人面带十分的笑颜喝了几口茶,起身送澜叶。
澜叶回到自己的别院,天色已暗。
高长恭正在她的暖阁里等她,一见到她,忙起身拉起她的手柔声说:“小叶,你还在生我的气吗?今日彭夫人来这里后,我想了好多,眼看着迁灵大典的日子近在咫尺,而到那个时候,高纬就会昭告天下迎娶你当他的皇后,那我们怎么办?小叶,我们别再互相折磨了好吗?这些天我的心里很煎熬,我不知道该如何处理我们的关系,我害怕失去你,我担心你爱上别人,离我而去。”
“四哥——”澜叶打断他的话,这些天她心烦意乱,所有的事情如藤蔓般在她的心中疯狂滋长,紧紧缠地她喘不来气,她不知该如何处理,不知该如何去面对。违逆天子是不可能了,进宫当皇后?显然更是离谱。可是,不当皇后她还有其它路可走吗?
“四哥,我问你一个问题,你先回答我。”澜叶突然变得很严肃。
高长恭点头,“你问吧。”
“若是我不当这个皇后,你觉得高纬会怎样?”
高长恭心中一紧,死死盯着澜叶,不明白她的意思。
澜叶缓缓说道:“若是我不当这个皇后,不仅四哥你会死,我恐怕也不会独活。还有跟随四哥的部将,高纬和胡太后是不会放过他们的。四哥,若你是我,遇到这种事情该怎么办?你是选择共赴黄泉还是选择各自独活?”
高长恭默然。
澜叶继续道:“四哥,你记住一句话,活着才有希望。即使我进宫做了皇后,四哥永远是我最重要的人这一点不会改变。”
如此严峻的形势下,澜叶不能让高长恭得罪高纬,惹祸上身。更何况,他志向远大,为了保护齐国百姓连年征战,奋勇杀敌,也许她的进宫能成全他一腔热血的抱负。当然,对她来说最重要的一点是高长恭这个时候不能死,否则历史就真的改变了。
说她为了高长恭能活着才进宫那是比较高尚的牺牲,归根到底她是害怕在这个时空里改变历史。
不过话又说回来,既然上天让她穿越到此,代替真的澜叶继续活下来,那么她根本不可能再做回黎锦瑜。
从今以后,她恐怕真的要忘记黎锦瑜这个名字了。
一想到这里,澜叶心中一阵酸楚,红了眼眶,颤抖着双唇道:“四哥,小叶再无亲人,只有四哥你了,所以小叶要四哥好好活着。”
高长恭温柔地将她搂进怀里,他是见不得她哭的,她的泪水,对他是最严厉的惩罚,他怨自己,能护得了这天下的百姓,却无法保护心爱的女人。
“难道就没有其它办法了吗?为什么我堂堂齐国大将军,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却连给自己心爱女人幸福的权利都没有?”
澜叶深呼一口气,叹道:“或许这就是命吧。你不是说母亲曾找人给我占卜过一卦吗?这就是我的劫数,我们都逃脱不了。”
高长恭心中一颤,若有所思,仔细思索着澜叶说的话,突然想起了什么,又似乎懂得了什么,嘴角溢出一抹温和的笑,缓缓说道:“我总会找到制约高纬的办法,小叶,无论如何,我都不会让你进齐国的皇宫的。对了,你不是想多留茑萝几日吗?我答应你,你有什么想问的或者想不通的,去慢慢找答案吧,我都支持你。”
澜叶心中一惊,满脸的不可置信,眼前跟她说话的这个人是高长恭吗?她没听错吧?
“四哥,你说什么?能再说一遍吗?我刚刚好像没听清楚。”澜叶调皮地撒娇道。
高长恭爱怜的揉了揉她的头发,柔声道:“傻丫头,别太得寸进尺啊。”
澜叶冲他吐吐舌头。
高延宗站在门外看到这一幕,终于松了口气,总算雪过天晴了。
“小叶,你不觉得奇怪吗?为什么这次迁灵大典宫中会派彭夫人来主持一切事务,她在宫中并不讨人喜欢,最重要的一点是胡太后很反感此人,我总觉得这事有蹊跷。”高长恭若有所思道。
澜叶思索了一瞬,她对这个彭夫人并不了解,可既然高长恭有如此担心,她也该多注意一下了。
“王爷、郡主,该用晚膳了。”九月端着食盘站在门口处提醒道。
高长恭点头,“进来吧。”
此时高延宗也出现在了九月的身后,澜叶和高长恭笑看着他。
高长恭笑了笑,“五弟是闻着香味一路跟来的吧?”
高延宗打趣道:“我是料到你们的关系缓和了才敢进来的,否则你俩的火气足够把我烧死。”
澜叶突然想到什么,对他二人道:“我想让你们把茑萝放了,然后暗地里派人跟着她,看看她跟什么人接触,做了什么。我总觉得这件事有些不对劲,可具体哪里有问题我现在还说不好,一直关着她,我们也问不出什么。”
此时九月已经上好了饭菜,高长恭看着热气腾腾地羊肉汤,眼中有忧伤的情绪一闪而过,沉思了一瞬道:“这件事你想怎样处理就怎样处理,我会跟含阳说,让他全力配合你。”
澜叶听后欣喜不已,她没想到高长恭能答应的这么爽快,忙给他夹了他最爱吃的菜,撒娇道:“谢谢四哥,四哥多吃点。”
高延宗看在眼里,心中长叹一口气,似乎明白了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