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听龙俊一席话,天南地北眉舒目展,满脸喜悦道:“先生所言甚是啊!龙先生,今日你我如此有缘,不如我给先生提个建议吧。”
“说说看!”龙俊洗耳恭听。
“龙先生可以把‘龙卷风’这三个字改成同音不同字的大写‘龍捲風’,这样一来,命理就完全变了,大写的龍捲風乃‘猛虎出林’之命。意为:权威显达,热诚忠信,宜著雅量,终身荣富,命理好得很呐!”
天南地北说完,把大写的‘龍捲風’三个字写在纸上,递给龙俊看。
龙俊看了后,不屑的把纸扔在算命大师的摊上。
“这字太难写,我不要!我说了,我不信命,懒得换名字。我说大师,你说了半天,我也听了半天,大家时间都紧的很,我不会白白耽误你那么多功夫的,你说吧,算我这一命要多少钱?”
天南地北大师摸摸寸许长的黑胡须,并没有直接说出价格,而是先问龙俊,“龙先生,请问你对我在刚开始的一分钟内说的话还满意吗?”
“还行吧,有几句说的还不错!”
龙俊嘴角微勾,想到天南地北大师之前的话:你的面相不同于凡人,有通天的本领;你的前世不平凡,你的后世更不平凡;你是个万里挑一的人才……龙俊一想到这几句话,脸上露出喜悦的神采。
天南地北大师爽朗一笑,“这么说就是满意了!龙先生之前说过,如果我能在一分钟内说的让你满意,我要多少钱,你都会付的对吧?”
龙俊浅笑,“我是说过,你放心,我不会反悔的,只要你别狮子大开口都好说!”
天南地北大师拱手道:“那就不客气了,本次的服务费用……不多不少,三千块!龙先生,请付钱吧。”
“什么?三千!你敲诈啊?”秦小兰气呼呼的叫喊起来。
“就是!大白天的,你不能就这样明目张胆的敲诈吧,小心我们举报你!”秦小菊伸手指着天南地北,恨不得马上揿了他的摊子。
天南地北大师哈哈一笑,道:“我错了吗?没有吧,你们要是不服气,就让周围的人给评评理,是这位龙先生让我自己开口的,莫非你们想反悔?要是真的没有这么多钱,我也可以不要,但我要求跟你们一起走,这么做不过分吧?”
龙俊眯嘘着双眸紧盯着天南地北,心里怨怨的想,我特意强调你别狮子大开口,你还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啊?好吧,我倒要看看你到底唱的是哪出?
周围瞬间围了好多人,却没有一个人愿意出来评个理,大家都抱着看热闹的态度围观着。
“你真不是好人!人家不要算命,你非要替人家算命,现在又向人家要这么多钱,真是过分!”秦小菊发丝张扬,心里的怒气开始化为功力欲往外发泄,却见那算命的师父突然收了自己的招牌,他这么做是什么意思?秦小菊收了功,一脸惊诧的盯着他。
天南地北大师一边收拾摊位,一边不紧不慢的说:“你们不付钱没有关系,不守信用也没有关系,反正我呀,是不会再算命了。我的营生都让你这丫头给毁了,正愁着不知道下半生怎么生活呢,不如就跟在你们后面混吧,有你们吃,就得有我吃的,我相信这位龙先生不会饿着我的。”
龙俊闻听此言,哑然失笑,看来这人是赖上他了,龙俊相信天南地北这么做,无非是想得到钱,总不至于真的要和他走吧?略带试探性的道:“好啊,反正多一个人少一个人对我们影响也不大,那你就跟着我们吧。”
天南地北大师一愣,当即止住了手中的动作,表情极其严肃的盯着龙俊,心想,这龙先生说的到底是不是真话呀!
宁春花觉得自己有必要说几句,耐着性子劝道:“天南地北大师,按理说呢,你向我们要这么多钱也不算错,可我们身上没有三千块钱,本来是有的,却被我们吃饭住宿花了不少。你说要和我们一起走,不管是真是假,我们都不能带上你,你也看到了,我们大大小小这么多人在这儿,想上哪儿去连路费都紧张,你跟着我们不是活受罪嘛?要不,你就少收点吧。”
“这可不行,要么,给我三千块,一分不少!要么,就带我一起走!你们自己看着办!”天南地北大师的态度很坚决。
人群里传来陌生的声音——
“你这人怎么这样啊,哪有这样给人算命的呀?耍无赖呀!”
“就是,人家算命顶多也就两三百块,你怎么张口就三千块呀!宰人呀!”
“欺负人家是外地人吧,人家还是残疾人呢!又带着这么多孩子,你这算命的心怎么这么狠呀?少收点吧!”
……
龙俊没想到因自己一时的大话,导致眼前吃了哑巴亏,本来心里很不爽,一听到残疾这两个字眼,心情更加不爽,这让他的自尊心严重受伤,残疾人怎么了?残疾人就不能被人宰吗?
想到这,龙俊把身上所有的钱都掏出来,递到算命大师手上。
“大师既然敢开口要三千块,说明你对自己的本领很自信,我龙俊说过的话,从不会食言。我这里只有两千多块,大师就勉强收下吧,我们还急着赶路呢!”
“龙大哥,你怎么能把我们所有的钱都给他?那是我们卖房子的钱啊!”秦小兰一脸焦急,没了钱,他们接下来怎么坐车,怎么吃饭?
龙俊嘴角上扬,嗓音温润的道:“小兰别担心,这钱算龙大哥借你们秦家的,日后一定还你。”
“龙大哥,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怕没了钱,咱们怎么到苏江去啊!”秦小兰噘着嘴,一副委屈的样子。
“办法总会有的!”龙俊脸上扬起自信的笑容。
秦小菊猜出龙俊是想用法力行走,便劝着妹妹,“小兰别担心,龙大哥不会丢下我们不管的。”
宁春花表情忧郁,却一言不发,当初是她自己硬把秦家交给龙俊来当的,现在又能说什么?
秦小兰不再说话,只是恨恨的眼光瞥着天南地北,几个孩子们都认定算命先生是个坏人,连龙大哥都拿他没办法,说明这个人很不一般,孩子们都吓的不敢作声,一个个缩着身子悄悄往宁春花身后躲。
天南地北数了数手上的钱,道:“才两千八百多呀,不够三千块呢!”
“那你还想怎样?我们身上一分钱都没有了!”秦小兰气的直跺脚,又道:“你要嫌少,有本事你别要!”
天南地北大师清了清嗓子,不紧不慢的道:“我还真不想要!我刚才说了,要么给我三千块,一分不少。要么就带我一起走!既然你们没有三千块,我看我还是跟你们一起走得了。”天南地北说着,把手上的钱又还给龙俊。
龙俊并没有接收他递过来的钱,奇怪的目光看着眼前的人,“我看你并不想要我的钱,你是一心想和我走吧!”
天南地北大师微微一笑,回道:“既然你已清楚我的用意,咱们也无须绕弯子,你就说带不带我吧!”
龙俊眉头紧锁,心想,这家伙想必真有两下子,定是早看出我不是凡人,所以想跟在我后面混来着,他这也算是慧眼识珠啊,问题是,我现在已经带了秦家8口人上路,家里的房子已然不够住,再带一个人,回家住哪儿?他要是扁的,我倒可以把他挂墙上!
“天南地北大师,谢谢你如此高看我,只是我现在多有不便,你也看到了,我这里大大小小共有七个孩子,加上孩子的妈妈,咱们一共九口人,还带一只狮子,本来出行就不方便,要是再带上你,不是更不方便吗?再说了,你这说走就走的,就不怕家里人担心吗?”
“龙先生有所不知啊,我从小就没有家,也没有名字,我就是传说中的黑户口!”天南地北大师突然压低嗓音,像怕被别人听到似的。
“哦?你是孤儿?”龙俊心中一阵酸楚,同情心泛滥成灾。
“是呀,打记事起,我就一直跟在丐帮长老后面以乞讨为生,丐帮人都叫我阿狗、阿猫什么的,从没有人给我取名字。后来,对我好的那些长老们都相继死去了,我也渐渐长大,不想再靠乞讨为生,便拜了个算命师父学看相算命。”
“你师父没给你取名字?”龙俊问。
“没有,他一直叫我小鬼,师父说了,算命的人没名字最好,这行手艺就可以吃一辈子。我和师父相依为命活了20多年,他临终前把这招牌给了我,还告诉我,他算的卦都是真本事,绝对不是骗人的,如果日后碰到命理不凡的人就跟他走,跟着有出息的人才会有大作为。”
龙俊淡然一笑,指着自己问:“大师觉得我就是那个命理不凡的人?可你没看出来我是一个残疾人吗?一个行动不便的残疾人能有什么大的作为呢?”
周围许多人听了龙俊的话都呵呵笑了,既佩服他的坦然,又欣赏他的幽默,人家说的也是呀,一个行动不便的残疾人能有什么大的作为呢?
“凡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天南地北大师一本正经的道:“一个人是否有真本事,不是光从外表就能看出来的,我相信我师父教给我的本领不是假的,既然我能测出你不是凡人,你就一定不是凡人。再说了,明眼人都可以看出来,能把这么凶猛的狮子当成坐骑骑着的,古往今来有几人能做到?龙先生,我已决定跟你一起走,就请你带上我吧,不管你让我做什么,我都不会有怨言。”
龙俊看了眼秦家人,面有难色的道:“可我刚才说了呀,我现在多有不便!”
“只要龙先生一句话,天南地北愿意帮助你一起照看这几个孩子,虽然我这人出身不好,也没什么大本事,但我决不是个吃闲饭的人!”天南地北说话斩钉截铁,让人再也挑不出理由拒绝他。
龙俊开始犹豫了,周围好多人都在期待着龙俊的答复,也有人暗暗笑话这算命大师头脑有毛病,什么人不好跟,非要跟个残疾人!
“龙大哥,你不会真的要带他走吧,他刚刚还敲诈我们钱呢,我可不想带上他!”秦小兰嘟哝着小嘴,满脸怒容的瞪着天南地北。
天南地北并不介意秦小兰给自己脸色,恭恭敬敬的把钱递给秦小兰,十分诚肯的道:“小姑娘,刚才我只是和你们开个玩笑,怎么会真的拿你们这么多钱呢?我早算出你们身上的钱不足三千,这才开口要三千块,我的目的不是为了钱,希望你能明白。”
秦小兰接过钱,语气依旧不客气,“你别以为把钱还给我,我就会谢谢你,谁知道你要跟着我们到底有什么目的?你这人连个正儿八经的名字都没有,身份证也没有,你让我们怎么相信你?”
龙俊觉得秦小兰说的不无道理,润了润嗓子道:“我和大师初次见面,大师就硬要跟着我,不会真的有目的吧?说吧,看我能不能帮你。”
天南地北抖了抖身上破旧的长袍,指着袍子说:“龙先生,我这身衣服你也看到了,破烂不堪,说明了什么?我眼前的日子过的并不好,这衣服还是我师父在世穿的呢。”
“你不是一直在挣钱吗?怎么可能穷到这个地步?”龙俊想笑又止住了。
天南地北哀叹一声,“正如这位小姑娘所说,我是个没有身份的人,所以想去哪儿都去不了,成天过着躲躲藏藏的日子,好不容易挣点钱,城管一来,就全没收了。我是土生土长的忠国人,却没有一个合法的身份,更没有一个可以安身的固定住所,心里着实憋屈的慌,所以恳请先生收留,给我上一个户口,让我成为合法公民,这就是我的目的。”
“上户口?”龙俊有些意外,这种事情他也不知道怎么做啊!
天南地北和龙俊正说着话,人群里有人低叫一声:“城管来了!”此话一出,围观的人一轰而散,天南地北由于是黑户口,又是违规经营,吓得连忙躲了起来。
三个城管直奔龙俊而来,一个高、一个矮、一个胖,矮的是个女士。
高个子城管大喝一声,“什么人居然敢在这里摆摊?”
龙俊疑惑的看着来人,不相信的指着自己问:“你是在说我们吗?我们只是过路的,没有摆摊!”
胖城管冷声道:“摆摊就摆摊,还撒什么谎?刚才这里明明围了很多人,不用猜就知道你们一定是耍把戏的,有这头狮子作证,你还想抵赖吗?”
龙俊正想解释,女城管眼尖的看到秦小兰手中的钱,尖叫道:“快看,这姑娘手里还拿着钱呢,一定是刚刚赚取的暴利,居然有这么多!”
秦小兰连忙把钱收起来,急道:“这是我们自己的钱,是我们家卖房子的钱,更是我们的路费钱,不是别人给我们的。”
高个子城管不管三七二十一,开了一张单子出来,面对龙俊等人问:“你们谁是管事的?”
龙俊眉头一皱,知道麻烦上门了,硬着头皮道:“有什么事你就说吧。”
高个子城管把罚款单递给龙俊,“你们马戏团随意摆摊,严重影响我市的市容和交通规则,现对你们进行罚款五百,马上把罚款交了离开这里,不许再摆摊听到没?”
五百呀?刚走一个漫天要价的算命大师,现在又冒出一个漫天要价的城管,龙俊心里十分不是滋味,今儿个这是怎么了?注定出门要破财?既然事情出来了,得慢慢应对啊。
“城管同志,你们误会我们了!”龙俊耐心的解释,“我们根本就不是摆摊的,也不是马戏团的,我们只是来坐火车的,可火车站的人不让我的狮子坐火车,我们只好出站想办法。刚才就在这儿遇到一个算命的先生,大家围观,都是听他算命来着。”龙俊说完,伸手往天南地北的摊位一指,可那儿早已人去楼空。
人呢?龙俊满头黑线。
“哼哼,真是油嘴滑舌!”女城管嗤笑一声,嘲讽的道,“像你这样的人我见得多了,别再找各种借口了,尤其是你们残疾人,最会倚老卖老,赶紧把罚款交了,否则,别怪我们不讲情面!”
“你想怎样?”秦小兰双手掐腰,不服气的问。
女城管像是被激怒了,连忙掏出手机打电话,“喂,队长,我们这里有人闹事,随地摆摊,拒交罚款,还公然顶撞我们……”
秦小兰不等女城管说完,一把抢过她的手机,大声道:“你这个女人怎么不讲理,胡乱说什么呀!”
“小兰,不要乱来!”龙俊婉言阻止秦小兰,他怕这姑娘把事情闹大了局面不好控制。
秦小兰愣住了,没想到龙俊会这么说自己,呆在原地满脸委屈的看着他。
女城管趁机夺回手机,接着对电话里面说道:“队长,刚才手机被他们抢了,他们态度很恶劣……”
辛巴听到女城管的话,心里十分不悦,大吼一声,便向她扑去。
女城管吓得夺路而逃,两个男城管也吓得各自逃开。
龙俊连忙叫住辛巴,示意它不要乱动。
女城管又对着手机说道:“队长,你们快派人过来呀,刚才那头狮子差点吃了我,你们再不来,我们可能就要遭遇不测了……”
龙俊听女城管这样说话,简直郁闷的不行,似笑非笑的道:“难道你们平时就是这样执法办事的吗?真正随地摆摊,偷税漏税的人你们不去管,偏要拉我这过路的人要求罚款,居然还向上级胡乱汇报情况,我真是服了你了!”
高个子城管大喝一声,“放肆!你这个残疾人怎么敢如此狂妄!是谁给了你这么大的胆子?居然批评起我们来了!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这罚款,你交还是不交?”
“不交!我凭什么要交?”龙俊义愤填膺,他就不信了,没影的事儿还能弄成真的。
高个子城管气愤不已,拿着笔“刷刷”两下,连开了三张罚款单。
“行!喜欢顶嘴是吧?我给你开两千的罚款单,看你能顶到什么时候!”
“你们这些人怎么这样?太欺负人了!”宁春花实在沉不住气,满脸怒容的说,她这一愤慨,最小的两个孩子吓得哭了起来,秦小兰和秦小菊连忙各自抱起一个哄着。
龙俊骑在辛巴身上,强忍着心中的怒火,一边摸着辛巴的鬃毛,一边故作冷静的道:“你们到底是城管呢还是土匪啊?怎么跟拦路抢劫似的,说五百就五百,说两千就两千?我们还得赶时间呢,能别瞎闹吗?”
龙俊说完,对宁春花秦小菊等人柔声道:“我们走吧,身正不怕影子邪!”
“你们谁敢走?”高个子城管拦在宁春花前面,冷声道:“到底是我们瞎闹还是你们瞎闹?罚款不交了,谁也别想走!”
矮城管伸手指着龙俊,怒目而视,“见过不少残疾人,还就没见过像你这么蛮横的残疾人!别以为你有头狮子在这儿,我们就会怕你!”
龙俊听对方总是提到残疾人这几个字眼,心里十分不痛快,他们这是在大庭广众之下侮辱他,一口一个残疾人的叫嚷,无非是用别人的缺陷来满足自己嘴上的痛快。
龙俊一忍再忍,忍无可忍,真想好好教训他们一顿,这么一想,遂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放声道:“我说你们能别左一个残疾人右一个残疾人的叫吗?残疾人怎么了?就该被你们欺负吗?你们再瞎闹,就别怪我这个残疾人对你们不客气了!”
“哟!你还想怎么样?要打架是不是?”女城管跳起来歇斯底里的叫喊,她的嗓音如同初学二胡的人表演二胡独奏,如此精彩表演,瞬间围观了好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