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自己也不明白,怎么就心心念念着那个男人,到了这个地步,亦步亦趋,怕他远离了她,自己就走出了他的心。
她自嘲的笑了下,垂下眼睫洽。
江琪的眼睛微微一闪,上前捉住陶晴的手,轻轻的拍了下,安抚她:“当然,他在南城能做什么。南城再好,可北京有你啊。你呀,也不能老这么放任他,好好的收住他的心,别让他想干什么就做什么。我这个做妈的,只能管他前半世,这后半世,要你来管住他的。”
陶晴道:“江姨,你又是不知道,应琛那个人,表面上温文儒雅,其实脾气倔的很,我哪管得住他。”她笑了笑,说道,“应琛呐,其实就是个大孩子,只适合放养,我呢,就只能看着他,不让他离开我的视线。若我非要紧栓着他,那他早晚有一天,非烦了我不可。”
江琪叹了口气,抚摸着陶晴的手。自己生的儿子,还能不知道吗?可她怕呀,简应琛留在南城越久,她的心就越不安宁。她恨不得,现在就让陶晴把儿子带到北京去。
客厅里,乔南有一下没一下的跟简应琛聊着。他道:“你跟陶晴拖着也够久了,她都已经拉下脸来求婚了,你还不松口?钤”
简应琛面色显出几分烦躁来,并不想聊这个话题,乔南偏逼着他面对,他道:“你要对人家没感觉,当初你订什么婚?我知道你心里有谁,可都已经过去了,她现在过得如何,你知道?”
简应琛心里就浮现出遇到孟清歌的那天,她说,她有男朋友了。手指紧紧的捏成了拳,拇指搓着食指的骨节,他的面色沉了下来,盯着茶几上凉了的茶水一声不吭。
人走茶凉。
孟清歌,孟清歌,孟清歌……你就真的,能把我忘了?
“应琛,听哥们儿一句话,别拖着了。跟陶晴早点结婚,然后回你们的北京去,不要再回来了,我要想你们了,就去北京瞧瞧你们去。”乔南拍了拍他的肩膀。不管真相如何,孟清歌跟霍晋霆结婚,已经成了事实。他不希望,自己的好兄弟将来要去面对这个残酷的事实。
虽然,那一天早晚会来到,但如果那时他已经跟陶晴结了婚,有了孩子,到那一天,也不会太痛苦,他们的过去,届时就成了年轻时候的一个遗憾,也只能是遗憾了。
简应琛拧着眉头,察觉到乔南话里有话,慢慢看向他:“你是不是知道什么,才催着我回北京?”
乔南已经够小心了,没想到他警觉性这么高。他惊得“嚯”一下的站了起来,目光闪了下,随即意识到自己反应过猛,强自说道:“我能知道什么。我就是不想看到你跟孟清歌再有什么瓜葛。你也知道,你们之前弄得鸡飞狗跳的,我在一旁看得都闹心。你爸妈年纪都那么大了,你还能让他们难过不成?”
因着以前他跟孟清歌不对付,这么说,也算是把话给圆了回去。
他走过去,手放在简应琛的肩膀上,用力抓了下,给他施加了些力道,说道:“陶晴是个好姑娘,她跟你才是最合适的。至于孟清歌,五年前你们没有在一起,这么长的时间过去了,以后更没有可能了,你——就忘了她吧。”
二楼。
简盛光穿着一身唐装,逆着光,坐在半开放的阳台上。岁月留在他身上的痕迹越来越明显,几年下来,已是白头。谁能想到,这曾经是个叱咤风云的人物呢?如今,他也只不过是个垂垂老矣的老人罢了。
乔恒坐在他对面,慢慢的把血压仪收拾好,说道:“这几天,这烟花爆竹的都不会停歇,我给你开点凝神的药,让嫂子睡前给你服下,晚上休息好就没事了。”
简盛光沉沉的叹了口气:“你以为,是这烟花爆竹声搅得我睡不着?”他指了指胸口,“是这里。我这几天,心里就一直不舒服。不——”他缓缓的摇了摇头,“这里一直是空落落的呀。又一年过去了,也不知道,她在哪里,我已经这么老了,也不知道,还能不能再看到她。”
乔恒看着他,神情严肃起来,慢慢的把视线看向远方:“她应该过得很好吧。你知道,她一直对自己不错,不会委屈了自己的。”
“那丫头?”简盛光笑了下,然后笑容慢慢落了下来,“是我委屈了她,她走的时候,也是受着委屈走的。”他想到什么,花白的眉毛动了下,问道,“那孩子,还是没有消息吗?”
乔恒摇摇头:“她跟她阿姨一样,也是个倔强丫头。”
简盛光又是长长的一声叹息,抹了抹眼睛:“我对不起她们啊……苦了应琛,也苦了那孩子,都是我的错……”*
孟清歌的新年,本来过得就一向单调,今年虽然有霍晋霆,家里人多了一些,但与平常也没什么不同,尤其霍晋霆生了病,就更不适合吵闹了。
霍晋霆穿了家居服,坐在客厅,神情还是恹恹的。妮妮扮起了小护士,拿着玩具医疗器械,一会儿给他量体温,一会儿拿听诊器给他测胸肺检查,装的有模有样的。
孟清歌拿着温水跟药片过来,问道:“还是不舒服吗?要不去医院吧?”
霍晋霆咳了两声道:“就这么点小事,去医院做什么。”他坐起来,就着孟清歌的手,喝了水,吃了药,重新躺了回去。
孟清歌拿他没办法,拿着空了的水杯回到厨房。赵婶正在里面挑菜,小声问道:“孟小姐,你跟霍先生和好了?”刚才在客厅,她都看见了。
孟清歌愣了一下,抿着嘴唇什么也没说,走到水池下清洗杯子。赵婶看了她一眼,实在憋不住心里的好奇,问她:“孟小姐,你跟霍先生到底是什么关系呀?”
若是普通关系,两人又显得太亲密,不但共住一屋,孩子还叫他们爸爸妈妈。若是前妻前夫的关系,可她观察下来,那孩子长得不像先生。唯一的解释,就是情人了。可如果是情人,孟小姐长相也就是清秀,脾气倒是好,但当别人情人的,不都是妖里妖气的吗?
“以后,你就叫她太太。”一道声音,自她们的身后响起。赵婶吓了一跳,愣愣的转过头去,就见霍晋霆站在冰箱旁边,面无表情的看着她。
“哦,是,是的,霍先生。”赵婶结结巴巴的答应,都快吓死了。
霍晋霆打开冰箱,拿了一瓶依云就出去了,孟清歌一看他拿冰的,连忙跟了出去,赵婶拍了拍惊魂未定的胸口,小声嘀咕:“这一家都什么人呐……”
孟清歌走出去的时候,霍晋霆刚好拧开矿泉水的瓶口,孟清歌上去一把拿过,说道:“你咳嗽着呢,怎么能喝冰的。”
霍晋霆让她拿走水,看她拿起茶几上的保温壶重新倒了一杯温水,其实,他就想她在他面前晃来晃去。
她冷冰冰的,又止不住关心他的模样,挺可爱的。
门口传来响声,老赵招呼的声音响起:“黎先生来了,霍先生跟孟小姐都在家呢。”
“在就好,就怕我白走了一趟。”人未到,声先到。黎少彦大大咧咧的声音由远及近,不一会儿,他颀长的身躯就出现在了门口。霍晋霆刚好喝完一杯水,黎少彦看到他病恹恹的,看了眼孟清歌,又看向霍晋霆:“怎么啦,大年初一就病怏怏的,这是做了什么好事呢,体力这么差。”
妮妮正坐在地上玩听诊器,把长长的线绕在肉呼呼的手臂上,闻言转过头来问孟清歌:“妈妈,你跟爸爸昨天还玩了什么,是我不知道的吗?”
昨夜,她回来就睡觉了,自然不知道后面发生了什么,只知道她一大早去霍晋霆房间的时候,看到爸爸妈妈睡在一起。
孟清歌脸红了起来,瞪了黎少彦一眼。这个人吊儿郎当的,对着孩子的面什么话都敢说。她支走妮妮,让她去玩具房玩儿去,黎少彦从他带来的一堆礼物里,抽出一套西游记的图画本还有点读机给妮妮,让她去玩。
霍晋霆咳了两声,说道:“谁规定大年初一就不能病了,你生日的时候,还被人开了头呢。”
所谓乐极生悲,黎少彦有一年过生日,几个人玩嗨了,在酒吧跟一帮小混混打了起来,闹得差点进警察局。
黎少彦摸摸头,嘿嘿笑了两声:“好汉不提当年勇。我是承了伍姨的托,特意过来看看你,看你有什么事儿,大年夜都不在老宅过了,急吼吼的跑回来。”
黎少彦每年都会去给伍千叶那边给她拜年,伍千叶就跟他提了这事儿。郊区这别墅,因为霍以凝的原因,伍千叶是绝对不踏入一步的。
他看了一眼孟清歌,眼神里对她的不满更甚了。霍晋霆回来陪她过年,可见她在他的心里,分量越来越重了。
孟清歌能感觉到黎少彦不善的目光,心知自己在这里,也不会自在,站起来说道:“你们俩聊着,我去看看赵婶那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