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灯光,音乐流泻的地下室,空气中弥漫着烟草、酒精、香水、古龙水的混杂气味,糜烂又**,颓废中似乎也让人有清晰的“活着的感觉”。
不算是多么拥挤,但也可以称之为座无虚席,接着朦胧暧昧氛围而**的男女充斥在视线可及的范围内。
包括一脸厌恶但还是认命往里走的顾昱。
路珩不知道是遇到什么棘手的麻烦还是酒后失常,硬是要把顾昱叫到这个令他反胃的地方。
顾昱年少的时候其实也是酒吧常客,但那时候他所偏爱的酒吧和这种地方还是有很大区别的。不愿意念书时就跑到可以令自己放松的空间小酌几杯,或是发泄情绪般享受音乐,至今都可以称之为不错的回忆。
后来莫名其妙的,也不算莫名其妙,在路珩和俞苘分手后,他们的活动场合就在顾昱还来不及投出反对一票前就改变了,等他真正反映过来的时候,路珩已经在类似地方得手很多次,拐带了不少女人回家。
也大约就是那时,路珩这副花心少爷的形象才正式建立起来。
和外面的氛围不同,包厢里要更加暧昧一些,空间很大,但是人很少,只有一男一女。妖冶的女子坐在路珩的大腿上,双手勾住他的脖子,仰头索吻。
路珩的手由肩头向下滑,隔着薄薄的一层衣衫放肆揉捏着,唇分时勾出了令人脸红的银丝。
包厢的门被突地打开,走在前边笑容可掬的服务生领着脸色铁青的顾昱走了进来,接着笑容更盛地退了出去,顾昱有一瞬觉得,那服务生一定是误会了他们有什么不良嗜好。
而且面前这位精神不要太足,一点也不像是需要他“放下手中一切事物赶过来”的模样。
好吧,如果等下他没有打算要交代临终遗言的话,顾昱不介意帮他快速推进进行到这一步。
——自己到底是为什么放弃和俞菲腻腻歪歪的时间来这种********的啊!
女子的长腿已经情难自禁的勾上了路珩的腰侧,而路珩的手也逐渐移动到了她的裙摆那里,顾昱觉得现在他不出面阻止的话,路珩肯定会毫不在意的在他面前上演十八禁画面的。
咳咳咳。
经过顾昱的轻声咳嗽,路珩似乎这才想起来包厢内不只剩下他们二人,带有几分依依不舍的松开怀中的女子,“扰人好事的家伙来了啊。”
女子的胸脯上下起伏,挺强烈地喘息着,被路珩高超的吻技勾起了****。
发红的唇瓣,迷离的双眸。
怎么看都是邀请的信号。
顾昱虽然神情还是保持得当,却无法抑制打从心底不断滋生涌出的厌恶与不耐烦。
——他到底是为什么信了路珩的鬼话啊!
路珩很好的捕捉到了老友的神态变化,赶在火山爆发前轻点了下女子的唇畔,“等我商量好正经事,我们换个地方继续。”
手上下抚摸着女子的后背,眼里闪烁的光芒是显而易见的暗示。
女子笑着推拒说“讨厌”,却还是乖乖听花起身,出门之前还不忘朝路珩一个飞吻。
路珩对顾昱招招手,示意他坐在自己旁边,递给他一杯调好的鸡尾酒,“稍微有点烈。”
顾昱盯着鸡尾酒最上端的气泡看了会儿,“你把我叫过来不是为了让我欣赏这一幕吧?”
路珩抬眼看看顾昱,结结实实收到了不满的信号,然后装作恍然大悟的样子,“要不然我也帮你物色一个目标,说说看喜欢什么类型的,俞菲那种就可以吧?”
没兴趣继续这种无聊的游戏,顾昱的神色一敛,眸光变得犀利几分,“说你的正经事。”
顾昱的视线好似要将路珩戳个窟窿才罢休,可路珩只是毫无愧疚心地耸耸肩,“我不是怕你和我一样的遭遇么,谁知道你那边风平浪静。”
“一样的遭遇?”
“我大概两个小时前回了趟公寓,见到了我最不想见到的场面。”
“你的后宫全部找上门了?”
“是俞苘。和她的行李。”
顾昱沉默。
路珩忘不掉他回家见到行李以及行李主人的那一刻,石化已经不足以形容那时的状态,说是被雷劈重暴毙而亡可能更准确一些。
他尽力堆起笑来,勉强运转大概出于停滞不前的脑袋,问俞苘你这是要做什么。
那个该死的女人笑靥如花,说是嫌家里面太挤所以搬出来和认识的人将就几天。
路珩在脑子里默默过滤了遍俞家的人数,恨不得连人带行李把她们请出去。明明俞家空间大的可怕,算上所有佣人或是偶尔留宿的友人,哪怕是算上养的那几条金鱼都不能称之为拥挤。
宛若一个世纪般的长久,路珩终于宣告战败似的闭上眼,深深吸了口气,说句“随便你”便离开公寓。其实心底还是舍不得把俞苘打包丢出去的,所以最后被丢出去的就是他自己而已。
从始至终都是如此。
昏暗的灯光,音乐流泻的地下室……
包括从家里落荒而逃的路珩。
听完路珩的讲述,顾昱有点幸灾乐祸的笑起来,觉得这应该是近来最能让他开怀的消息,“我猜是你没有拒绝去机场接她的要求,所以才会演变成这样。”
路珩懊恼的扯了下袖口,“她现在极度影响到了我的正常生活,以后我怎么把人往家里带。”
顾昱拍拍他的肩,故作语重心长的模样,“所以你这段时间就稍微收敛一点。”说着他点了点头,“俞苘这个主意其实也不错,这样一来你们交流的机会就多了许多,也方便我们商量事情。”
“说实话,我有时候也搞不懂俞苘在想什么,明明我们要弄垮的是他老爸,还锲而不舍的你我出主意。”
“既然逃不开,那几句坦然去面对,当做曾经的同学或者是工作伙伴,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顾昱对此保持和路珩截然相反的态度,这几年路珩和俞苘的相处模式他都看在眼里,不也是相安无事的渡过了么,何况路珩一定不会容许自己重蹈覆辙的。
路珩拖长语调“切”了一声,“我可没有这么厉害的自我催眠手段。”然后他将酒杯里绚烂的调酒一饮而尽,“而且顾昱,你在几个小时前面对俞菲不会觉得心慌吗?”
顾昱略微挑了挑眉,“来这里之前都是如此的,不过在听过你的经历后倒是安心了不少,这世上毕竟还是有比我更凄惨的人存在的。”
路珩对于这番挤兑不置可否的笑笑,“俞菲一点异常表现都没有?”
“没有。”
“大概是在等着你和她主动坦白?”
“那她似乎是等不到了。”
路珩迷蒙着双眼和顾昱碰碰杯,发出清脆的响声,不知为何,声音在这不算小的空间里竟然有种震耳欲聋的幻觉,“你说,我们是为了什么这样折腾自己啊……”
顾昱怔了怔,什么也没有说,喝下了一大口酒。
果真如路珩说的,很烈。
为了什么?
金钱地位荣誉?
好像最开始是这样的,可后来……后来……
从乌烟瘴气的地方走出来,开阔的空间让顾昱的心情稍微舒缓了些。在手机提示收到消息的时候从口袋里翻出来,眉头随着弟弟的语音越皱越深。
到最后化为一声无奈的叹息。
看来他和路珩经历相同,也变成了有家不能回的可怜人。但至少他要比路珩走运一些,大不了从哪里来就回到哪里去好了,虽然并不清楚那个家的主人是否欢迎自己。
这是顾昱今天第二次小心翼翼的开门进屋,蹑手蹑脚的就怕吵醒了俞菲。轻轻转动钥匙,按下门把,不出所料,迎接他的只有一片黑暗。
在黑暗中摸索着前进,暗自感叹还好俞菲睡觉有关门的习惯,否则要是听到声响绝对会以为家里进了盗贼之类的,再吓到她。
床上女人的睡颜一如既往的恬静美丽。
顾昱忍不住用指尖刮了刮她的脸颊。
“嗯……”
染上慵懒的鼻音有着勾魂摄魄的魔力,俞菲半梦半醒间伸了个懒腰,棉被顺势滑落下去,露出因为暖气很足而只穿了间背心的肌肤,以及依稀可见的漂亮长腿。
顾昱悄然倒吸了好几口气,尤其是在想到他某个损友的美好一夜后脑袋越发疼起来。
可俞菲睡得很熟,他也没有专门吵醒女朋友的奇怪癖好,所以只是帮她盖好被子后就带上门走了出去。不过在移动之间,每一步动能清晰的感觉有如千斤之重。
推开客房的门,里面还是一如既往的一片狼藉。顾昱第一次在这里留宿的时候抱着极大的疑问,说为什么有客房我不能睡偏偏要下放到沙发上。
彼时的俞菲挠挠头,回到你要睡客房也无所谓,然后无比大方地给顾昱全方位展示了番客房可歌可泣的现状——基本上可以堆积的不可以堆积的在这里都找到了属于自己的天地。
也就是从那时开始,顾昱开启了他和沙发相亲相爱的生活。
熟练的从里面翻出枕头毛毯,顾昱挪动回客厅,认命地放好枕头抱毛毯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