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中午吧。这是夏季的中午,除了迫于生计的人们是不会有人去街上沸腾的空气中走一圈的。红红狼酒吧也还没开张,昨天吴筠提前关了门,他就一直呆愣的坐在这里头。
凌晨许月突然回来红肿着眼睛问能在哪找到邪华。他想劝她,话到嘴边也仅是指点了她如何寻找邪华。早饭期间他安排暗中保护许月一家的手下带来消息,许天琛死了,死前邪华见过他。那手下是早上发觉许天琛并没有如同往常一样去家旁的公园锻炼身体才察觉的异常,进去一探才发现许天琛死了的。吴筠紧急召唤所有能直接调动的人手,让他们四散开来,找到许月安全的把她带回来。然而他只在十一点左右时收到了最后一条消息。许月最后出现的地方是雾露河,这条河很出名,水特别深,殉情的、生意失败的、股票套牢的最后一站多是这里。他沉默不语,没人知道他的心里在想什么。
沉寂是在中午被打破的,进门的邪华。
吴筠保持一个姿势太久,看过去的脑袋转得十分僵硬。他看见了邪华,但他很怀疑是不是真的看见了邪华。邪华不再有以往的风采,那种超凡绝尘的气质已经无影无踪,现在的邪华狼狈得像条狗。他佝偻着身子,挺不直,两鬓的黑发变成了死寂的灰白。
“许天琛怎么死了?”先开口的是邪华,他的伤势比他自己估计的严重得多。慵罪的剑伤居然还能持续腐蚀自己的信仰,再加上自己战胜慵罪时付出了不少夙愿作为代价。邪华已经感觉到自己的神位不稳,垂垂将死。恢复体力就想去找许天琛汲取一点夙愿疗伤,结果发现他莫名死了,失去夙愿来源的邪华已经被逼入了绝地。
“我不知道,难道不是你杀的么?”
“那么许月在哪?”邪华不放过最后一丝希望。
“昨天,她撞见你和林木木的恩爱场面,回家又发现自己爸死了,早上去了雾露河。”
邪华流露出一股懊恼的情绪,早知道早上应该追上许月的。可是事情已经发生了,懊悔也没有作用,邪华焦虑的想着解决办法。
“去给我找个年纪不超过二十岁的小弟过来。”
吴筠没有作答,只是沉寂的执行邪华的命令去了。
很快,吴筠就找来了这样一个符合要求的人。
“华?哥?”来人语气迟疑。他本来是十分激动,他不过是个外围从事信息采集的小角色,突然吴筠这种大佬找上他说是邪华需要他帮忙,他激动万分,路上都已经想好了台词。刀山火海,万死不辞。但看见正主他狐疑了起来,这看上去虚弱的快要死掉的人就是传说中一人灭一帮的神话人物么?要不是吴筠他是认识的,他就直接跳出来揭穿眼前人的假身份了。
邪华笑了笑:“我有事情需要你帮忙。”
“万死……呜……”
邪华没等他回答,掐着他的脖子把他提了起来。他只能艰难的发出几声无意义的单音节。邪华的动作不快,但他却惊讶的发现自己无法动弹只能任由邪华鱼肉。
“嗯!谢谢了!万死不辞!”邪华替他说完了话。
接着他的身上蒸腾出大量白雾,那些白雾像是认主一样,汇集向邪华手臂,再由手臂涌入邪华鼻翼。
随着白雾不断涌出,他的身体像是脱水一样不断皱缩,最终只剩下个核桃大小的肉一一团掉在地上。
“找个好地方把他埋了吧,另外他的抚恤金给三倍。”此刻邪华似乎又重涣生机,和过往的形象一模一样,就好像刚刚那幅虚弱的样子只是一场梦一样。
“你好了?”吴筠问。
“没有,这只不过是强行续命而已。要是没有其他变数,我怕是最多只有半年的命了。接下来有得忙了,这几天好好休息,将来我们怕是再也没有安闲的时刻了。”
“你想干什么?”
“我可不能坐以待毙,不论是为她还是为了自己。我需要信仰,所以我要让世界动荡,要让民众无能为力,急病乱投医,四处求神拜佛。”
吴筠没再问下去,又沉寂着。
而另一边,慵罪的伤势也不轻。
暮雨桐看见他胸前那水桶大小的伤口吓慌了神,手足无措道:“师尊,这……要怎么办?”
“没事,还死不了,只是没想到这个后辈如此之强。不过这里不能继续停留了,我们赶紧回阴都。那儿将臣一系的血池应该能加快我恢复。”
“前辈他没事吧?”暮雨桐问得很小心。
“哼!他用神术根源的夙愿作为攻击手段不过是个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招式罢了,他能好到哪去?”
暮雨桐表情很是忧心忡忡:“师尊你完全没必要和前辈交手的。”
“唉。”慵罪只是幽幽的看向天际,“有必要的,这是我的宿命,也是他的命运。走吧,回阴都。”
“师尊小心,还是我来驾云吧。”
“当然是你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