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轩不语,拿着勺子,先喝了一口粥,点头道,“这粥味道不错。.最快更新访问:щщщ.79XS.сОΜ。这大概最后一次,为师还真是好口福。”
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师父说话,素来见针不见血。
曲轩言罢,说的轻松,释怀,好似如释重负,又仿佛是超脱一般。
可初一心里揪成了一团麻。
最后一餐?难道师父嫌弃自己了?
难道师父不愿意等到三月期满?
不肯收自己为徒?
要赶走自己?
吃自己的饭菜吃腻了?
早知道,前些日子就不该亏待师父的胃。
现在好了,师父怒了,连这么美味的饭菜都不屑一顾了。
她突然好想哭。
师父不要她了?肯定是觉得她太笨,医术还没有学好。
要么就是嫌弃自己太爱钱,总是赚钱不要命。
师父这般超脱,或许最看不起自己这种为了钱而疯狂的人。
呜呜呜...可她舍不得师父,舍不得灵芝。
以后不来天鸣峰了,灵芝也不欺负自己了,师父也不待见自己了。
呜呜呜,天鸣峰,难道自己今天是最后一次采‘药’了?
不要啊,她的菌菇还没有栽培好,她的‘药’材还没有采够。
她的师父,她还没有报恩。
呜呜呜.....
初一抬着眼眸,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无辜的小眼神直直的望着曲轩。
见他神‘色’悠然的吃着饭菜,她一点胃口都没有。
师父是不是因为终于要摆脱自己了,所以才吃的这么开心?
“师父....”初一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说出口,她为难极了。
只是默默垂泪,咬着牙,狠狠想,师父不提,她也绝口不提,假装不知道好了。
对,就这样,假装不知道。
还要死皮赖脸的赖着,师父不让她走,她绝不走。
让走,她也绝不走。
“初一,今日天‘色’不错,采‘药’应该可以采不少。这件衣裳不错,比起上次这件,好了太多,为师很喜欢。今日的饭菜味道也不错,你快吃些,该上山了。”曲轩搁置下筷子,起身拿着衣裳进了屋子。
石桌上,初一久久没有回过神,脑子里‘乱’糟糟的。
没有睡醒,昨个她都不知道自己怎么回到家里的,估计八成或许可能是豆包背回去的。
师父,既是说最后一餐,为何又说为师?还接受衣裳,那么承认她这个徒儿了?
她一时兴喜,埋头吃了好几口,收拾好碗筷,就背着背篓跟着曲轩上山了。
她边走边笑说,“师父,我娘的手艺可好了,我以后让她每月都给师父缝一件衣裳。”
“师父,我知道的菜谱可多了,可惜好多菜都没有,等我从方丈山回来,种出好多菜,便给师父做更好吃的。”
“师父,我的‘药’田和菜地都种上了,生意也越来越好,以后赚的钱更多,徒儿还是会将银子大把的孝敬您。”
“我要那么多银子作甚?”曲轩终于忍不住回了一句。
师父回自己了?
嘻嘻,初一乐呵的傻笑了两声,“有钱能使鬼推磨,师父,您以后可以拿着这些银子想去那就去那,想干嘛就干嘛。也可以想送给那些可怜人,穷人,都可以的。”
曲轩会意点头,“在理。”
他暗暗想,初一这将近两个多月给他的银子已经足够了,可惜他当时让她给银子,不过是考验,他只会用自己‘药’材卖的那些银子。
这些银子他会隐藏在竹院的某个位置里,等到初一需要时,会一并送上。
这也算是作为师父所能做的。
今日,与往常有些区别,所提及的全部都是山上遇到了一些带有毒‘性’的‘花’草‘药’材。
曲轩今日也只采了这些‘药’材,边采边讲解。
医者善恶有分,用毒是为恶,用医是为善。
不过这世间善恶很多时候都难以辩解,一如当年,他因此而‘蒙’祸。
他希望初一不去用毒,但也要懂毒,有时差之毫厘谬之千里。
一个不小心,很容易给那些心存恶念的人钻了空子。
初一听得认真仔细,她几乎没有涉猎过毒类,只是曾经在书中知晓大概。
今日出诊是出上午,巳时到午时,人比起之前少了太多。
第二日,初一赶到天鸣峰的时候,已经是寅时。
竹院里黑漆漆的,平日这个点,烛火在竹院屋中摇曳,她拎着灯笼上前,总觉得心里莫名的空落落的。
推‘门’而入,屋子里空‘荡’‘荡’的,她拎着灯笼,刚垮了一步,有个柔软的生物就扑进了自己的怀中,哽咽了起来。
循声,她听出是灵芝。
“灵芝,你怎么了?师父呢?”
灵芝吱吱的嘀咕着什么,好似很着急,又很失落的样子。
灵芝大概有十几岁了,按照曲轩来说,自打他到了天鸣峰,便遇到了灵芝。
数十年相伴,它也是有些重量的。
扑在初一怀中,她有些承重不了,呲牙笑笑,抚了抚灵芝的头,关切道,“乖哈,我先点蜡烛。”
灵芝似是听懂了一般,松开了初一。
她点了蜡烛,屋子通亮了起来。
这才看到桌子上用砚台压着一张写好的书信。
书信的旁边,堆了十几本的医书。
她一时惊愕,拿着信就开始看了起来。
信如其下。
灵芝十三有余,可辩‘药’材‘药’‘性’,毒者,避之,反之,采之。
捣‘药’,研磨,采‘药’,均可。
喜食甜食,忌辣。
不可独居。
故尔代养之。
此十卷,七卷医书,三卷毒理。
锦囊,非难时,勿拆。
吾云游四方,后会有期。
收起信,初一心里好似丢了什么一般。
她细细算来,今日却是刚满三月期,师父昨日便承认自己的这个徒弟,可今日就走了。
他最爱的灵芝都丢下了,呜呜,师父这也走的太快了。
坐在椅子上,她落寞的拿捏着信,心里很不是滋味。
离开最是让人伤怀。
她习惯了师父的存在,偏偏这个时候离开。
灵芝蹲在初一的旁边,拽着她的裙边,猴脸上失落满满。
她抚了抚灵芝,细细思量了最近发生的事情,突然又想起,师父那日采‘药’,刻意提到当归。
当归当归?师父难道是想通了,决定离开这天鸣峰,去寻找自己失踪的孩子?
可师父那日只是言简意赅提了他娘子过世,孩子失踪,可他如何要去寻找孩子?
时隔十几年,早已物是人非。
该面对的还是要面对,师父只是选择了开始正面过去。
她‘摸’了‘摸’灵芝的额头,安抚道,“乖,师父临走应该给你‘交’代了,他或许是找寻他原本丢失的过去。他云游四方,带你不便,以后姐姐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