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傍晚,宋司业才离开。天边的余晖慢慢晕开,廊子外渐渐热闹起来,裴予歌向外望去,时而看到两三人并排路过。
身后突然一声口哨声,尾音上扬,裴予歌撇了撇眼,最后面一个少年将脚放在桌上,眼神暧昧地看着她。
“哟,这是哪家的美娇娘?”
这个人裴予歌也不认识,便没在他身上浪费时间,只是瞥了他一眼,又回过头去。
哪知这个少年却不放过她,看她脸上连一丝异样都没有,不甘心地上前,一脸笑意道,“瞧你的白袍怎么这么长?不若我将白袍脱给你穿如何?”
女子如何能穿男子的衣服,这厮摆明了在调戏她!
程堇眉眼之中都是戏谑之样,周围的人也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公子…”裴予歌柔着声音,娇容上是美好的笑容,仿佛淤泥中亭亭径直的莲花,叫那些有污秽想法的人感到羞愧。
“公子身材高大,公子的白袍比我身上这件还长呢。”
见她回答得一本正经,程堇就顿时觉得自己无聊透顶,竟然去调戏一个…这么单纯的姑娘。
而裴予歌唇角含笑,眸光清澈却直达他的心底,似乎能将他的想法看得一清二楚。
她重活一次,又怎么会轻易动怒。何况,现在站在她眼前的人,不过是一个心理年龄比她小上太多的少年。
“这倒不是问题,本公子瞧那小子的衣服挺适合姑娘的。”程堇目光落于角落里一个小男孩的身上,他清澈的眼睛里,带着些紧张。
看到大家看向他,他张了张嘴,又抿着唇不说话。
那是一个与裴予歌身材相仿……或许还要矮一些的男孩。眸中突然闪过的无措,看得她心中一疼,她仿佛看到了刚刚嫁到庆王府的自己。
“你小子叫什么名字?还有干净的白袍吗?”程堇扬声问道,一副霸道的模样。
“我,我吗?……我叫长安。”男孩结巴道,程堇不耐烦,朝另外两个男子使了个眼色,那俩男子便走过去恐吓男孩。
程堇心里总觉得刚刚自己冒犯了裴予歌,现下应该是想替裴予歌寻一件白袍。裴予歌蹙眉起身道,“多谢公子好意,不过男女有别,公子不必费心。”
“他不过是一个孩子,不会……”
程堇正说话,便看到裴予歌朝那边走去,目光柔和地看着那个小男孩,轻轻笑道,“你叫长安?长安常安,是个好名字。”
长安小脸微红,“是,是薛司业给我取的。”
裴予歌转身对着程堇低低笑道,“公子,你可莫再为难长安了,他都急得脸红了。何况这襦裙如何穿不得了?”
书院的白袍上衣与下袍本就是分开的,对襟上衣,下袍自腰而系。
裴予歌带着病态的美感,是穿不出白袍的那种英姿的,倒是这一袭襦裙,更添几分柔美。
“既然姑娘如此说,那便算了。”程堇道,目光沉沉地看着长安,而长安丝毫没有感觉。
在裴予歌要离开时,程堇在她与叶晓夕身后问道,“敢问姑娘芳名?”
裴予歌笑了笑,不说话,倒是长安开口道,“我也想知道…小师姐的名字。”
“裴予歌,予你一曲清歌的予歌,长安记住了吗?”
“记,记住了!”
长安使劲点头,很是可爱。裴予歌轻笑着转身离开。长安觉得小师姐长得真的很美,直到他不再是长安后,依旧这样觉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