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7年11月,第二次世界大战刚刚结束不久,L市一个医学院的妇科教授艾德,搭乘下午4:00整的火车,由L市向北开往五六百公里的A市,准备在A市大学做几次专题演讲。
这是一般夜行车,乘客十分稀少。
本国的火车几点是三等车厢,也是一间一间隔开的。每一隔间有面对面两排座椅,隔间有拉门,跟外面走道相通。
艾德教授在开车前五分钟由L市车站登车,车厢里空无一人,他随意看了一个隔间的门,走进去,选择靠窗这边的座位,把一箱书籍以及一只大手提包都放到正对面的空位上。
他欣喜于客人的稀少,这样,他正好可以独自占据了这个隔间,好让他清净的在途中打个盹。
不料,火车刚刚开始向前移动,忽然冲进来一个因为赶车而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少女。
这少女大概只有19岁,娇小玲珑,红唇黑发,长得相当美丽。
她一走进这隔间,随手把门拉上,然后站着歇息了一两分钟,才在艾德教授对面坐下来,她的一只中型提箱以及手提包都仍然拿在手里,因为艾德的行李中占据了她身后的空间。
“先生!”这女子倾身向前,两只眼睛盯着艾德,“是否可以请你把行李挪开一些?”
艾德皱起眉头,心里想这女子为什么一定要选正对面这个座位?靠走道那边不也空着的吗?为什么偏要提在他这一隔间里?这列火车空的隔间不是多着吗?
艾德心里这么嘀咕着,却已经费力的抬起那书籍和提包搁到行李架上去。
“谢谢!”
这少女说着就靠窗坐下。这时候,他才看清楚了她的服饰。
她身上穿一套暗褐色的衣裙,外罩一件小外衣,不但质量好,剪裁也是很上等的。一串质朴无华的珍珠链挂在胸前。脚上穿的,却是本国陆军战时妇女辅助队所发的皮鞋,显然她是参加过战时工作的。
艾德尽量要把自己的注意力集中在手里的一本杂志上,却连每一页上的插图都视而不见。
他忍不住又抬起头来,恰巧遇着她一对含笑的眸子。
于是,她站起来,靠近打开着的车窗,探着头往外面瞧,一阵阵的风吹乱了她的黑发,让人想起风帆。
这一节车厢是靠近车头的,不时有蒸汽与火车头的热气冲进窗来。因此,即便开着窗也不觉得冷。
A市北郊的景色不断的在窗外黄昏里飞驰而过。
原野里已经拉起了一片薄雾,而且雾幕在逐渐加浓中。
这少女好像怀着无限离情,好像此去永远不再回来一样,凝视着窗外那些飞驰而过的景物。
偶尔车头里打开炉门加煤,一片红光由窗外射过,把她的黑发加上几笔殷红。
在沉寂里,她偶尔回过头来,似乎要跟艾德说些什么,却欲说还休的又转首到窗外去。
艾德再次尽力强迫自己去读手上的杂志,但依然徒劳无功后,他索性闭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