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墨凝温柔地拍着叶玖的手,感慨道:“我与你生母好得像亲姐妹似的,我只有溯儿一个儿子,没有女儿,你出生后我就将你当成亲生女儿来疼的,有一次溯儿抱着你不撒手,我和你母亲便为你们定下了娃娃亲。”即墨凝说着,脸上露出浓重的怀念之色。
叶玖听着,脑海中不由自主地勾勒出一幅画面,小小的君溯,抱着一个更小的女娃娃,任旁边的大人怎么劝说,就是不肯撒手,那一脸倔强的小表情,一定可爱极了。
“你也觉得好玩吧,我和你母亲都觉得,你们是命定的缘分,事实证明也确是如此。你失踪了九年,最后还不是让溯儿先遇着了。”即墨凝脸上挂着笑,说道叶玖失踪一事,眼中闪过一丝怒火。
叶玖既已了解她对自己的态度,自然也能理解她的愤怒从何而来,握了握即墨凝的手,宽慰道:“那些事都过去了,我现在好好的,凝姨放心就是,别为了不相干的人让自己心里不痛快。”
即墨凝十分欣慰,看着叶玖的眼神越发慈爱疼惜。
“我听溯儿说过你的身份,我虽然承袭书香世家,思想却不保守,你在我面前不必勉强,原本是什么样的,就还是什么样,我知道阿玖是个好的。”
叶玖听了这话,发自内心的对即墨凝多了几分浓浓的好感和尊重。
这是一位不仅爱护晚辈,更全心全意尊重晚辈的母亲,如何能不得到晚辈的敬爱和尊重。
君溯能有这样的母亲,也难怪他会那样出色。
摄政王君昭到底做了怎样人神共怒的事,才会让这样一对母子一起抛弃了他。
在叶玖看来,摄政王妃独自搬到这砚阙湖居住,并且让伺候她的人称她为夫人,而非王妃。
君溯在朝堂上,也站在了摄政王的敌对阵营。就是母子二人,齐心协力抛弃摄政王的表现。
两人散了散步,消了消食之后,即墨凝亲自将叶玖送到早已为她准备好的房间,发现君溯竟然也在。
即墨凝笑看了儿子一眼,见儿子眉眼间笑意满满,便推脱自己乏了,要回房准备休息了。
“你怎么在这儿?”即墨凝离开之后,叶玖问道。
“来看看屋子收拾得怎么样,把你带来了,总不能让你受了委屈。”君溯笑道。
叶玖像模像样地在屋子里绕了一圈,对即墨凝的安排,是发自内心的满意。
布置得很像家的感觉,没有一点客居的意思。由此可见,即墨凝对叶玖是真的好,只是这份好,现在却由她来承担。
“这里很好,凝姨也很好。”叶玖道。
“你觉得好,那便好。”君溯见她眉目间是真的满意,神情间也染了愉悦。
叶玖坐下,端起一杯茶,然后看向君溯,见他不为所动,皱了皱眉道:“世子不早点歇息吗?”
“阿玖若想赶我走,大可直说。”君溯有些无奈地笑道,叶玖竟然也跟他玩起了端茶送客的把戏。
“哦,那你走吧。”叶玖顺从他意,毫不客气地赶人。
“昨晚的事,我们尚未完成,溯心里一直惦记着。”君溯自己转动轮椅,近了叶玖几分,语气间颇有点儿暧昧的意思。
“什么?”叶玖一时间没能明白他的意思,怔然问道。
“阿玖忘了?昨晚,我们……”君溯故意拉长了语调,眼神略带忧伤和遗憾。
叶玖已经从郭崇云口中得知,昨天她煞毒发作,君溯用身体为她驱寒。脸蓦地红了,恼羞道:“君溯,你再胡说八道,我对你不客气。”说着,将手中的茶杯砸了过去。
虽然她很感激君溯为她做的这些事,但她现在看君溯的样子,很不顺眼。
君溯轻而易举地接住茶杯,一滴水都没洒出来。优雅地将茶杯放回桌上,笑看叶玖,眸中光华潋滟。
“昨晚和阿玖的棋下到精彩处戛然而止,溯一直很遗憾,不如我们继续?”君溯问道。
不等叶玖表态,又作迷惘之态,嘴角却勾起隐晦的笑,像一只狐狸。
“难道阿玖想的不是此事?可溯实在不知,我们之间还有什么事,能让阿玖勃然变色。不如阿玖说出来,若真是溯的不对,自当赔礼道歉,直到阿玖满意为止。”
叶玖听了他这话,感觉胸口处闷了一口气,咽不下去,吐不出来,噎得实在难受,脸色便越发的恼怒。
“哼,我现在不想下棋,我想睡觉。”
君溯体贴地点点头,然后又一脸遗憾之色。
“既然阿玖累了,便歇息吧,原本还打算与阿玖说说这次西楚使臣的事,想必阿玖也是没什么精神听的,那便罢了。都是溯不好,考虑不周到,溯这便离开,阿玖只管安心歇息。”
君溯说完,就真的推着轮椅,打算离开。
叶玖一听西楚使臣四个字,哪里还肯放他走,猛地从座位上站起来,飞一般地拦在君溯面前。
“那个,我突然间不困了,想下棋。”叶玖好不容易才挤出了一丝笑。
她没想到,君溯消息如此灵通。西楚使臣的具体情况,只怕宫里那位此时也是不知的吧。
“固所愿也,不敢请耳。”君溯笑应。
叶玖殷勤地将他推回桌旁,又返身去拿棋盘和棋子。
也不知是即墨凝无意之举,还是君溯故意安排,棋盘和棋子都放在了非常显眼的地方。
叶玖将棋盘放到桌上摆好,脸上挂着亲切的笑,心中却在腹诽。什么固所愿,什么不敢请,他是没请啊,但是他直接威胁啊。真是可恶至极,可恶至极。
君溯见叶玖明明心中恼怒,面上却丝毫不显,心中暗笑,却也知不能做得太过,不然这小丫头恐怕是会爆发。
与叶玖一同将那晚的棋局重新摆好之后,君溯手中拈着白子,徐徐开口道:“西楚这次派来的是十三皇子,与之同来的是历平博将军。”
叶玖已经做好准备,无论从君溯口中听到什么,都不能失态,以免引得怀疑。
这次她也真的做到了,安安稳稳地将黑子落下,然后抬眸看向君溯,平静地问:“此事,世子如何看?”
她虽表现的异常平静,但心中却惊涛骇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