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张德民进了办公室后,詹英平起身走到门边关上了门。
“德民,贺明山在看守所里死了!”詹英平坐下后看着张德民,“据看守所的人说,贺明山是被刘超用枕头捂死的!”詹英平靠着椅子看着张德民,“刚听到这个消息时,我就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仔细想了想,这里面有些诡异!”詹英平说着将身子靠在桌上。
“首先,刘超杀贺明山的动机是什么?其次、杀贺明山对他有什么好处?第三、据之前纪委对两人的调查,两人之间不仅没有利益冲突,而且他们之间的利益还是捆绑在一起的;第四,一个大活人能够被另一个人用枕头捂死吗?如果有可能的话,那只能说明一点,这个人已经处于昏迷或者半昏迷状态,以刘超的体格你相信他能够捂死贺明山吗?”詹英平皱着眉头看着张德民。
贺明山和刘超在体格上差不多,贺明山甚至比刘超还要强壮一些,如果不是贺明山在丧失意识的情况下,刘超断不可能用枕头捂死贺明山!在刚才熊老黑向张德民汇报的时候,张德民也对此产生了很大的疑问,只不过因为要来詹英平这儿,还来不及细想。听到詹英平的分析,张德民点了点头。
“德民,我认为这事恐怕不是这么简单!”詹英平沉吟了一下,“你还记得王平龙的事吗?”
詹英平提到的王平龙的事,张德民很清楚。
时任洛平县副县长的王平龙是在接受组织调查期间跳楼自杀,导致他跳楼的诱因是洛平县土门区中学教师闫焕刚利用职业职务,带着所属班级的四名女生到县城某歌厅,在劝四名女生饮用大量红酒致使四名女生处于醉酒状态后,洛平县副县长王平龙、县教育局副局长崔林坦、县公安局副局长陈建刚等趁机与四名女生发生关系……闫焕刚在联合调查组调查时,被县公安局副局长陈建刚唆使土门区公安分局副局长曹林刚派人用含有氰化物的毒药毒死,接着就是王平龙跳楼自杀,虽然这事牵涉到时任县长武伟才,但由于缺乏证据,武伟才后来被给予开出党籍、公职的处分……
“所以我说这事不仅蹊跷,而且诡异。”詹英平靠在椅背上叹了口气,“德民,我看公安那边的水也很深,如果要进行专项侦破,估计又是一个不了了之的事!”詹英平话音未落,就见一个人急匆匆地走了进来,“詹书记,张书记也在……”来人见张德民坐在那里,看着张德民笑了笑,“两位书记,贺明山的老婆带着亲属在县委门口跪地请愿!”
“什么?”詹英平和张德民不由撑起身子看着进来的中年男子。
“刚才接到委办电话,说贺明山老婆带着儿子亲属十多个人在县委门口跪地讨说法!”男子看了看詹英平,又看了看张德民。
“一波,你坐一下……”詹英平沉吟了一下,“德民,这是纪委办主任谢一波,一波,你把贺明山的调查情况跟张书记汇报一下,让张书记心里有个底。”詹英平看了一眼中年男子,“德民,估计这会儿信访和公安的人也到了,你抓紧时间了解一些情况,这事说不定最后得你去收场!”詹英平说完闭上了眼靠在椅背上。
谢一波将纪委对贺明山和刘超的调查情况介绍了一下……
等谢一波走后,詹英平挥着手说道,“德民,之所以出现这种状况,我认为关键还是因为我们公检法的体制不健全造成的……”说到这里詹英平面露忧色,“公检法在那些年被砸烂后,现在要重建并走上正轨,任务很艰巨啊!”詹英平感慨道,“有时我也在反思,为什么那个年代里要砸烂公检法呢?”詹英平眉头紧皱,说完后,转头看向窗外。
那段历史张德民也略知一些,在那个疯狂的年代,对砸烂公检法踢开*委的疯狂行为,张德民也是百思不得其解。法的重要性在春秋战国时期古人就阐述得相当清楚了,可到了二十世纪中叶那个狂热的年代,我们居然还……想来想去,张德民最后认为还是因为没有“法”,也才能“为所欲为”,试想,如果有法的话,还能造反吗?也就是无“法”才能无“天”!
“德民。”詹英平缓缓转过头来看着张德民,“虽然说法制是国家层面上的事,但如果我们这些基层人员不懂法,不守法,甚至对法置若罔闻,我们势必会重蹈那个疯狂年代的覆辙,所以,这次你出任政法委书记,还得从法的层面上来构筑,最终为经济建设保驾护航!”
张德民刚想张口,传呼就响了起来,他看着詹英平歉意地笑了笑,拿起了传呼。
传呼是施跃东来的,让张德民赶紧去一趟委办。
离开詹英平办公室,张德民想到可能施跃东也是为贺明山老婆的事。
“德民……”见张德民进屋,施跃东抬头看了一眼,“贺明山怎么会被刘超用枕头捂死?”
“这事我也是刚知道,已经要求县公安局成立专案组……”张德民黑着脸说道,“贺明山老婆的事咋样?”
“信访正在接待。”施跃东苦笑了一下,“德民,我怀疑公安内部有问题!”
“我刚从纪委詹书记那儿过来,他对这事儿也有怀疑……”张德民说着站起身,“你这儿要没啥事,我去趟公安局那边?”
“等等。”见张德民要走,施跃东忙起身叫道,“刚才老板打来电话,要你妥善处理贺明山的事。”
张德民点了点头,“信访办那边有啥事让他们给我打电话。”说完走出了施跃东的办公室。
“李局长、黑局……”在公安局会议室,张德民在听取完县公安局局长李成德就贺明山案件情况汇报后说道,“成立贺案专案组目的是要尽快查清贺明山死亡原因,给死者和社会一个交代!这既是社会对我们工作的期望,也是县委县政府对我们的要求。”张德民喝了一口水后继续说道。
“我希望这个案子要在三日内查清,这样才能避免更多的社会谣言……”张德民简单说了一下大的原则,涉及到专业的事他不懂也不好说,但原则是主要的,这也是做好一切工作的基础和指南!
回到办公室,张德民又仔细想了想,考虑到后天自己就要随省里的考察团去沿海,张德民给熊老黑打了电话,晚上吃饭时再碰一碰。
张德民始终对刘超用枕头捂死贺明山心存疑虑,就像詹英平分析的那样,如果不是贺明山处于丧失意识,凭刘超根本不可能用枕头捂死贺明山,那又是什么原因导致贺明山丧失意识呢?张德民继续想着,要令贺明山丧失意识,除了贺明山本身疾病外,就是有人给贺明山下了药!想到这里,张德民不由脊檩了一下,贺明山和刘超才由纪委移交给公安那边就出了命案,看来公安局的情况远不止自己想象的那么简单。
这段时间,自己本以为公安那边已经理顺得差不多了,现在看来,自己看到的只是表面的,实际情况要复杂得多。
张德民有些无力地靠在椅子上……
过了一会儿,大哥大响起才将张德民从沉思中唤醒。
电话是孙林军来的,问了一下贺明山的事……
挂了孙林军的电话,张德民看看时间,差不多六点了,便起身离开了办公室。
等张德民到了餐馆刚停好车下来,就看见林晓峰走了过来。
“哥,车祸案子也水落石出了。”林晓峰看着张德民笑道,“都是你们魁门区那两个人干的。”
“那两个人?”张德民狐疑地看着林晓峰。
“就是那个姓贺的和姓刘的。”
“哦!”张德民皱了皱眉。
“哥,这两个人很狡猾,居然安排了三拨人跟踪你,而且这三拨人还相互不知道,最可恨的是,那个姓刘的安排的那拨人连姓贺的都不知道,你说这人心计有多深?”
“怎么查清的?”张德民看着林晓峰。
“听黑哥说,那个姓贺的和姓刘的被纪委带走后,制造车祸的那拨人主动投案自首的,因为那些人被追得实在躲不下去了。”林晓峰看着张德民笑了笑,“这也是那个姓贺的咎由自取,你想啊,这个人和姓刘的一起安排了两拨人跟踪你,而且据那几拨人交代,以前夔门的那个什么姓石的书记也是他们设下的套……”
嗯!张德民愣了一下,才缓缓点了点头,然后转身朝餐馆走去。
“哥,我刚才好像看见柴公安也来了。”林晓峰跟在张德民身后说道。
“慧君也来了?”张德民回头看了一眼林晓峰。
柴慧君应该是熊老黑叫来的,本来张德民晚上只约了熊老黑,没想到熊老黑把林晓峰和柴慧君也叫来了。
林晓峰点了点头。
进了包房,果然看见柴慧君坐在哪儿,但没有看见熊老黑。
“小柴,这段时间怎么样?到了局里还习惯吗?”张德民脱下外套挂在衣帽架上说道。
“张书记,工作嘛,那都一样。”柴慧君看着张德民笑了笑。
林晓峰在一旁看这两人嘿嘿干笑了一下,这两人还真会装,当然他也不去点破。
“柴公安调县局了?”林晓峰看着柴慧君故意问道。
“晓峰,你问这些干嘛?”熊老黑走进包房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