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好了番茄蛋面,独自端着面坐在长方形的暗棕色餐桌边拿着筷子缓慢吃着,正吃到第三口的时候,大厅房门开了,高大冷漠的男人从门外暗黑的夜色中走了进来,表情和刚刚出去那会没有多大变化,但随着男人的走进,尹默就是从对方身上,隐约嗅到了幽幽的血腥味。
这个人,就在刚刚他烧水煮面的时候,漠然的处决了一个人。
这样的人,漠视生命,不顾他人意愿,他所表示出来的喜欢,也许也根本就算不上爱。只是一种扭曲疯狂的独占欲而已。
真是个可悲的存在。
尹默抬起头,目光没有转移,同步向他而来的男人给了个怜悯同情的笑。
那笑让男人本来就暗沉的脸,几乎阴的能滴出水来。
被一个存在感异常强大的人用尖锐锋利,像狼一样可怖的目光着,恐怕换一个人,这会别说安静吃面,估计大气都不敢踹一个,但尹默可不是一般人,他不仅毫无影响的喘息着,手里的动作也没丝毫停顿,继续挑着碗里的面,发出低浅的声音。
差不多用了十多分钟,将一碗热喷喷的番茄蛋面连面带汤都喝的精光,尹默从餐桌边离开,拿了碗筷,到厨房里,又用力好几分钟,洗碗,洗菜板菜刀,收拾厨房。
一切都收拾完,走出去,余深还站在刚才的位置上,整个人犹如被定格的雕塑般,就一双眼眸微微闪烁了一番。
尹默似乎才发现硕大的屋子里还有那么第二个存在,他左边唇角噙了抹若有似无的微笑,踩着不快不慢的步伐,径直朝着余深走近。
“……在想什么?”尹默在余深开口前,主动问道。
余深垂在身侧的手臂扬了起来,按在面前青年孱弱的肩膀上,仅一天过去,青年面色就惨白的,好像随时要停止呼吸般。医生那边建议他将尹默送到医院去,以他当下的身体状况,也许坚持不了几天。
医生不知道尹默诈尸的事,不知道他死过一次,然后现在又活了过来。单是这一点,就已经让余深不会将尹默同常人一般看待,在他心底里,或许以为,尹默既然都死了重生,那么就肯定不会再死亡的。
至于尹默之前吐血的事,在余深看来,也就成了小事。这些并不表示余深对尹默的生命漠然不在意,反而是太过在意了。让尹默去医院?
医生能治好尹默?余深不相信,他已经不想再让除自己意外的第二个人碰触尹默,看到尹默。他独属于他,如果这个世界有一个位置是尹默唯一能待的,那么除了他身边之外,别无其他。
“以后你就住这里,需要什么你和他们说,我不会再给你第二次机会离开我。”余深注目着尹默,沉着音说道。
“第二次?”尹默以为自己听错了,然后不待余深回应,就立刻想明白了余深指的是什么,他死过一次。
“我喜欢你,从看到你的第一眼开始就喜欢你。过去的你,从棺材里醒来的你,还有现在的这个你。我不清楚你身上具体发生了什么,你昏迷过一次,之后你又醒了过来。”余深没有直接看到佟离死,没有看到他呼吸停止,心脏不跳动,将佟离的那次割腕自杀,当成医院误诊,佟离并没有真正意义上的死亡。
“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在我这里,你都是你。”
余深的这番真情告白,落在尹默耳朵里,倒是激了一点反应,这反应不是欢喜,更不是厌恶反感,而是觉得有意思。
“是吗?你这样认为,但是挺可惜,我应该活不了太久了,这样也没有关系?”尹默笑容纯粹。
手臂从肩膀往上,抚摸着青年细白的脸侧皮肤,指腹间传来微凉的触感,感觉得到,人还是鲜活的,没有冰冷,也没有僵硬。将尹默的话当成是他在闹情绪,余深用安抚的语气。
他道:“你不会死,我不允许你死。”
“这话现在说,未免太晚了。不是所有事都能在你掌控中,余深,你该遇到一点失败了。”尹默笑容温和,出口的话,却不留任何情面。
“那你就好好活着,看着我失败,如何?”都被这样说了,余深仍旧没恼怒。拇指压在了尹默粉色的薄唇上,用的力度不大,不妨碍对方说话,感受着尹默嘴唇的蠕动,余深眼眸略深,盯着指腹下柔软的地方。
这场谈话以莫名开始,也以莫名结束。
尹默在卧室的洗手间里,拧开水龙头,看着哗哗哗不断下流的透明无色的自来水,刚才在大厅里,余深凝注着他的那会,他还以为对方会有所行动,然后最后两人互相对峙了一会,以余深的先行转身上楼结束了一场没有任何营养的谈话。
那个男人心里到底在想着什么,既然喜欢自己,为什么还要忍耐?因为喜欢,所以怕弄伤他?
若真是这样,那么尹默就有点同情余深了。
“好啊。”尹默随口答应,不过心里清楚,他是活不到那天,但死后可以看着,也不算是违背承诺。
这次谈话结束后,余深似乎就变了一个人,变得异乎寻常的温柔起来,除了依旧限制尹默的行为,每天都在他的人监控下,其他似乎,余深将公司工作移到了家里面,将时间安排地井井有条,例如什么时候陪尹默,什么时候工作,至于做饭清洁卫生这一类,饭是由一家私人菜馆每天定时送来,清洁类有专门的钟点工。两人维持着表面上的平和,每天晚上余深会给尹默一个晚安吻,然后抱着人睡觉。
偶尔会有忍不住的时候,都是自己去厕所shou动解决。
似乎日子就这么过下去。
一天傍晚,夜幕盖在苍穹上,两人正在餐周边坐着吃饭,余深电话忽然响了起来。
电话那头说了什么事,余深神色一点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暗了下去。
“我出去一下。”道了这五个字,余深快速离座,拿了挂钩上的外套,一边往身上穿,一边迅疾朝门外走。
铁门在哐的一声后,紧紧关合上。
尹默放下筷子,到窗户边,将窗户往右边推开,瞧见走到前院的余深正弯下腰往停靠在边上的一辆汽车后座里进。
大概是感知到尹默在看他,余深侧过了头,尹默微扬唇,给了个温暖的笑。
汽车驶出前院,很快就从视野中消失。
748:还有五分钟。
许久没冒出来的系统忽然吱声。
转身回楼上,走到楼梯半中间的尹默因系统这句话停下了步伐,他问:“什么五分钟?”
748:距离你死亡,还有五分钟。
像是为了配合系统,忽然的,尹默胃里一阵翻腾,喉咙处涌上来一股猩甜,他一手捂着嘴巴,将血咽了回去。加快步伐,朝楼上走,只是身形明显看起来沉重。
748:四分钟。
在尹默抓着门把推开门,刚走进去时,系统接着来了一句。
步向床尾,膝盖刚碰到床板,咚地一声,尹默膝跪了下去,两腿都意外发软,连站立的力气都瞬间被抽走了一般。压抑在喉咙底的鲜血在呕的一声中吐了出来,鲜血溅的满床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