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五章(1 / 1)

昨夜下了一场雪,纷纷扬扬落了一整夜,将整个皇宫都笼罩在一片纯白之下。

江辰宇早上醒来时,便发现外面格外明亮,问了伺候的小太监,方知道今年冬天的第一场雪来了。

打开窗往外望去时,还能看见零零落落的几片小雪在空中飘着,江辰宇看着檐角上那厚厚的积雪和冰凌,吩咐了几句,让下面的人往翎歌那再送些炭火去,又让御膳房那边煮了药膳下去。

从早朝回来时,宣明殿地上的积雪已经被清理地差不多,进殿前他多看了一眼隔壁的未央殿,心里想得是那院里的梅花开了没有。

“今年的冬天,真是来的格外早啊。”

低低说了一句,江辰宇收回目光,踏进宣明殿。

约莫看了一个时辰的折子,江辰宇略觉困顿,抬手捏了捏眉心,招手让人给自己添些茶水来。

热茶来的及时,江辰宇放下折子去拿茶,却在茶水拿起的那一刻,觉得心口一疼。

他下意识地以手捂住心口,一杯热茶尽数洒落在身上,滚烫的茶水落在毫无遮挡的手上,立马烫红了手背上的皮肤,耳边传来小太监传太医的惊呼声,而他却仿佛不觉疼痛一般呆愣着。

或者说,并不是不无痛感的,只是此时此刻,他所有的感觉似乎都流向了心口那一瞬而过的滞痛。

那一阵突发的疼痛过后,是连续不断地如同细密针端刺入心脏的疼,以及无法言喻地失落感,仿佛突然之间,心脏被剜去一块,空落落的没了着落。

脸颊上隐隐有些湿意,他抬手触碰,指尖上染上了一抹微凉。

门口有小太监跌跌撞撞地跑进来,随着一声“皇上,容妃娘娘薨了。”,殿内其他侍从纷纷跪下,整个大殿里一时之间仿佛静得只剩下他一个人。

原来,是子蛊死了。

可是,为什么,会觉得疼呢?

江辰宇看着指尖发愣,耳边还回荡着方才传话太监的声音。

她死了。

死在这个冬天的第一场雪里。

江辰宇突然低下头,低低地笑起来。

“哦,原来,我是爱你的。”

原来,没了情蛊,我还是爱你的。

江辰宇笑得无声,眼角微红。

他赌输了,赌注是她的命。

屋外不知何时又飘起了雪,未央殿里传来女子低声的哭泣声,墙角的梅花落了雪,颤颤巍巍地开了一两朵,像是默默为谁送别着。

瑾宣元年十一月下旬,容妃殁,瑾宣帝下旨追封其为容慧皇后,一切后事照皇后规制进行。

该圣旨一下来,便遭到了群臣的反对,然而瑾宣帝一意孤行。

既然生难以同裘,那便许她死同穴吧。

并不是对她的弥补,江辰宇心里明白,这是给自己的宽慰罢了。

是他的乞求。

……

离开当日琪尔格的居处,晏慈和江辰暮没做太多停留,就匆匆往约定的地方去,行了约

莫一个时辰的路,二人皆有些疲惫,遂寻了一片杨木林落脚休息。

江辰暮找了个相对隐蔽的地方生了火,毕竟入了冬,夜里温度又低,江辰暮担心晏慈着凉,又拉着晏慈坐在自己身旁,将自己的大氅披在她身上,将她整个人拢在自己的氅子下。

晏慈索性整个人靠在了江辰暮身上,头枕着他的肩膀望着火堆发呆,脑子里还闪过刚刚那一片漫天灯火的盛况。方才见到那一幕,她心里没来由地觉得有些难过,好似辜负了什么。

江辰暮注意到晏慈看上去情绪有些低落,侧脸蹭了蹭她的发,“怎么了?”

晏慈回了神,抬手烤火,“不知道,就是瞧着刚刚那些灯莫名觉得有些悲凉。”

“那就不想它了。”

晏慈点点头,忽又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微微皱着眉偏头看向他。

江辰暮不明觉厉,眼神疑惑地看着她这突然的凝视。

“我忽然想起一件事情。”晏慈语气里带着些不确定。

江辰暮眼睛微微弯起,眉眼盛满了笑意,“我们想的是同一件事情吗?”

这话一说出来,原先某个不确定的猜测一时就像是得到了验证,晏慈睁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盯着江辰暮的眉眼。

“想起来了?”

晏慈呆愣地点了点头,燃灯节,是好几年前的燃灯节。

晏慈其实记不得到底是哪一年的燃灯节了,只隐隐约约记得大概是自己来到北狄的第二年还是第三年。

那一年燃灯节,晏慈在一片山谷里捡了一个少年回帐篷。

那少年当时不知怎么了,奄奄一息地躺在山谷的一块大石头上,脸上带着银制的面具,瞧不清模样,晏慈粗略看了看,却又找不到什么流血的伤口。

她原是悄悄背着萨满耶来这山谷放自己做的孔明灯的,却不想遇上了这么一个人,晏慈心软,怕留他一个人在这待着夜里被冻死,在原地踌躇了许久,还是叹了口气,认命地带着他回了自己的帐篷。

也巧得是那日是燃灯节,所以萨满耶不得不跟在北狄王上的身边,整个扎营地就剩下了几个人,晏慈偷偷摸摸花了好大功夫,总算是将这人带回了帐篷,又寻了水和吃食回来,等着他醒过来。

那人醒的到也快,一开始他还没反应过来自己在那,下意识就想对晏慈动手,好在晏慈灵活,闪身够快,否则估计当日就要不小心被那人扭断了脖子。

晏慈缓过气后急忙解释自己没什么恶意,并且说明了是自己救了他,也不知道是不是解释起了作用,那人突然就望着她看了许久,之后便突然放松了下来。

晏慈将准备好的吃食和水放在他面前,少年也不客气,将食物悉数吃下后便要告别。

晏慈原想留他,但耐不住他动作快,还未反应过来,少年便已没了踪影。

但或许是缘分,那之后晏慈再去那山谷,又遇上了那少年,两人很是奇妙地做了一段时间朋友,后来少年不告而别,晏慈还可惜了好久。

眼前的火堆噼里啪啦地燃烧着,晏慈反应过来后,嗤得笑出了声。

“原来,这就是你说的第二次见面?”

江辰暮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其实那时候我已经认出了你,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你会突然出现在北狄。”

“说来话长了,不过怪不得后来觉得鬼柒蔺秉的面具眼熟了,那时候你戴的也是寻夜的面具吗?”

江辰暮点点头,“因为身份比较特殊,我出现在北狄多少不太安全,寻夜的面具能帮我免去一些江湖上的麻烦。”

晏慈想到那段日子的相处,有些可惜道:“你那时候走也不和我说一声。”

江辰暮闻言沉默了一会儿,“其实我后来很后悔,那时候没能带你走。”

晏慈拉过他的手按了按,“没关系,现在也很好。”

江辰暮垂眸,牵过她的手落下一吻,“嗯,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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