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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洞中斗嘴(1 / 1)

“蛟龙潜匿隐苍波,且与虾蟆作混和。等待一朝头角就,撼摇霹雳震山河。”

前人一首《咏龙诗》,写的是潜龙飞天之事,此时,已是四月初二,万物向荣,正是潜龙腾空之时。

五年一度的“少年英雄会”已经进行到了第二天,只剩下最后一场龙虎斗了,对阵者是林家豪和少林寺的青年和尚圆明。林家豪先前已经留心观察过圆明的剑法,自料他不是自己的对手,因此这会儿站在擂台上,显得踌躇满志。此刻,两人抱剑行礼毕,各退几步,双双凝神待敌,圆明绕场走了几步,忽一声轻咤,人随剑走,抢先进攻。他知道林家豪厉害,故而一上来就使出了少林绝学之一的“达摩剑法”。他使得是第一式“达摩捏诀”,四指压剑,攻林家豪双肩。

林家豪后退一步,轻松避过了这一式。圆明旋即使出第二式“仙人指路”,继续试探。林家豪不再退步,也是四指压剑攻向圆明的双肩,却正是圆明刚才使得第一式“达摩捏诀”。这一招让圆明大出意料,立刻使第三式“马蹴落花”,谁知林家豪又使出了他的第二式。如此圆明使一招,林家豪即依样画瓢。两人对战,在台下人看来,就如师兄弟在对练一般。瞬间过了五、六招,林家豪招招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竟然也与圆明打得难分难解。台下观众见了,料林家豪必胜,都觉得意兴阑珊。

正在此时,圆明忽怒喊道:“别欺人太甚,吃我一剑!”说话间,动作仿佛比刚才快了一倍,剑芒大涨,银浪滚滚涌向林家豪。台下众人看他使得还是前面使过的一招,但是原先他一剑挽起的剑花不过四、五个,这时却如寒梅绽放,千朵万朵,这才知道,先前圆明是故意藏拙。林家豪在圆明喊话之时即有防备,这时见对方的剑招如惊涛骇浪般袭向自己,气势汹涌,知道他拿出了真本事,功夫实在不弱,当下也不敢大意,使出自家的绝学“定风剑法”应对,口中叱咤道:“这才象样儿!”

当下圆明使“达摩剑法”,劈、点、撩、抹、绞、架、崩、挂、穿、斩、扫,神形合一,身动势出,剑如飞凤,优美而奔放,流畅而无滞。许多人看了不禁暗自点头,暗道:“少林绝学,果然名不虚传!”林家豪使“一剪寒梅”、“青松迎客”“古树盘根”等剑招迎敌,招招奇诡云谲,变幻莫测。场下多数人是第一次看到这套“定风剑法”,这时方才知道,林家庄缘何能称霸江湖近百载,人家确有惊世骇俗,非同凡响的功夫根基的,让人难以望其项背。

擂台上,两人越战越勇、越打越快,一会你攻我守,片刻又倒过了攻防,或一触即止,或金铁连鸣,满场银龙闪烁,剑浪潘滚。看得人眼花缭乱,分不出谁更胜一筹。打到酣处,林家豪使一招“叶落归根”,身子腾空,剑光犹如万片枯叶,被骤风吹起,扑向圆明。场下之人听得两剑相交之声,犹如千万件金石齐鸣,鸣声过后,见两个身影忽的静立不动了,定睛看时,但见林家豪的长剑指在了圆明的咽喉处,知道胜负已分。林家豪收回长剑,抱剑道:“圆明师父承让!”圆明还礼道:“少庄主剑法高超,小僧甘拜下风!”

林家庄的人见状,欢声雷动,齐呼:“少庄主威武!”林尚天也是喜形于色,从坐位上站了起来。林雪欢呼道:“恭喜爹爹,哥哥又赢了!”林尚天点头道:“总算他没给我们林家庄的列祖列宗丢脸!”林雪道:“兄长这几年勤练苦学,当然无人能敌,蝉联魁首是应该的!”林尚天却叹道:“这一场他胜的好险,把底子都亮出来了!”林雪道:“有什么关系嘛,赢了就好!”她母亲楚红莲也道:“就是嘛,赢了不就好了吗,偏你爹爹吹毛求疵!”林尚天摇首道:“不是我吹毛求疵,实是他不肯吃苦,完全靠家底吃饭。这样下去,迟早会败于他人剑下!”

楚红莲道:“哪里就像你说的!”林尚天道:“我也但愿不会,但是你们听说了没有,上届被他剥了衣衫的那个少年,叫韩山童什么的,人家传说他得了《玄都秘录》,苦练绝技,身手已非同小可,便是‘铁手阎王’也不是他对手。所幸这次他没来,不然家豪肯定不是他的对手!”楚红莲叹道:“这我也担心那孩子来,所幸没来!”两人说话之际,林雪一双美目不自禁地往山庄门口方向看了看。林尚天且自感慨道:“如果雪儿是男儿身就好了,她如果学这套剑法,肯定能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将之发扬光大,就不用我这般担心吊胆!”

林雪忙解劝道:“爹爹多虑了!哥哥实乃人中龙凤,鲜少有人能出其右的。”林尚天道:“只怕是出了!”林雪道:“出了也没关系,女儿会帮着哥哥对付他的。”林尚天笑道:“这为父就放心了!有你帮着你哥,天就坍不下来。”林雪道:“爹爹才是敬天柱,有爹爹顶着,我们林家会一直好好的!”楚红莲看着林尚天打趣道:“你父女俩就别你吹我捧、共相标榜了,了空大师要宣布结果了,你也准备给豪儿去颁奖吧!”林尚天点了点头,准备上台。他虽然对林家豪的表现不十分满意,但儿子毕竟是赢了,心情还是愉悦的。

此时,少林寺方丈了空已步至擂台中央,高声宣布道:“本届少年英雄会各项比试全部完毕,三方武林金印各有其主,现在有请林庄主上台给三位魁主颁奖!”

话音未落,庄门外传来了一阵急促地马蹄声,随即听得一人叱咤道:“且慢!”与会者回头看时,见一匹通体流金的烈马冲进了庄子,未待停稳,马上之人已经临空而起,从众人头顶掠过,落在了擂台上。台下众人定睛看时,见是一个穿着儒衫的青年,只是此时他背对众人,大家只见其背,未知相貌。林雪看见来人,吃了一惊,着实懊恼,秀眉微蹙,不知道他如何逃出绿柳苑,而且不早不迟偏偏在这时赶到。

此际,来人向了空施礼道:“晚辈韩山童拜见大师,这厢有礼!”台下有许多人参加过上届的大会,一听韩山童的姓名,便发出惊叹之声。林尚天闻声,一张喜气的脸顿时阴沉下来,颇有几分恼怒。了空合十回礼道:“阿弥陀佛,善哉善哉,韩施主闯上擂台,所为何来?”韩山童道:“弟子是来向人讨债的!”了空道:“此乃少年英雄切磋竞技之地,并非你寻仇滋事之所,韩少侠你要寻仇,另找他日如何?”韩山童道:“大师你也知道,晚辈于五年前受辱于此,害师门蒙羞。故非此时此刻,难雪耻辱,冒犯之处,请大师宽恕则个!”

了空劝道:“俗法有云,生事事生何日了?害人人害几时休?冤家宜解不宜结,各自回头看后头。”韩山童摇头道:“晚辈心意已决,大师不必相劝!”说此,转首对林家豪道:“林家豪,我们再比一场。”林家豪上前道:“我道是谁,原来是手下败将,我劝你还是及早回头,免得输了又下不了台!”他虽然听说了韩山童打败铁手阎王一事,但他知道韩山童以前基础极差,不相信他过了五年就能胜自己,因此并不畏缩退避。韩山童怒极反笑,说道:“不用逞口舌之勇,过了招不就知道了!”说此对了空道:“大师,他本人答应了,请你成全。”了空道:“既如此,贫僧也没理由反对,望你们点到为止,莫再伤和气!”韩山童又道:“谢大师成全!”

谢罢,他拔剑转身,与林家豪对峙,定睛时,看林家豪额头有汗,料他刚经过苦战,便道:“林兄心气未平,我不占你便宜,要不你休息休息我们再比!”林家豪不屑道:“与你比试,莫说才斗过一场,便斗过十场八场的又何妨!”韩山童轻笑道:“那我就让你一只手。”林家豪怒火中烧,斥道:“你要找死,等下可莫怪我剑下不留情!”说此,施一招“梅花三弄”,剑光罩向了韩山童全身。这一招,正是昔日让韩山童青衫花蝶,丢尽脸面的一招。

韩山童当然认得这一招,知道对方是有意羞辱自己,不禁怒从心头起,想着要好好羞辱林家豪。当年,面对这一招,他只觉得眼前银光闪闪,根本看不清对手如何出招。此刻却看得一清二楚,当下一手背后,使出“伏魔剑法”,从容迎敌。他来之前,早就想好,自己一定要用当年师门的剑招来打败林家豪,帮秦朝生讨回尊严。

眨眼间,两人便过了数招。林家豪也已经认出,韩山童使的是五年前与他对战的剑法,那时,自己对付韩山童的这些剑招,可以戏他如三岁小儿。谁知道过了五年,情势逆转,自己使出了威震武林的绝学,他却居然一手背后,用这些简单的剑招就把自己的攻势化于无形,不免暗自吃惊。双方这一战,与刚才林家豪斗圆明又不同,刚才两人攻防极速,却是有攻有守,此际,却是林家豪一人在进攻,围着韩山童团团转,其家传绝学,喷薄而出,其势如万马奔腾,又似恶浪滔天。台下仰观者原道刚才林家豪战圆明已经用了全力,这时才知他却有保留。

韩山童被林家豪的剑光罩着,犹如一叶孤舟,在大海里风雨飘摇,可就如弄潮儿一般,在惊涛骇浪之中,他就是能保持不倒。他使得还是“伏魔剑法”,剑招并不纷繁,看着并不快,却总能在关键之所,化解林家豪的绝技。底下武艺差的,看着为他担心;武艺高强的,知道他这是游刃有余。林尚天看着场中争斗,脸色越来越难看,越来越阴沉。他自然看得出来,儿子已经非韩山童对手。这一战,他儿子必败,林家“定风剑法”不可战胜的神话也将在他儿子手里破灭。对此,他已经作好准备,只希望林家豪别输得太惨。

林雪看着两人相斗,暗自焦急。她不希望兄长输,但不知怎得,也不希望韩山童再输。但是,两虎相争,必有一伤,这结果是她不愿意看到的。然而此情此景,一方落败乃迟早的事,已经不可避免。她只后悔,当日自己为何要心软解开他手上的束缚,这绑着他,兴许他就跑不出来。如今,不但自己白费了一番心机,双方无论谁输谁赢,仇恨还都更深了。

片刻之间,场上两人已经过了十几招,林家豪已经把父亲传他的“定风剑法”用尽,这时只得重复使出,却也越打越没信心了。韩山童初时还怕不是林家豪的敌手,这时知道自己确然已经超越了他,信心大增,又看了一会儿,见他没有新招出来,便道:“林兄黔驴技穷了吗?那你吃我一剑!”说话间,使一招“八仙凌风剑”的一招“韩湘断水”,剑光暴涨,攻向林家豪。林尚天高声叫道:“韩少侠手下留情!”林雪也同时喊道:“韩公子剑下留情!”

韩山童恍若未闻,剑光到处,逼林家豪弃了剑,随即施一招“仙姑散花”,剑花只在林家庄周身绽放。剑锋过处,林家豪一袭银色云纹劲装化成了无数的白蝶,在空中翩翩起舞。蝶落时,仰观者或惊呼,或哄笑,指指点点。原来,林家豪的衣衫成了百洞衣,恰如韩山童当年一般模样。看到蝶落,韩山童禁不住仰天狂笑。这一刻,他等的太久、付出太多,曾经以为今生无望,没料此时此刻终于实现,不由他不开心。笑罢,他忽的朝西跪地,高呼道:“师父,徒儿终于雪耻了!”说此磕了三个响头,然后起身欲走。

此时,林尚天早飞身到了林家豪身边,破口骂道:“小畜生,我林家的脸面被你丢光了!”说此脱下罩衫,披在呆若木鸡的林家豪身上,然后拾起他掉落的剑,转身对韩山童道:“韩贤侄好剑法,老夫来领教几招!”韩山童停住了脚步,转身准备应战。他早有心理准备的,浑然无惧。林雪拦在林尚天的身前,说道:“爹爹,杀鸡焉用牛刀,让女儿来就行了!”林尚天道:“你不是他的对手!”

了空方丈上前劝道:“林檀越,莫与晚辈一般见识!”楚红莲也上前劝道:“夫君,这事我们家豪原错在先,你就不要与晚辈一般见识了!”说此对韩山童敛衽施礼道:“恭喜韩公子,荣膺魁元,武林金印是你的了!”韩山童对林家人都没好感,也不答礼,转身欲走。林雪娇叱道:“喂,你这人懂不懂礼数啊,你师父怎么教你的?人家好心祝贺你,你答应一声,说声谢谢,会死啊?”韩山童想想秦朝生与林家算是旧交,自己如今耻辱已雪,到不能太施礼,于是向楚红莲抱拳道:“多谢林夫人美意,不过,我对什么武林金印没兴趣!”

楚红莲道:“胜者夺魁,荣膺金印,此乃大会的规矩,贤侄不可违逆!你羞辱豪儿之事,事出有因,我们林家庄不计较,愿与你化干戈为玉帛。你接了金印,大家便还是朋友;你若不接金印,那就破坏了大会的章程,要算你故意捣乱,藐视武林规矩和朝廷威仪,那你就是公敌了!真若此,我们林家庄为了维护武林秩序,将与你势不两立,望韩公子三思!”她这番话恩威并用,软硬兼施,说得滴水不漏,一下子把所有的道理都抢了过去。韩山童若是不答应,那今后林家庄如果找他麻烦,错在他身上,林家庄可以放手而为;韩山童若是答应了,表面上林家庄主动与他化敌为友,实则是他向林家庄臣服,那么林家豪今日虽输一场,林家庄却威风依旧。

韩山童没想这么多,他虽洗雪了耻辱,然想着为此而失去的,却不免仍恨林家豪,根本不想接受林家庄的任何恩惠,故而断然拒绝道:“如果林夫人没有其它的事,我就告辞了!”林雪道:“狂什么狂,你不找死吗?迟早让你落在我手里,让你好看。”韩山童冷笑道:“他日请林姑娘赐教,告辞!”说此跳下擂台,飞身上马,扬长离去。

林尚天看着韩山童离去,转首对了空道:“这小子目无尊长,无法无天,实在气人,今日若不是看在大师面子,我定要教训教训他!”了空道:“年轻人,被仇恨冲昏头脑是有的,檀越宽恕则个!”林尚天恼恨道:“他日我找他师父算账去!”了空道:“那秦檀越自上次事件后,就不与江湖人来往了,林檀越就不要找他麻烦了!”楚红莲道:“夫君,这事且先放下,你们先给诸位新科英豪颁奖!”于是,了空、林尚天主持着给人颁奖,刀剑类金印无人认领,只得寄下。礼毕,林家庄上下人等都觉得丢脸,黯然退场。

且说韩山童离开林家庄后,不禁热泪盈眶,泪眼模糊,大仇得报,让他如释重负,一个念头很快便主导了他的思想,他想着回武陵源,在第一时间将这个好消息告诉秦朝生、秦如烟和秦如玉。黄毛儿一路飞驰,他的脑海里,秦家姐妹的倩影逐渐变得清晰,往昔的美好又一幕幕地闪过,让他悸动不已。这一刻,他比任何时候都思念她们,想见到她们的面,想与她们倾诉离情。

就在这时,路前方忽的过来一列迎亲的队伍,吹吹打打,十分喜庆。韩山童勒住马,让他们先过,看着骑在马上眉开眼笑的新郎,看着喜气洋洋的花轿。他的脸色渐次僵硬,再不像先前那般欢欣鼓舞。他又想到了一个问题,秦如烟和秦如玉此时此刻还会在秦人村吗?五年了,一千八百个日夜,她们还会痴心地等着自己吗?师父和叔叔会让她们等着自己吗?答案是否定的。

师父、叔叔、婶婶不可能让女儿老死闺中,虚度青春。两姐妹即便喜欢自己,然面对无尽地等待,能一直不变心吗?自己曾经发誓过非她们两姐妹不娶,结果不也移情别恋了吗?她们若是未嫁,那自己回去后将她们娶了,再好好弥补,不失为一件美事;可若是她们已经嫁了,那自己赶回武陵源则何以为情?这五年,自己固然没给他们传递过消息,然也没接获他们的任何消息,刚才自己现身擂台,也没见到他们的身影。从这些迹象看,他们对自己已经死心,并不期待自己回去。

若此一想,他心头顿时黯然,又想自己不回武陵源的话,那该去那里?回天台吗?薛丹娘已经仙逝,回去何益?去找许冰瑶吗?聚了只两月,分倒有两年,这段情感还能依旧吗?回颍州吗?这早迟是要回的,可除了父母的坟,真没什么可以特别眷恋的。如此想着,他觉得世界虽大,却真无他可依可附之所。

此刻,那迎亲的队伍早已远去,他却依然勒着马,寸步未行。刹那间,他失去了人生的目标,不知道该何去何从。照说大仇得报,他本该像刚才那样欢喜兴奋,可此刻他却比以前的任何时候都觉得空虚,但觉前途茫茫。僵立良久,他方才信马由缰,缓慢前行,想来想去,最想去的还是武陵源,于是想着先去打探一下消息,看两姐妹有没有嫁人。如果都嫁了,那么自己悄悄地去,黯黯地离开,不去打扰她们的生活;如果她们没嫁,或只嫁一个,那看情况再决定去留吧。这般一想,心头燃起了一点点希冀,便策马前行。

正走之时,忽听身后传来一阵急骤的马蹄声,韩山童回首看时,见来人已经到了跟前,却是林雪追来了。韩山童料她是来兴师问罪的,便放慢马步,静观其变。林家人要找他寻仇,这是他预料之中的,只是没想到来的只有一人。林雪追上来后,横马拦在韩山童前面,怒目而视,玉面含煞。韩山童笑问道:“林小姐拦我路干什么?”林雪黛眉轻挑,娇叱道:“你猜猜也知道啊!你今日让我们林家庄丢尽了脸面,害我哥哥没脸见人,我要帮他报一剑之仇!”韩山童哼哼道:“就凭小姐一人,只怕不是我的对手!”

林雪跳下马,凤目威棱四射,娇斥道:“没试过怎么知道,你速速下马受死!”韩山童便跳下马,傲然说道:“前两日托你的福,坐了两天的牢,本来我想你是姑娘,就不计较了。这你若找事,可就别怪我不客气了!”林雪点头道:“很好,如此你随我来,我们到边上打架!”韩山童奇道:“打架这里不是也能打吗?”林雪道:“让你跟着,你跟着不就行了,哪那么多废话!”说此,在前面盈盈带路,往路边空地上走去。韩山童只得跟着,鼻端忽闻得一股奇香,沁人肺腑,心道这姑娘不知道用什么脂粉,竟然这么香。

两人往前走了二三十步,林雪便转身道:“好了,就这里了!”韩山童先前还在狐疑,想着她是不是要带自己去设伏点,没料就走了这么几步,大是意外,笑道:“林小姐自信能赢我,不用请帮手?”林雪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哼哼道:“你还是担心你自己吧,看自己今天还有没有命活!”韩山童看她自信满满,心道:“难道她武艺比他哥哥林家豪还要高?”却又觉得不可能,便拔剑道:“那就请姑娘亮剑吧!”

林雪两手一合,右手上便多了把寒光闪闪的匕首,正是她的随身武器碧玉寒冰匕首。她一亮武器,便不客气地上前抢攻,招法凌厉。韩山童见她动作迅捷,武艺确非平常,不过比她兄长林家豪还是要差一些。当下,拔剑在手,沉着应战,在他看来,要赢林雪,实在是轻而易举的事。谁知过了两招,他就发生自己经脉受阻,气息混乱,使剑用劲,不似平常,却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当下大惊,猜想必是刚才闻的奇香有问题,自己又上了林雪的道,于是怒责道:“妖女,你对我干了什么?”林雪笑道:“你刚才没闻到奇香吗!那是‘美人香’,闻了之后,酥筋软骨,百试不爽!”韩山童破口骂道:“妖女,耍奸用计,用毒伤人,岂是英雄好汉所为!”

林雪咯咯娇笑道:“我本来就不是英雄,有什么不可以的。再者说了,双方生死相搏,本来就无所不用其极,你用你的武功,我用我的智慧,这药可是我自己研制的,你说可以不可以用啊!”韩山童听她还狡辩,更是怒火中烧,便想速战速决,尽快拿下她。谁料这林雪非常狡猾,并不与他硬拼,只与他周旋。两人过了十来招,韩山童越打身上越没劲,知道今日一战,凶多吉少。于是,便准备三十六计,走为上,当下,突然虚晃一招,转身欲跑。谁知林雪看出了他的心计,一个闪身拦在了他的退路上,娇笑道:“想跑,没那么容易!”韩山童见逃跑不行,只得跟她拼命。林雪却又不跟他硬碰。

又过了几招,韩山童终于觉得手脚酸软,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了,噗通一声跪倒在地。林雪见状,笑靥如花,哼哼道:“看你还狂不狂,这下服了吧!”韩山童倒在地上,骂道:“妖女,你想把我怎么样?”林雪用匕首斩下一颗小树的树枝,走到韩山童身前,然后一挥手把树枝斩成两段,说道:“就这样了!”韩山童便闭上眼,不说话了。林雪上前,踢了他一脚,说道:“喂,你现在又还没死,为什么不说话。”韩山童还是不理她。林雪便俯下身,把匕首贴在韩山童的脸上,说道:“你不说话,那我先把你鼻子割下来,让你做个没脸鬼!”韩山童忍无可忍,骂道:“妖女,贱人,你们林家十八代都是男盗女娼,所以才生下你!”林雪道:“好胆量,现在还敢骂人,我这就送你上西天!”说此一掌拍向韩山童。韩山童应掌而倒,失去了意识。

回神之际,韩山童恍恍惚惚地发觉自己正被人带向一个阴冷之所,他不禁暗想,看来自己真被林雪那丫头给杀死了,现在正被带向阴曹地府。他想睁开眼看看架着自己的是不是牛头马脸,可恨却睁不开眼,心头不禁好奇道:“难道我成了无头鬼了,看不见?”正狐疑时,却被人扔在了冰冷的地上,双肢卡嚓嚓被人靠上了铁铐。过了片刻,感觉身边多了一堆火,起初觉着暖和,过得一会便觉得热,心道:“难道他们要把我放火海里炙烤?”果然,立刻有两个人来抬他的身体,似是要扔他到火海里。韩山童大声喊叫道:“牛头马面,你们搞错了!”

这一喊,醒了,定睛看时,发现自己在一个阴冷的山洞里,身子左右,各有一个女子,却是林雪的婢女雯儿、紫烟。原来,刚才的感觉和思想,只是他半睡半醒间的幻觉。这会儿,两个丫头正生气,听雯儿娇斥道:“气死人了,什么牛头马面!”紫烟道:“就是,还亏我们花力气想让他暖和暖和!”又听得林雪咯咯娇笑道:“你俩别生气,估计他在做梦,以为自己到阴曹地府了呢!”韩山童循声看时,见林雪正俏生生站在一旁看着他们。见着她,韩山童就气不打一处来,怒喝道:“妖女,我杀了你!”挣扎着起身之时,听得叮当之声,才发现双肢被镣铐铐着。雯儿、紫烟两人吃了一惊,跳到林雪身前,拔剑道:“你想干什么?”

林雪道:“你们别紧张,他被拷着呢!即使不拷着,他也没有力气伤人的!”韩山童这才发现,自己手脚酸软,仍然没劲,问道:“你不杀了我,把我带到这里来干什么?”林雪哼道:“我觉得把你杀了太便宜你了,所以先留你一条命,好慢慢折磨你!比如凌迟了,点天灯了,到时候我觉得那样好玩,就玩哪个!”

韩山童呸了一声,骂道:“妖女,哪一天落到我手里,我剥光你衣服,把你送到妓院,让千人操万人骑!”他一生还从没这样咒骂过人,实在是对林雪恨极了,才骂得出口。林雪娇叱道:“大色狼,你再口出秽语,信不信我赏你一记摧心夺命掌,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痛死你!”韩山童不服,鄙夷不屑地说道:“就你们林家的蹩脚功夫,到别人跟前吹牛便也罢了,想在爷跟前吹牛,不怕你爷笑掉大牙吗!你打一掌试试,看爷会不会喊痛!”

紫烟笑道:“这真有不怕死的!小姐,你赏他一掌,痛死他!”雯儿则劝说道:“韩大公子,你快求饶吧!这摧心夺命掌是我们林家庄的绝技,打你一掌,留魂半日,时辰不到,无常想请请不走;到了时辰,阎王想留不让留,活活痛死,不是闹着玩的。江湖上的宵小之徒听了,闻风丧胆的!”韩山童浑然不惧,冷笑道:“要我求饶,下辈子吧!”说此转首骂林雪道:“小妖女你来试试,看你爷我会不会喊痛。就林家庄下三滥的本事,想爷我求饶,白日做梦!”

林雪怒极而笑,娇叱道:“你还真是死鸭子嘴硬啊,我现在就把你舌头割下来,看你还硬不硬,骂不骂人!”说此亮出匕首,作势要去割韩山童的舌头。韩山童便用脚踢她,林雪跳开。韩山童接着踢,林雪又跳开,逗他道:“踢不着!”说此又去逗韩山童,韩山童还踢,林雪跳开,揶揄道:“驴不胜怒,蹄之!”韩山童当然知道她形容自己是黔之驴,更怒,又踢她。两人这一来,似乎在那边玩老鹰捉小鸡。看得雯儿、紫烟咯咯娇笑,直不起腰。

玩到后来,林雪自己也忍俊不禁,笑出声来,于是跳出战圈道:“我累了,不跟你玩了!”韩山童本来就使不上劲,踢了一会,已经气喘嘘嘘,便坐下喘气。林雪见韩山童额头有汗,料他刚才踢自己的时候,费了不少的劲,便说道:“好了,今天我就饶你一马,先不割你的舌头了,我们明日再玩啊!”韩山童只顾喘气,并不搭理她。林雪也不在意,对雯儿、紫烟道:“我们走吧!”两丫头答应一声,跟着她出去了。

待三人离开,韩山童便开始观察自己处身的洞穴,见这洞穴颇为宽敞,洞口离自己身处的地方也就十几丈,不过由于洞口很小,只有些许微光可以照到自己处身之地。再看立身之地,有两块巨石,串连着自己手脚上的镣铐,料想这个地方,乃是林家关押仇敌的地方。左看右看,没有逃生之法,他不禁看着火堆生闷气。他现在不生别人的气,只生自己的气,自己明明有一身武艺,却屡次落入林雪之手,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这都怪自己大意,才会一而再,再而三的上当。现在,落在她手里,虽然她好像没有要致自己于死地的恶意,但谁知道她有什么盘算,会如何对待自己?

懊恼了一阵,又想现在后悔也没用,不如运运气,看能不能打通经脉。当下他盘膝打坐,谁知一运气,气息就乱窜,不像以前那样顺着经络运行,痛得他直冒汗,只得放弃。于是,又对林雪恨得直咬牙,发誓今后也要让她尝尝这滋味。练不了功,也练不了剑,一个人呆着,还真觉得无聊,实在无聊,只得骂人,于是把林家十八代,逐个骂了个遍。不知过了多久,方才听得有脚步声传来,一轻一重,似乎是一男一女。待他们走近再看,韩山童见是林雪的婢女雯儿带着一个黑衣男子进来,手中都拿着东西。雯儿走近,喊道:“韩公子,开饭了!”说此打开食盒,一盘盘拿出来,有鱼有肉,有荤有素。再看黑衣男子拿的东西,有一个便桶,一床被褥。韩山童一看,心道:“还挺优待自己的!”

雯儿放好菜,笑道:“韩公子,吃饭吧,没想到我们小姐待你挺好的,好菜好饭的照待你,不知道你是那辈子修得福!”韩山童苦笑道:“是啊,还真是有福气,被人关在这里当驴喂!”雯儿笑道:“你今天让我们少爷蒙受了这么大的耻辱,让林家庄成了江湖的笑柄,我都生气,何况我家小姐。她一没杀你,二没打你,已经很好了。按小姐以前的脾气,有人敢惹林家庄,她早就把他杀了喂狗了!”韩山童道:“那真要谢谢她了,你去跟她说,要杀要剐随便。至于这饭嘛,我死也不再吃林家庄的一口饭!”

雯儿吓唬他道:“你真不怕惹恼了她,把你杀了。我们家小姐看着天真,真要杀人,眼都不会眨一下的!”韩山童道:“让她来杀好了,皱一下眉头,算我韩山童不是男人!”雯儿道:“那你等着吧,我可要吃饭去了。这难为她饭熟了,就让我给你送来,你将好心当驴肝肺啊!”说此起身而走。韩山童道:“不送!”雯儿便与黑衣男子一道走了。紫烟送来的饭菜颇香,韩山童看着闻着,却也觉得肚子饿。这两日,他为了赶路,日夜兼程,没吃过一顿饱饭,肚子其实早空了。因此,面对鱼和肉的诱惑,实难为情。换个人,挡不住诱惑,要么吃了要么扔了,可他却不吃也不扔,作为厨师,他知道这饭菜乃是他人辛勤的付出,你不吃可以,却不能糟蹋的。于是,他把饭菜搬到一边,靠到石头休息。

胡乱过了一晚,次日醒来,韩山童又坐下练功,却发现经脉依然不通,只得放弃。这时,昨晚送东西的黑衣男子刚好进洞。韩山童立刻问道:“喂,你们林家的那个妖女呢,她什么时候过来?”他迫切想知道林雪抓他干什么。谁知黑衣男子却似乎没听见,只将洗漱之物给他,却不答声。韩山童嚷道:“喂,你听见没有!”他的声音在洞内回响,黑衣男子却只顾自己收拾东西,没半点反应。韩山童估计这人是聋子,泄了气,只得先行洗漱。黑衣男子等他洗漱好,将东西收拾了,而后便出去了。韩山童一个人百无聊赖,只得想些往事打发时间,当想到昨日报仇雪恨,剥了林家豪衣衫的情形,不禁得意地笑出声来。

正开心时,听得洞口处传来声音道:“韩公子好洒脱啊,做了阶下囚居然还笑得出来!”韩山童听声音知道是林雪,解释道:“想起昨天的事,我想不开心都不行!”说此,又哈哈大笑道:“笑死我了,林家庄这次脸丢大了!”林雪莲步轻移,到了韩山童跟前,娇哼道:“很笑吗?我等会让人剥光你衣服,抬你到外面去游街,看你还笑不笑得出来!”韩山童嬉笑道:“你试试,看我会不会笑。少爷我仰无愧于天,俯无愧于地,便赤条条也无愧于人,怕什么!反观你林家庄,百年名门,逞奸使诈,背后使阴招,可真有本事。”林雪不怒反笑道:“你好像对自己那三脚猫的功夫很有自信,你以为我们林家威震江湖近百年,是浪得虚名吗?不知死活的家活,告诉你,如果你跟我爹爹过招,走不了三招就会一命呜呼了!”

韩山童说道:“那让他来啊!现在,我只看见他儿子,你兄长被我打得摸不着东西南北,满地找牙!”林雪道:“那是我哥不争气了点,练功偷懒,才被你欺负。你如果像看我哥一样看我爹爹,我管教你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韩山童也相信林雪所言必不会虚,只是此时他却难以服气,嗤之以鼻道:“到底鹿死谁手,打了才知道,有胆你就放了我,我找你爹打去!”林雪娇斥道:“真是个不知死活的家伙,你以为你金刚不坏,天下第一啊!”韩山童道:“我就天下第一,怎么了,有胆你放我出去!”林雪笑盈盈道:“那我们现在打一场,看你第一还是我第一!”

韩山童闻言恼怒,质问道:“你这个妖女,你抓了我到底想干什么?给你做相公吗?还有,这该死的药,药劲什么时候才能过!”林雪轩轩甚得,说道:“这药呢没有我的独门解药,你一辈子就这样了,聪明的话,你就巴结我,向我讨饶,说不定我心情好,开开恩也就把解药给你了!”韩山童脖子一直,强嘴道:“休想!”林雪道:“真是犟驴,那你这辈子就这样呆着好了!”韩山童偏不服,说道:“想困住爷,你做梦吧!上次你不也以为爷跑不了吗?结果怎样,爷非但跑出来了,还及时赶到抱了仇,教林家豪出了大丑!”说此打哈哈道:“开心,真开心!”

林雪银牙碎咬,娇斥道:“你得意个屁!不是我好心,解了你手上的绳子,你能跑得出来?我恨都恨死了,为何当时要发善心,给你这犟驴松绑。”韩山童得意一笑,说道:“这叫人算不如天算!你不是说要千钧之力吗?爷就是有,皇天不绝爷,你奈我何!”林雪倒不生气,啐道:“你就吹吧!难得被你聪明一回,居然知道用绞绳将铁栏杆绞开!”韩山童自得道:“爷聪明吧!”林雪却嘲笑道:“聪明个屁!想了两天才想出来,你也好意思吹!”韩山童道:“反正我跑出来了,也没误事!”

原来,当日林雪走后,韩山童就想着越狱脱困,奈何那铁牢还真造得极牢固,无缝可钻,铁栏杆也十二分结实,他用双手扳折,却等于蚍蜉撼树,不动分毫。一困两天,他也未能想出法子,这晚他起来撒尿,叮叮咚咚响罢,他忽的灵感触动,于是解下衣带做绳,用马桶做绞盘,终于扳折牢柱,越出了牢房。出牢后,他找着自己的包袱和马,而后星夜兼程,总算及时赶到报了仇。此刻,林雪早已接获消息,知道了原因,懊恼之余,也有三分敬佩,不过这会儿斗嘴正酣,嘴上自然是不会服气的。

此刻,见韩山童得意,林雪打击道:“得意什么,你这会儿不又成了阶下囚!”韩山童懊恼,责问道:“妖女,你绑我来究竟想干什么?”林雪直言相告道:“我听说你得到了《玄都秘录》,想借来看看,如此而已!”韩山童摇头道:“借不成!这世上已经没有《玄都秘录》了,它已经被我烧了。”林雪打量了他一眼,猜测道:“烧给你那个死鬼老婆了?你还真多情啊!”韩山童道:“算你聪明,被你猜中了。所以嘛,想借书,门都没有!”林雪笑道:“门是没有!不过,不是有你吗?只要你在我手里,不是要几本就有几本。”韩山童道:“想从我口中得到秘籍,那你是做梦娶西施,想的美!”

林雪莞尔道:“那是你,你才做梦娶西施。我跟你说,被关在这里的,是你不是我,我急什么。你若是觉得这里好,就住一辈子好了!”韩山童说她不过,便转过身不理她。林雪轻轻一笑,偏招惹他,说道:“韩公子,听说你昨晚没进餐是吧,肚子饿坏了吧!要不要我发发善心,让人给你送点吃的来。”韩山童哼道:“我说过了,不再吃你们林家一口饭!”林雪说道:“这个呢我也听说了,所以我让他们用你的钱买的,吃不吃就随你了!”

韩山童肚子早饿扁了,听她这么一说,却也有点动心,转首看了她一眼,问道:“什么条件?”林雪微微一笑道:“你一天给我背出一千字来就可以了!”韩山童早就知道她必不会无条件优待自己,一听这话,立刻怒骂道:“妖女,你给我滚!”林雪道:“这里是我家的地盘,我为什么要听你的!”说此对着洞外喊道:“紫烟,把食盒拿过来!”紫烟答应一声,提着食盒进来了。林雪打开食盒,说道:“这是浔阳城最有名的厨师做的,色香味俱全,我闻着都嘴馋。”说此,端出一盘东坡肉,道:“这是浔阳最有名的东坡肉,稻草扎肉,肉色清清爽爽,入口香酥绵糯,你想不想尝尝!”韩山童看这肉用稻草扎着煮,倒也觉得特别。不过,他知道林雪是要用食物引诱他上钩,他自然不能让她得计,挑毛病道:“这稻草煮肉想法不错,可惜厨师手艺差了点,煮过火了。这东坡肉嘛,讲究个‘酥烂而形不变,油润而口不腻’,你看这肉,一碰就碎,看着都是油,拿了喂狗还差不多!”

林雪一对照,果然如此,笑道:“果然是神厨,火眼金睛,一眼就看出缺点来了。那么这道菜不吃也罢!”说此,又端出一盘菜来,却是青椒土豆丝,问道:“这菜怎么样?”这次她先不夸口。韩山童看了一眼,说道:“这道菜就更差远了,这厨师的刀功不行,土豆和青椒切丝不匀,火候就更差了,最要命的,这青椒里面的筋都没去掉,会辣死人!”林雪仔细看了一下,确是如此,便又放之一边。这做菜,要讲究色香意味形,色彩的搭配,食材的搭配,火候的把握,刀功的深浅,佐料的多少,缺一不可,要到极致,本来就难,诚心找碴,自然没有那品菜会没有缺点。因此,林雪先后端出五菜一汤,没有一样能入韩山童法眼的。林雪见他说的都是这些菜的致命要害,却也佩服,说道:“算你厉害!这可是你自己不要吃的,以后别说我虐待你。”

韩山童得意地笑道:“这样的饭菜,我见了就想吐,你拿去喂猪吧!”林雪道:“别得意,我就不相信饿不死你,看你还能熬多久!”韩山童怒目而视,斥道:“滚,早让你滚,还不滚!”林雪也不顶嘴,对紫烟道:“我们走。”两人姗姗离去,并不把饭菜带走。韩山童喊道:“快把这些猪食带走!”紫烟帮衬林雪答道:“小姐好心,你当驴肝肺!你爱吃不吃,我们就把它们放这里,馋死你。”林雪笑道:“紫烟真聪明,说的好!”说此与紫烟一道走了。

闻着那些菜肴的香味,韩山童真有点忍不住,然君子不食嗟来之食,没奈何,他只得上前把菜放回食盒,盖好。收拾好,饭菜的香味淡多了,而后他走到离食盒最远的地方坐下,闭眼养神。刚才一番交谈,终于知道林雪把他关在这里的目的,他暗自发誓,即便自己死了,也不会让她称心。

这日,林雪主婢三人没再出现。黑衣男子给韩山童换了两次饭菜,然韩山童都没吃,一整天就喝了点儿水。饥肠辘辘地又熬一夜,天亮时,韩山童又试着打坐练功,可气息还是不通,只得作罢。不多时,黑衣男子又送了早餐过来,把冷饭冷菜带走了。韩山童看也不看那些饭菜,顾自躺着,两天没吃一口东西,纵然他是铁打的身子,也觉得有气无力了。正头晕眼花之时,听得洞口传来两道轻柔而急促的脚步声,他微微抬头看了一眼,见是林雪和紫烟来了,他便又躺着不动。

林雪走到跟前,招呼道:“喂,你还活着吗?”韩山童不理,假死。紫烟道:“这不会饿昏了吧!”林雪道:“没有,刚才他还抬头来着!”说此指责韩山童道:“你看你多失礼!我们两个如花似玉的姑娘与你说话,你却躺着,真是有失风度。你是不是就快饿死了,坐不起来了?”韩山童这次搭理道:“小看我,我坐给你看!”说此,试图坐起,却还真没力气。紫烟伸手帮了他一把,他才坐定。林雪见状,哼哼道:“你看你这是何必呢,饿得头晕眼花的,也没人疼你。你只要把书背出来,我就天天好吃好喝招待你,多好!”

韩山童嗤之以鼻。林雪又道:“再说,你背与不背,其实对我们林家庄来说是一样的,没有《玄都秘录》,我们照样称霸武林,有了它,也不过如此。只要你一死,横竖就数我们的《定风剑法》最厉害!”韩山童嗤笑道:“那你还逼我,言不由衷!”林雪轻笑道:“我不就好奇嘛!这你一定要饿死自己,我也不拦着,省得我们还要动刀动枪杀你。”韩山童见她浅笑盈盈,人比花娇,色比褒姒,美胜西施,心头忽生一念,于是点头道:“你说的好像也有点道理,那你上前一些,我有话说!”

林雪看他半生不死,此时又武功全失的,倒不惧他,于是移步上前,蹲下身子问道:“你要说什么?”话音甫落,没料韩山童忽的双臂一合,一把将她抱住了,而后双唇狠狠地印在了她的香唇上,使劲地亲吻。变生叵测,大大出乎林雪的意料,一时间她美目圆睁,却忘了挣扎,待回过神,方才一把推开了韩山童。韩山童得意,哈哈大笑道:“暗握荑苗,乍尝樱颗,香哉妙哉!”林雪羞恼不过,一巴掌过去,“啪”得一声结结实实打在韩山童脸上。

韩山童左手摸了摸脸,又笑道:“唇绽樱颗兮,榴齿含香;啜英咀华兮,檀津芬芳,果然是绝代尤物!”他屡受林雪戏弄,实在是恨之入骨,因此有心报复,顾不得礼义教养,这时得计,却也得意。林雪玉面含霜,双目带煞,咬牙切齿道:“我杀了你这淫贼!”说话时亮出碧玉寒冰匕首,狠狠地往韩山童的身上刺去。韩山童应声倒地,一动不动。紫烟也被韩山童吓着了,没料他这么胆大妄为,反应过来后,忙问话道:“小姐,你没事吧!”林雪美目噙泪,颤声道:“这个淫贼,太下流了,我不想活!”说此反手拿了匕首便要摸脖子。紫烟赶忙夺下,安慰道:“小姐,没事的,只不过被他亲了一下而已!”

林雪泣声道:“可我被他这样轻薄,叫我如何见人!”紫烟道:“没事的,又没其他人看见!”林雪心神稍定,吩咐道:“你上去看看这淫贼死了没有,没死你再补两刀!”紫烟看了看匕首,没见血,又上前看了一下韩山童,见他倒是真晕过去了,于是回道:“你没刺中他,估计他饿晕过去了!”林雪懊恼道:“这厮真心可恨!那就先不杀他了,等下你让二黑叔搬口大锅来,我要活活煮了他,方解心头之恨!”紫烟轻笑道:“你舍得啊!”林雪玉靥飞霞,娇斥道:“你胡说什么!”紫烟道:“你还没从他嘴里问出东西来呢!”林雪瞪了她一眼,转身走了。紫烟又一笑,跟着她出洞而去。

韩山童悠悠醒来时,发现身前多了一口大锅,里面水汽蒸腾,正发出“咕嘟咕嘟”的声音。乍看见这一情形,他还道自己被林雪刺死,现在到了阴曹地府,要上油锅了。环顾四周,方才发现自己还在洞里,手也依然被拷着。可若此一来,他就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了,刚才林雪明明用匕首刺自己了,怎地自己身上会没伤;再有,林雪在自己身前架这口大锅,不知道要干什么。

正狐疑时,又听得一道轻柔的脚步声传来,韩山童抬首看时,见进来的是雯儿。雯儿进洞后,见韩山童醒着,便招呼道:“韩公子,你醒了!小姐说你晕过去了,让我来看看你活过来没有。”说此放下食盒,往外拿吃的。韩山童阻止道:“姑娘不用拿了,我不吃!”雯儿道:“你两天没吃饭了,再不吃可真要饿死了!”韩山童哼唧道:“饿死也不吃,想我给她背书,没门!”雯儿道:“你脾气还真倔,跟驴似的!”韩山童便转首不理她。雯儿笑笑,说道:“我小姐说,他不要你背书了,叫你放心吃。”

韩山童转回首问道:“她这么好心!”雯儿道:“不是好心。这你不是得罪了她嘛,她要把你放在这大锅里煮了,让你先吃断头饭!”韩山童明白过来,敢情林雪在自己身前放口大锅煮水,原来是要煮自己,心想也对,自己这样侮辱她,她当然不会轻易饶恕自己的,当下笑道:“原来是断头饭啊,这倒是要吃的。”说此问道:“这是我自己的钱弄的吧!”雯儿道:“你都快死了,还计较什么!”韩山童道:“我死也不吃林家庄的饭。”

雯儿莞尔道:“你真是个怪人!好了,这饭与我们林家庄没关系,你放心吃吧!”说此,把筷子递给他。韩山童接筷谢过,问道:“可有酒?”雯儿道:“小姐算得真准,果然你要讨酒喝。”说话时从食盒里拿出了一小坛酒,说道:“绍兴女儿红,暖胃的!”说此,帮韩山童倒了一杯。韩山童谢过,而后举杯饮下,赞道:“好酒,黄泉有酒,杀头不愁!”然后便要抬筷吃菜。雯儿道:“你饿久了,先别忙吃菜,再喝点酒暖暖胃。”说此又帮韩山童倒了杯酒。

韩山童想想有理,谢道:“多谢姑娘提醒!”于是又喝一杯,而后吃菜。雯儿却有事好奇,问道:“公子,你究竟怎么得罪了我家小姐,让她气得要煮你?”韩山童反问道:“你不知道吗?”雯儿摇头道:“小姐没与我说!”韩山童知道林雪是不想让人知道此事,所以连雯儿也不告诉。他偏不让她如意,说道:“告诉你也无妨,刚才我亲了她一口,香着呢!”雯儿咂舌道:“原来如此,怪不得她连我也不告诉。”说此一顿道:“小姐从来没受过这么大的羞辱,你麻烦大了!”韩山童忙着喝酒吃菜,摇头道:“有什么麻烦的,最多被她煮了!”

雯儿笑道:“你真是胆大包天,不怕死!”韩山童满不在乎,说道:“我这都死过多少回了,结果还活着,命硬着呢!”雯儿打趣道:“下锅煮也没事?”韩山童道:“不知道啊,你让她来试试!”说此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顾不得吃相,饿了两天,实在是饿极了。雯儿知道他是饿极了,不敢打扰,起身道:“你先吃着,我等下来收拾饭碗。”韩山童说道:“多谢姑娘!”而后继续埋头猛吃。雯儿送过来五菜一汤,转眼之间被他风卷残云,一扫而光。他吃完之后,倒也觉得吃多了,坐着打饱嗝。

过了一会儿,雯儿过来收拾饭碗,见菜都被他吃干净了,不禁惊讶,说道:“这些菜都被你吃完了?”韩山童点头道:“是!”雯儿笑道:“这今后又不是没饭吃了,你吃那么多干什么,亏你也吃得下。”韩山童说道:“你不是说断头饭吗,那我就多吃点,做个饱死鬼!”雯儿边收饭碗边笑道:“我那是诳你的,你也信了。”韩山童道:“我得罪了她,估计也活不了。你回去跟那丫头说,我吃饱喝足了,你让她快点来,想杀想剐想煮,随她便!”雯儿道:“我会转告她的!”说此,提着食盒出去了。

韩山童吃饱了,觉得日子好过多了。便等着林雪来与他斗嘴,或者来折磨他,或者送他上西天。谁知左等林雪不来,右等林雪也不来,便连雯儿、紫烟也没出现。黑衣男子倒是一直来添火加水,锅里的水一直“咕嘟咕嘟”冒泡,响得韩山童心烦。不过,林雪好像也没有饿死他的意思,到了饭点,黑衣男子还会给他拿吃的来,伙食从优。韩山童便也安心地吃,吃饱了想练功,好有力气越狱。可是林雪的美人香极霸道,几天过去了,却依然让他筋骨酥软,提不上气。他气恼不过,又无聊之极,真心盼望着林雪过来与他斗嘴。

这日午后,韩山童正躺着午睡,忽听得两个女子的脚步声传来,他知是林雪来了,极开心,却偏当作没听见,依然在那边睡大觉。脚步声便在他身边止住,听林雪道:“刚吃了饭就睡觉,还真像一头猪!”韩山童不搭理,听紫烟道:“韩公子,醒醒,我们小姐来了!”韩山童转了个身,背对着她们依然装睡,又听林雪道:“紫烟,你去叫个屠夫来,把他宰了卖肉!”听紫烟笑道:“好嘞!小姐,我与你说件事。”

韩山童竖起耳朵,想听她们说什么,却没听见,过了片刻,忽觉得有只手在挠他腰,他虽然不是特别怕痒,却也受不住,嚷道:“谁啊,扰我清梦!”说此翻身坐起。听紫烟拍手笑道:“可算弄醒了!”韩山童知道挠他痒的是紫烟,定神看林雪时,见她穿着一身霓裳羽衣,风姿绰约地站在一边,正看着他们笑,娇靥如花。林雪见韩山童看她,玉脸马上一沉,罩了一层冰霜。韩山童招呼道:“呀,小妖女,你来了,可想死我了!”林雪冷声道:“想我早点送你上西天!”韩山童道:“非也,是我想亲你的嘴!”

林雪顿时黛眉倒竖,凤眼圆睁,嗔怒道:“色狼,你还敢乱说,看我不把你的舌头割下来!”韩山童便向她吐舌头。林雪亮出碧玉寒冰匕首,在他的脸前晃道:“你再伸啊!”韩山童闭着嘴不说话。林雪威胁道:“你伸啊!”韩山童摇摇头。林雪娇叱道:“胆小鬼,量你也没这个胆!”韩山童合着嘴含糊应道:“我为什么要听你的!”林雪怒道:“还敢顶嘴,紫烟你帮我把他嘴撬开,让我割下他的舌头,看他还胡说八道不!”紫烟道:“小姐,不急,等下你想怎么割他的舌头都行!”

韩山童听她的话有古怪,问道:“你们想把我怎样?”林雪道:“你猜!”韩山童笑道:“让我洗个澡然后把我放了?”林雪道:“你做梦看戏,想的美!”韩山童又道:“难不成真想把我煮了!”紫烟道:“韩公子还真聪明,马上猜中了!”林雪笑道:“我特意让我们家的狼狗饿了好几天,等会把你煮熟了,就拿去喂它们。”

韩山童料林雪不会真把自己煮了,真要煮早就来煮了。不过这丫头的脾性实在难摸,好坏难分,真个煮也说不定。反正现在人是刀俎,我是鱼肉,生死只能听天由命,气势不能输,于是嬉笑道:“把我煮了,你舍得吗?”林雪玉面绯红,犹如春醉,娇斥道:“笑话,我为什么会舍不得你!”韩山童道:“我死了,谁来亲你啊!你这不是谋杀亲夫吗?”林雪啐道:“大色狼,死到临头还色心不改,我看你等会儿还笑不笑得出来!”韩山童道:“当然要笑了,死了也要笑,到时候我化作十七、八个厉鬼,成天围着你笑,吓死你!”

林雪道:“你活着我都不怕,死了还怕吗!”韩山童道:“那你等着瞧好吧!”林雪道:“那就把你弄死再说。”说此对紫烟道:“紫烟,你把我们准备的配料给这位神厨看看,让他自己选,看怎么样煮,狗才喜欢吃!”紫烟打开食盒,对韩山童道:“韩公子看好了,这里有罗卜干、霉干菜、笋干、还有酱、蒜、陈皮等等,你自己看看要放什么!”韩山童傲然答道:“要么原味,要么佐以百花,这些污七八糟的东西,不配的!”

林雪道:“我看你心里纳垢藏污,口上污言秽语,脏透了,跟这些淹荠燎菜真是配极了!”紫烟道:“我也觉得蛮配的!韩公子,你不指点的话,那我只能胡乱煮了,把这些罗卜干、梅菜干什么的统统都放进去,味道差了,狗嫌你的肉不好吃,可就别怪我了!”见她们主婢一唱一和,韩山童气个半死,吹胡子瞪眼道:“随便了,反正我的肉不好吃!我看你们细皮嫩肉的,若是煮了,那些狗吃着肯定喜欢!”林雪道:“真是死鸭子嘴硬,要死了还不服软!”紫烟便把菜下到锅里,说道:“那我们就煮煮看,看他等会嘴巴还硬不硬!”韩山童不理她们。

一会儿,大锅中就飘出了霉干菜的味道。林雪道:“好香啊!”紫烟道:“是啊,那些狼狗马上就有吃的了!”韩山童看她们说得跟真的似的,心头也有点嘀咕,这时听紫烟道:“韩公子,我们家小姐本来与你也没什么深仇大恨,不想煮你,你现在求饶,去向我们庄主和少爷赔罪,再向我家小姐认个错,我们小姐或许会考虑放了你。时间不多了,要死要活就看你自己了!”韩山童怒笑道:“林家豪害我被万人耻笑,生不如死。我好不容易才让他出丑,让我向他认错,真是笑话!”紫烟道:“那么我家小姐呢,你轻薄她难道也应该?”韩山童道:“她无缘无故把我抓来,关在这里,难道应该?”紫烟道:“你不近人情,等下我们把你煮了,可别怨我们心狠手辣!”韩山童仰首道:“有死而已。要我服软,痴心妄想!”

林雪见韩山童始终不肯服软,哼哼道:“紫烟,别跟他多嘴了,等菜泡开了,你过去叫人把他扔锅里煮!”紫烟道:“喊人太麻烦了!”说此对韩山童道:“韩公子,等下我帮你打开镣铐,你自己跳进去如何!”韩山童满口答应道:“行,我好几天没洗澡了,正好洗个澡!”林雪气恼道:“真是一头犟驴!紫烟,你帮他把镣铐打开,顺了他的愿!”紫烟笑道:“好!”就在这时,洞口又有脚步声传来,众人转首看时,见是雯儿。

雯儿进来后,禀告道:“小姐,公子来了!”韩山童自然知道是林家豪来了,心道:“这下惨了!”显然林家豪见到他,不会像林雪这么客气,只是把他关在这里。林家豪见了他,多半会冲上来揍他一顿,一剑刺死也不是没有可能。林雪问道:“我哥现在在哪里?”雯儿回道:“在前厅喝茶!”林雪道:“那你快回去侍候着,就说我梳妆一下,马上过去。”雯儿答应一声出去了。林雪又对紫烟道:“紫烟,你过来!”紫烟走到她身前,林雪凑到她耳朵说了几句话。韩山童听不清她说些什么。

林雪咕哝了一会,方才出声道:“紫烟,这个人讨人嫌,我走后你把他打晕了,扔锅里煮了!”紫烟道:“是,我会遵照小姐的吩咐做的!”林雪看着韩山童,诡异一笑,说道:“韩公子,赵大神厨,到了地狱可别说我没给你机会哦!”韩山童哼哼道:“妖女,有一日落到我手里,我剥了你的皮!”林雪咯咯笑道:“那也要落到你手里才行!”韩山童恼怒,骂道:“你个蛇蝎心肠的贱人,吃人的妖精,你死后,要下十八层地狱,我给你生火浇油!”林雪不理会他的骂,向韩山童挥挥手道:“再见了,韩公子,你好好享受滚水的滋味吧!”说罢出去了。

紫烟目送林雪出去,然后回过头来对韩山童道:“韩公子,小姐的话我一定要遵从的,要么你现在后悔求饶,那还来得及!”韩山童觉得生命虽然可贵,但要他向林家豪认错,实在做不到,于是说道:“你的好意我心领了。死有何惧的,二十年后又是一条好汉!”紫烟道:“有志气!那我优待你,先用药把你迷昏了,省得你下锅时痛苦,如何?”韩山童道:“死都不怕,怕什么疼,你放开我,我自己跳进去好了!”紫烟摇头道:“不行,这你不得跑了!小姐让我把你弄晕了再扔,我一定要听她的!”说此,从衣兜里拿出一个锦盒,解释道:“这里面装着‘消魂散’,你一闻就掉魂了,不会有痛苦!”

韩山童见她仿佛真的要置自己于死地,却也后悔,痛恨自己当初警惕性不够,以至于现在要受鼎镬之祸。紫烟见他面有戚状,问道:“韩公子可有遗言?”韩山童回想自己的一生,虽然短暂,但其间跌宕起伏,有情有爱,有悲有喜,还算精彩,死了也不太遗憾,于是摇摇头道:“没有,你动手吧!”说此闭上眼睛。紫烟上前,打开锦盒,放在他的鼻子下。韩山童闻到一阵异香,过了片刻功夫,便昏迷了。

这正是:“洞中无日月,心头有悲欢。”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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