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内的空间很大,还放着一张不大不小的软塌,此时安诺便被墨轩全方位无死角的压在身下,只见某人媚眼如丝的挑起了她的下巴:“美人儿,给亲吗?”
淡淡的望着他,望了很久,安诺忽然粲然一笑。
“不给。”
墨轩挑了挑眉头,似乎是没想到她会拒绝,又似乎是她的拒绝早在意料之中,所以此时倒是应景的与她调笑了几句,但没做过分的事情,随手便从马车中的暗格中拿出了一个小画本,在一旁看得津津有味,直直的将安诺忽视了个彻底。
没有预料到自己竟然会被忽视到这个程度,安诺本能的皱眉,随后便小心翼翼的向着墨轩的方向移了一下,然后又移了一下,仿佛那做贼心虚的样子让墨轩看的暗暗好笑,但他只做出一副不动如山的模样,心思深的让人看不出他心里在想什么。
等到两个人的位置实在是不能再挨近时,墨轩在心底暗叹一声,然后伸出手不动声色地揽住了她的肩头,两个人一起看着手中的小画本出神,平常的痴男怨女的故事在他们眼里却显得可笑至极,可偏偏两人都还像是那幼稚的孩童一般看得津津有味。
或许不是小画本好不好看,只是现在,他们谁都不愿意打破这一份属于他们的宁静。
“爷爷,您说我们这一次去边城,是谁在暗中做鬼想要拦住我们呢?”
安诺百无聊赖地打了个哈欠,即便是这消化本上的故事,再怎么吸引人也有限,所以不大一会儿,他们便将小快本上的故事看掉了一大半,并且隐隐的猜到了结局。
“方家肯定也是有一份儿了,只是其他人嘛,现在应该都还在水底下,等什么时候爷有空了,便放下去,一个鱼饵看谁会贪心地钻上来。”
墨轩并没有觉得这件事是不能与安诺说的,因为他知道作为帝师的女儿,安诺的心思可比许多人要深,只是她从不将这些一心思放在坏处,所以从前他便也听之任之,此时看她有心思主动了解,墨轩自然是不会藏拙。
安诺吸了吸鼻子,有些悻悻然:“那你那两个表妹怎么办,其中一个可到现在都没有下落,要是方家的人问起来了,看你怎么解释!”
墨轩嘴角挑起一抹玩味的笑容,微眯着眼睛望着安诺酡红的面颊,然后伸手在她脸蛋上不轻不重的捏了捏,却是将手指印留在了上面:“他们要是有那个本事找上门来,本世子就有把握将他们重新打回去!”
人家说的都是痛打落水狗,可他不会,因为他的想法是将那落水狗活生生的打死!
只有死人才能闭上一张嘴,只有死人才不会影响他的决定。
安诺轻轻的倒吸了一口凉气,忍不住伸手将在自己脸蛋上作乱的那一只手掌给扒拉了下去,脸上立即扬起一抹不满:“哼,你现在是说得好听,可要是等人真的找上门来了,我就不信你还能不认自己的本家。”
就算是当初定国王爷再怎么与方家不合,最后那些矛盾也在先皇的调解中消逝,而作为定国王爷的儿子,墨轩所能做的实在是太有限,他总不能越过自己的父亲去对方家的人出手吧。
“你放心,不管怎样,不会委屈到你。的本世子的人也只有自己能欺负,其余人要是不识趣的伸出爪子,也让他们打哪儿来就打那儿回!”
一丝淡淡的杀气从墨轩清淡的眸中划过,一瞬即逝,快到连安诺也抓不住,只得悻悻然的摸了摸鼻梁,当作自己刚刚眼花了。
好吧,她就知道,想与这位爷讲道理?
呵呵,不存在的。
路程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反正就在他们恍恍惚惚游山玩水之中淡淡划过,等到安诺反应过来时,他们已经就差一脚的距离,只要踢开那一道城门就能到达他们的目的地。
恍惚之间,她似乎觉得这一路太过安静,可是她并不知道,每当他们在一个地方落脚,第二日便会在那个地方发现浓浓的血腥味。
是啊,这么重要的事情,墨轩怎么可能真的只要自己几人出来了,在暗中可是有无数人盯着他们的一举一动,一边是准备时刻谋害他们,另外一边却是奉命保护,半点差错也不会出。
整整半个月的时间,等安诺被人作为座上宾供奉起来时,黎礼早在一旁对她挤眉弄眼,眉目之间满是笑意,只是那一举一动中还透露出对安逸臣的惧怕。
比如说,如果大哥轻咳一声,那么黎礼就会下意识的低头检查自己的着装,看有没有哪里不同。
再比如说,如果大哥盯着她的脸看个不停,那么黎礼就会伸手看看是不是嘴边沾了什么东西。
反正,只要大哥的一举一动透露透露出丝毫不高兴,那么黎礼便会不自觉地绷紧了神经,仿佛下一刻神经就要从中间断裂。
安诺只觉得头疼,不由得伸手揉了揉太阳穴,嘴角勾着一抹无奈的弧度,她就不明白了,为什么黎礼会这么惧怕自家哥哥,明明也是从小一起长大的。
安逸臣脸上没有笑容,浑身透露出肃杀的气息,更何况到了这满是战争的边疆,此时眼里的嗜血目光仿佛又重了一丝。
可是他没有忘记面前这两个都是娇滴滴的闺中女子,所以即使他不愿意收敛,可是浑身的气息也比往常好了许多,拿走桌上正冒着热气的茶杯,然后自顾自地送林了嘴里,一连串行云流水的动作让安诺忍不住乍舌。
她如果没回忆错的话,那茶水好像是刚刚丫环才端上来的,难道自家哥哥就不会觉得烫熟了舌头吗?
“你们两个就在这里,哪里也别去,我出去一趟。”
低沉暗哑的声音响在耳边,两个女人不自觉的点头,等她们反应过来时眼前哪里还有安逸臣的身影,那家伙早已掀开布帘出了外面。
边城是作为大周国最外面的一个城市,条件自然不比京都,现在两个女人窝在热炕头上面,时不时的你挠我一爪,然后我还你一下,乐不可支。
等到闹够了笑累了之后,安诺才举起手投降,宣布停战,等平复了微喘的呼吸之后,她才向着黎礼问道:“你和大哥打算什么时候离开这里?”
既然他们的任务已经顺利完成,那么就没必要继续在这里停留下去,更何况不管是哥哥还是墨轩,身份不同自然不能随心所欲的行动。
若是这两个人长时间在外面逗留,还不知道京都那些人会闹出什么祸事,下意识的,安诺已经将墨轩头上那一个京都四瘫去掉。
“既然该做的事都已经做完了,还留在这里做什么,不过就是看着近些日子夫君兴致不错,所以才将将在这里凑合几天。”
软软糯糯的声音响在耳边,让安诺有一种神魂都丢了的感觉。忍不住偏头,怪异的瞧着黎礼,她总觉得他们分散的半个月里发生了一些不可告人的事情。
然而,她只能意会不能言传。
着实是让人很着急。
黎礼又说:“不过不管我们想不想回去,这几天京都里面的人就会派人送来消息,你们倒是没关系,毕竟家里还有个庶长子大哥顶着,可我们到是不一样了,爹娘就这么一个儿子,这么大的日子,有机会无论如何也会把它撤回去的。”
“什么日子?”安诺有些没反应过来。
“恐怕这一段日子你是在外面玩的乐不思蜀了,居然连中秋节都忘了!小心回去爹娘扯下你一层皮。”
一句话说得半点威胁力也没有,所以安诺并没有放在心上,她只不过是灿烂一笑,喃喃自语般地望着那不停晃动着的门帘:“是啊,中秋节,该一家人团圆了。”
可是为什么她总觉得家里面有几个不该在的人在心里就这么不舒服呢?
边城防卫队帐篷之中,墨轩正坐在旁边看着自己的父亲对着一张大大的地图指指点点,一双英气的眉头皱着自始至终没有松开:“这里是一个峡谷,两边靠着山,只有中间一条路,如果我们贸然前进的话,说不定会在这里中了埋伏,而且瞧着这里的地势肯定是易守难攻,但是我们要是不冲,还不知这个局面会拉扯到什么时候!”
墨轩只是低垂着眼睛,手里不知何时,拿着两个黑磁石把玩着,但脑海中几乎已经浮现出了一个画面,要是他们贸然前进,而敌军在山头上埋伏,他们很可能在那峡谷中全军覆没。
说了半天,觉得口干舌燥的定国王爷拿着旁边的冷茶一口灌去,一抬头便看见自家儿子那一副漫不经心不争气的模样,忍不住气得翻了个白眼:“你说说看,你还有什么用处!都已经如此紧急的情况下,你还有心思玩你手里的那两块烂石头!”
定国王爷生气啊,气得恨不得一巴掌将这儿子拍成泥酱,可是一想到家儿子拍成泥浆后自己回京会遭遇的场面,他又不得不将那胆大包天的想法收回去。
算了,还是忍忍吧,既然他连儿子的娘都能忍,为什么就不能忍儿子呢?
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