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有了两个小家伙之后,安府整日里都是欢乐一片。
即便是他们现在只能吃奶吐奶泡泡,可是只要看着他们那些人,就会忍不住的心情愉快。而他们的名字,则是由安太傅一手敲定。
哥哥叫安凡,妹妹叫安乐。
他们安家取名不讲究辈分,安太傅只希望他两个孙儿能够得到最平凡的快乐。
就像是安逸臣的名字,他在向世人昭示,他们安家从没有不臣之心。
好不容易度过了四十五天的不洗头不洗澡生活,出月子的第一件事,黎礼不嫌麻烦的换了三桶水,把自己里里外外上上下下都清理了个遍。
等看见那浑浊的洗澡水之后,她都忍不住有些佩服自己,她到底是如何坚持那么长的时间?
当然她最佩服的是安逸臣,她都已经那样了,结果人家还是日日睡在她旁边。
她身上就算没味儿,不对,她身上有奶味。
但是一个月不洗澡也足够让人膈应吧?
也幸亏在安夫人不知道的时候,她总会偷偷的模着身边的丫鬟给她擦拭。
她知道,其实只要不吹风。
洗头洗澡什么的根本没有难度,可偏偏她遇上了一个最会养生的婆婆,所以整个月子里过得可谓是苦不堪言。
安诺在一旁笑得前仰后合,如果不是顾忌着肚子里的小东西,说不定她会因为乐呵而直接笑躺在地上。
黎礼幽怨的望着她,恨恨的盯着她的肚子:“你别笑,再过几个月你也会有我这种待遇了,到时候你才知道什么叫做铁锅是铁造的。”
安诺摆了摆手,没有将自己的事情放在心上,等好不容易平静下来之后,她才一边扶着肚子,一边对着黎礼解释:“放心吧,我算过了,我生孩子的时候刚好是在冬至。”
大冷天的……应该……可能比较容易。
黎礼冷哼一声,眼神瞬间出了变化,似乎是在等着看一场好戏。
“你想多了,那时候天冷,你卧室里面肯定会备着数不清的火炉,啧……”可怜的娃。
安诺随手扔过去了一把瓜子,什么也没说。
黎礼的手有一搭没一搭的抚摸着茶杯口,看着安诺日益渐发圆润的小脸,轻轻的舒了一口气,想了一会儿,才对他说道:“最近你要是没事儿的话,不用经常回来了,定国王府应该麻烦比较多吧。”
安诺眉头一皱:“什么意思?”
话已经说了一半,那继续说下去也没有任何问题,黎礼摇着头:“我不清楚,但是据说有人发现了皇帝的秘密,所以那个人的全家都死了,但是知情人也有不少。”
大约也就是那个样子,这样的事情在古代发生的比较多。知道了上位者不可告人秘密的下属,总有一天会经历满门惨祸。
安诺扔下手中的瓜子,连忙站起身:“我不和你说了,我先回王府看看。”
经过黎礼这么一说,她才发现了府中不对劲的地方,至少平时那些喜欢在她耳旁搅舌根子的丫鬟仆人们似乎都在一瞬间消失了不少,好像是被定国王妃特意拉出去清理了。
只不过到底清理到什么地方去了,她却也是不知道的。
还有在王府里有几次碰巧碰见了定国王父亲,可每一次那定国王父亲都是行事匆匆,恨不得从她面前跳过去似的。
黎礼什么也没说,她什么也不知道的时候,还察觉不了任何事情,可经过这么一提醒,她要是继续什么都看不出来的话,那也就枉费安夫人精心教导她十多年。
“回去吧,你现在身子重,无论发生什么都不是你一个人的事情,不管做什么都不要激动,一定得平静,最重要的事是孩子的安危。”
安诺点点头,想到肚子里面的孩子,眸光不受控制的温柔了一瞬,但也仅仅温柔了那么一会儿,随后没多久她就恢复了原本的样子。
回到定国王府,路过前院时,安诺看见了定国王的长子,也就是她的大哥。
立刻停下脚步对着那边福了福身子:“大哥。”
墨家长子隔着很远的距离连忙对她虚扶一把:“弟妹不必多礼。”
安诺顺着他的意思站直身体,两人一时间相对无言,随后那边便有人将墨家长子叫了过去,幸亏有人打破了两人之间的沉默。
“总感觉少夫人你有些委屈。”
安诺脚步不停:“为何?”
轻音理所当然的回答安诺:“原本您应该是世子妃的。”
脚步渐渐停了下来,安诺转身一本正经的盯着在自己身边贴身伺候的两个丫鬟,脸色正经。
“不管在任何地方,以后我不想从你们嘴里再听到这种话,墨府世子爷已经是大哥!母亲教了你们那么多年,你们难道还不明白祸从口出这个道理吗?”
她已经不是世子妃了,没那个能力全方位无死角的保护两个丫鬟,她们所说的话,如果被有心人听见,拿去做一份文章,已经足够让定国王府的人全部重新认识她们。
可怕的是被人记恨上,到时候有人暗中出手,她们却被谁暗算的都不知道。
轻音轻言两人不敢多说,噗通一声,两人同时跪在地上:“奴婢知道了,请夫人放心。”
是她们放肆了。
清风阁如她预料中的安静。二桥正低着头打理外面的花卉,看见她回来之后,立刻走上前问了声好。
“这一次是少夫人怎么回来的如此之快?”
眼见二桥这小丫头脸上没有任何异常,也不知道她是装出来的,还是真的不知道外面发生的事情,这表明这件事没有她想象的那么严重。
安诺的表情轻松了一些,对着她摇了摇头,看着她把花房里面的杜鹃全部搬出来:“你把这些个东西弄出来干什么?等会搬回去还麻烦。”
“虽然这花在花房里也能晒到适当的阳光,可总觉得隔着一层,趁着今天没事做,我就让她们出来放松放松。”
她总觉得清风阁里面的花花草草都是有生命的,否则的话为什么在别人家花草萎糜不正时,可她们清风阁内的东西却鲜艳得如同鼎盛时分?
不管有再多的烦心事,她只要一回到清风阁看见这些东西,都觉得心情愉快,哪里还会记得那些烦恼?
书房里面,墨皇微闭着眼睛坐在龙椅上,看也不看书案前跪着的整个太医院的人,包括还在休假期的易濯也被硬生生的扯过来跪在一旁。
看着旁边那些大气也不敢喘一声的同僚,易濯很无奈的叹了口气,小心翼翼的动了动膝盖,据他估算,他最少也在这里跪了一个时辰以上了。
正常人坚持这个姿势十分钟就足以造成血液不循环,一旦血液不循环,就会造成身体各个机能低下,那要是继续这么跪下去,首当其冲的就是承受了整个身体重量的膝盖。
杜公公低垂着眉眼,目光死死的落在地面。
他不知道那件事为什么会流传出去,可就在当时,整个御书房里只有三个人,皇上,他,还有已经死去的太医院院使。
死人是不会说话的,皇上也不会主动将自己的缺点摆放在世人面前任他们指指点点。
那么唯一被怀疑的就是自己。
杜公公不敢喊冤,自从得知那个消息之后,他就一直沉默着等皇上的处理。
可是一整天,他看着皇上接待那么多的大臣,把那些大臣的所有疑惑质问全部挡回去,但是自始至终就没有扯到他身上过。
这一条小命到底是保住了还是没保住,杜公公并不清楚。
他心里很清楚,无论是清醒时还是不清醒时,他都从未谈论过皇家的事情。
只是,他记不记得其实不重要。
也许是睡够了,也或许是在混乱的思绪中找到了一点头绪,墨皇渐渐睁开眼,下意识的用手揉了揉发疼的额角,抬眼看去跪了一整个御书房的人。
直到落到了某一个角落时,他眼神发冷:“朕不知道那个消息是从你们谁的口中传出去的,不过,拿着朕发给你们的俸禄,还要在宫中制造谣言的,如果按照朕以前的性子,你们所有人只有死路一条。”
墨皇的声音就像是结了冰碴子,碎落在地上的动静让所有人静心屏气。
特别是那些年纪较大的太医们,一颗心摇摇晃晃的被踢落在半空,生怕下一秒从皇上口中吐出的就是要他们狗命的话。
他们心里发苦,可是也不知道是谁有那个胆子敢造皇上的谣言。
他们好不容易熬到这个年纪,家里面的儿子媳妇都快要生了,他们就要当爷爷辈的人了,可不想在这一次莫名其妙的灾难中丢掉老命。
说完那句话之后,墨皇一直保持着不该有的沉默,他不喜欢有人议论,从始至终一直都是这个样子。小时候他可以为了不被人看见而躲在狗窝里整整一天,长大后他也会为了不让人议论而将所有的人的嘴上封条。
只不过小时候他是伤害自己在自己身上做文章,但是长大了,有了权力,他却可以随意的安置每个人身上的任何一个地方。
只要他想,就没有他做不到的。
“朕短时间内不想看见你们,全部给朕滚回太医院,该做什么就做什么,对于外面的流言蜚语,不大可必理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