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灵叶还以为陌清尘就此服了软,顿时心里得意的不行。提了裙边,昂着头上了阶梯,就从陌清尘身边一掠而过。就仿佛陌清尘是天生该为她打帘子的丫鬟一般,而不是她的嫡姐。
陌清尘不甚在意,跟着陌灵叶身后进了屋。
陌灵叶已然坐到了主位上,仿佛她才是这屋里的正主,而陌清尘只是来做客的一样。陌清尘也不介意,自然而然走到了次位坐下。比之陌灵叶的风度,可不知好上了千万倍。
“妹妹想与姐姐日日相见,那倒也不是不可以的!不如咱们姐妹二人一同嫁给那吴家公子做平妻,不用论大小不说,还能继续咱们的姐妹情深!”
陌清尘刻意强调了那“姐妹情深”四个字,原本就面带着的微笑更是越发的上扬起来。
陌灵叶怒不可遏,没想到到了这个时候,陌清尘还在嘴硬。猛地站起身来,指着笑意盈盈的陌清尘说道:“谁要与你一同嫁到那吴家子做平妻,演那劳什子的姐妹情深?那吴家公子可是傻子,陌清尘,我就等着看你哭的那天吧!”说完,陌灵叶自顾自的哈哈大笑起来。
仿佛是看到了陌清尘那张憋屈的脸,让陌灵叶心里积怨已久的火气,终于在这一刻得到了释放。
陌清尘冷眉冷眼冷笑的看着陌灵叶自顾自的大小,待她停止笑容之后,陌清尘这才做出一副陌灵叶期待看到的那惶恐的样子,“什么?那吴家公子是个傻子?这样的人家怎么要得?”
陌灵叶看见陌清尘惊慌失措的样子,心里的怨恨终于得到了满足,上扬的嘴角配了那淬了毒的阴狠眼神,更像是一把挂在她脸上冷酷无情的弯刀。
“哼,陌清尘,你也有害怕的时候?我还以为你当真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呢!只可惜这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饶是你再不愿意,那也只能等着嫁人了!”
陌清尘做出一副可怜的样子,起身三两步走到了陌灵叶身边,拉了她的衣袖,可怜巴巴的祈求着:“妹妹,姐姐不想嫁给一个傻子!爹爹向来疼爱你,你帮姐姐在爹爹面前美言两句好不好?”
看着陌清尘低三下四的样子,陌灵叶心里的虚荣心得到了满足。不过让她去求陌峥嵘这件事,那怎么可能?她还等着看陌清尘以后以泪洗面的样子呢!怎么可能就这么轻易放过她?!
但逗逗陌清尘,她还是很有兴趣的。
陌灵叶装模作样把陌清尘扶了起来,很是为难的样子。
“姐姐,刚刚妹妹也说了,这婚姻大事,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儿轮的到咱们做儿女的,去多嘴呢?”
陌清尘撇了头,泫然欲泣。“连妹妹都不肯帮姐姐,那姐姐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陌灵叶还以为陌清尘真的在面对下半生幸福之时,向自己低了头,心里得意地不得了,没有丝毫防备。
既然陌清尘这个小贱人要见爹爹,那便让她见见吧!估摸着,这时候爹爹也应该下朝到家了,让她见见爹爹。也让她知道,什么叫看见希望,最后又绝望!
当下,陌灵叶做出一副为难的样子,最后痛下决心,握了握陌清尘的手,目光似有坚定。“那好吧,妹妹就带姐姐去见见父亲,看看父亲能否改变主意吧!”
陌清尘顿时喜极而泣,冲着陌灵叶福了一福,跟着陌灵叶去了。
两人一路来到陌峥嵘的书房,却被告知陌峥嵘下朝回府之后,径直去了芳仪阁。这让陌灵叶很是奇怪,小声嘀咕着:“爹爹下了朝不是都直接回书房的么?为何今日去了娘亲哪儿?”
陌清尘听在耳里,面上却是装着没听见的样子,蹙着眉头模样焦急的催促着陌灵叶。
陌灵叶很不耐烦的一把甩开了陌清尘握上来的手,呵斥道:“催什么催,再催我就不帮你了!”
陌清尘立刻缩了手,似受惊的小鹿,模样可怜。“好妹妹别生气,姐姐错了!姐姐这不也是心里着急么?”
陌灵叶见陌清尘服软求饶,当下冷哼了一声,带着她往芳仪阁去了。
两人刚走进芳仪阁的院子,便听见了陌峥嵘大声叱骂的声音:“清尘得了皇帝亲封的‘一品才女’封号,你为什么不同我说?”
随即,便听到楚芳仪小声在辩解着什么,只是那声音隔着那么远的距离,极其小声,听不清楚在说什么。
听到这般对话,陌清尘知道,自己的计划已经成功了一半。
咏帝亲封的这个“一品才女”的封号,虽然没有实权,但好歹是咏帝亲封。陌峥嵘这么一个有功利心的人,绝对会在这儿上面好好做文章,然后让自己发挥最大的利用价值来为他的仕途添砖加瓦。
但楚芳仪却为自己定了这么一门低嫁的婚事,肯定是没有经过陌峥嵘同意的。如果陌峥嵘知道了这个消息,会是什么反应呢……
陌清尘嘴角勾起一抹恶趣味的笑容,她好像越来越期待这场戏会怎么唱下去了!
陌灵叶听到两人的争吵,心里咯噔一下,都来不及等着门房小厮通报,自己就提了裙边跑了进去。
相对于陌灵叶的慌张,此时得陌清尘就显得镇定多了。陌清尘一步一步走的稳定,小碎步下生风,带起了那绣花的裙边步步生莲。
陌清尘进屋时,屋内已是一片慌乱。陌灵叶刚好把想要动手打楚芳仪的陌峥嵘给拦了下来。两母女站在一块儿,对面是气得发抖的陌峥嵘。
也不知道楚芳仪说了什么,会让陌峥嵘气的这么厉害。不过,动手打女人的男人,只会更渣而已。
陌清尘装作惊讶慌张的样子,快步进了屋,左右摇摆,似乎不知道去陌峥嵘那边的好,还是去安慰楚芳仪的好。
“爹爹,这是怎么了?”陌清尘思来想去,还是走到了陌峥嵘身边,轻言细语的询问起来。
见陌清尘来了,陌峥嵘深吸了一口气,稍稍收敛了怒火,竭力做出一副慈父模样,“清尘来了啊?前些日子,你参加乞巧百花宴,得了第一名,圣上亲封你为‘一品才女’,为何没听你同为父说起呢?”
陌清尘心里冷笑不已,明明是自己不关心自己的儿女,这时候返到来责问起她来了。还做出这么一番慈父模样,真是让人恶心。
心里虽然这样想,但陌清尘面上却是一副无辜模样,樱桃小嘴微微起合,似有惊讶。
“二夫人没告诉爹爹吗?当日皇上派了大皇子来家里传圣旨的时候,二夫人也同清尘一道接了旨,还有三妹妹!只是当时父亲还在同僚李大人家谈论公事,所以不在家罢了!后来您回来了,二夫人去接您,我还以为二夫人都同您说了!”
听了陌清尘一番话,陌峥嵘刚压下去一点儿的怒气,又腾升的更盛。指着对面吓得瑟瑟发抖的楚芳仪怒吼道:“这么重要的事儿,就这么生生让你耽搁了!说,你到底是何居心?”
陌峥嵘一番指责,让楚芳仪吓得头都不敢抬,眉眼瑟瑟的躲在陌灵叶身后,连话都不敢说一句。楚芳仪心里算计虽多,当面对自己这个结发丈夫的发火的时候,楚芳仪心里还是颇有忌惮的。
倒是一直挡在母亲身前的陌灵叶看不过去了,和陌峥嵘对峙起来,“爹爹还好意思说!当日你从李大人家回来,都醉成什么样了?抱着大门口的柱子又亲又抱,平白让那些人看了笑话。您出去看看,现在市井上,都传成什么样子了?您还在这儿怪罪母亲?”
被自己女儿这么一番当众指责,陌峥嵘连面子都搁不下去。当下一张脸气的刹红,指着楚芳仪的手,也已经颤抖起来。
“好啊,好啊!这就是你楚芳仪教出来的好女儿,竟然敢跟父亲顶嘴了!”
楚芳仪早在陌灵叶说出那一番话的时候,就吓的不行了,连阻止也忘了。此时听见陌峥嵘怪罪自己,楚芳仪这才想起来,连忙拉了拉自己女儿的衣袖,“灵叶,不许再说了!”
“可是……”
陌灵叶还想再说什么,可是在自己母亲怒瞪加祈求的神色下,陌灵叶只能心有不甘的闭了嘴。
陌峥嵘喘了几口粗气,似乎身体不太舒服的样子。
陌清尘见状,连忙扶着陌峥嵘坐到了椅子上,倒和上次陌峥嵘被气时她冷眼旁观的样子截然相反。陌灵叶和楚芳仪也想上前帮忙,可是刚刚走近,陌峥嵘便挥手把两人驱赶开来,“走开,走开!你们两个,存心要气死我!”
“老爷……”楚芳仪万万没想到自己只是隐瞒了这么件事儿,就导致陌峥嵘如此大动肝火。当下也不敢多说什么,只是心有怯怯站在陌峥嵘面前,半分不敢动弹,哪儿还有她作为一府夫人之时,那颐气指使的模样。
一时之间,气氛陷入了尴尬。
陌峥嵘坐在主位气的连呼吸都喘不均匀,陌清尘站在他的身后替他顺着气。楚芳仪和陌灵叶站在堂下,两人表情却是截然不同。楚芳仪是心有怯怯,很是害怕发怒的陌峥嵘。而陌灵叶则是满脸不甘和怨恨,那陌清尘现在站的位置,原本应当是她的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