葬黎霄猛然惊出一身冷汗,咏帝也是就经上位之人,那些明里暗里的肮脏之事尽管他不提,但并不代表他不知道。葬黎霄身为他的儿子,自然是知道咏帝最反感什么。例如,兄弟之间的相互窥视。
惊慌之下,葬黎霄埋头不敢再看,当下拱手行礼,“回父皇的话,儿臣这些日子以来,确实在苦练马术,虽不如大皇兄,但比着以前也是长进了许多了。”
“唔。”咏帝略略一点头,脸上不悲不喜,看不出什么神色。“既然如此,那便下场试试吧!”
“是!”葬黎霄沉声答应,不敢不从。
因着咏帝这一番点名,北晋朝的两大皇子算是确认了要加入这才比赛。
其他官府子弟、贵族子弟对自己马术有信心的,也是跃跃欲试。如此好的机会能在咏帝面前表现自己,怎的又会轻易放过呢?这一场赛马,报名的人倒也算得上是踊跃。
只有那以文为主的子弟们,当了坐上看客。心中却也是悔恨不已,早知道有如此机会,这马上之术也应当是要练上一练的。
那头报名正在踊跃之时,对于这种热闹事一向坐不住的逸韫娥雀跃着开了口:“皇帝姑父,这赛马怎的只有男儿才能参加吗?”
“韫娥,不得胡闹!”见自己女儿在如此重大的场合胡闹起来,逸铭之立刻拧着眉头低声呵斥。
这逸铭之,自然是逸皇后的兄长、逸韫娥的父亲了。
相对于刚才看向葬黎霄时的严肃,此时的咏帝脸上更多了几分笑意,显得平易近人。微微抬手拦了逸铭之的话,“铭之,无妨的,如此日子无非图个开心,这韫娥性子活泼,由得她去吧!”
见自己的皇帝姑父帮着自己说话,逸韫娥心里好不得意,没大没小的冲着她的父亲做了个鬼脸。
自己女儿这幅调皮模样,看的逸铭之是又好气又好笑,偏偏皇帝已经发了话,倒让他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只得拱手一礼:“多谢皇上担待。”
咏帝笑意盈盈,转头看向了逸韫娥,柔声问道:“听韫娥这意思,也是想要下场玩上一玩?”
逸韫娥点了点头,模样神气,“这等好玩儿的事儿,自然是少不了韫娥的份儿。”
看着逸韫娥的模样,咏帝倒多了几分长辈的慈爱,想要逗逗自己这个小辈子。故作一副为难的模样,看了看场下整装待发的英俊男儿们,又看了看逸韫娥,“可是这下场的大多数都是男子,你要同他们一起?还是说……让你自己一人跑上一跑,过个瘾?”
“皇帝姑父怎的有知道女儿不如男了?不就是同男子他们比赛么?也没什么稀奇!”逸韫娥一双眸子里闪着自信的光芒,耀眼的让人移不开眼。
“噢?难得韫娥有如此信心,那边试上一试吧!”咏帝故作惊奇,最后还是笑意盈盈的答应了下来。
得了准允的逸韫娥差点儿没欢呼着雀跃起来,幸好一旁还有她父亲逸铭之看着,不然生生在这么多人面前失了这国公府的威严。
逸韫娥眸光转转,一眼盯上了正闲着的陌清尘。
因着下场赛马之时,慕容竞已经到后面去更换自己的骑装去了,余得陌清尘一人在这儿,有些百无聊赖。
转眸看到逸韫娥那狡黠的模样,陌清尘心生不好,还来不及阻止,就听得逸韫娥朝着咏帝说道:“皇帝姑父,韫娥听说最近大皇嫂也有在联系马术,不如让大皇嫂也同韫娥一起下场试试?”
“噢?清尘也会骑马?”
闻言,陌清尘颇有几分无奈的看了逸韫娥一眼,那人儿却是巧笑嫣兮冲着她调皮的吐了吐舌头,一副奸计得逞的模样。
“回父皇的话,儿臣近日却是有在练习马术,不过还只是入门而已,并不能入眼!”
“无妨,不过玩玩而已,试试吧!”
陌清尘别无他法,只得应承下来。逸韫娥见陌清尘被自己拉下了场,顿时一声欢呼,雀跃着跑来挽住了陌清尘的手,半拉半推的把她拉到后场换衣服去了。
一炷香的准备功夫后。
参加比赛的众人已经是换好了衣裳,正在调整状态。有的正同自己的马儿低声暗语,似乎是在联络感情。有的则是在轻抚爱马,似乎是亲人之间浓情蜜意。
这众人里面,大多数人都身着或青或黑或白的骑马装,唯独陌清尘和逸韫娥两个女子,分别身着了一身蓝色和粉色的骑马装。在这暗沉的颜色里,增添了几分活泼的光亮。
逸韫娥牵着自己的马儿悠悠来到陌清尘前面,彼时的陌清尘心里还有些紧张。毕竟是才学会骑马不久,居然就被赶鸭子上架参加这种比赛,万一丢了脸,她倒是无所谓,只怕是丢了大皇子府的脸。
更严重的话,便是丢了皇家的脸面!
看着罪魁祸首在自己面前一副笑脸模样,陌清尘气不打一处来,没好气的娇瞪了逸韫娥一眼。
逸韫娥倒也不在意,笑嘻嘻的挽了陌清尘的手臂,“好嫂嫂,还在生气呢?”
陌清尘别过头,不理。逸韫娥却突然间仿佛自说自话一般,遥手指向了一旁的两匹马儿,“嫂嫂你看,踏雪好像很喜欢你的马!”
闻言,陌清尘回过头一看,逸韫娥的踏雪正和闪电头贴着头,相互厮磨着。像极了一对恩爱的夫妻,正在耳鬓厮磨的样子。
陌清尘这才注意到,逸韫娥的坐骑乃是一匹黑色的马,皮毛光顺柔亮。让人惊奇的是,那脚上四蹄部分的毛色,却是白色的,像是踏雪而来。
难怪得一“踏雪”的名字,倒也算得上是实至名归。
逸韫娥嗤嗤一笑,吊着陌清尘的手臂来回摇摆,“好嫂嫂,这下不生气了吧?”
陌清尘没好气的瞪了逸韫娥一眼,最后却同着她一起笑了起来。
陌清尘知道逸韫娥是孩子心性,什么事儿都图一个好玩儿,把自己拖下水估计也是一时的兴起罢了,倒也没有什么恶意。
所以,陌清尘原本也没有真的生气,只不过是以彼之道还之彼身,想要捉弄一下逸韫娥罢了。
这一场赛马,无愧是皇家举办的。就算只是临时提议,在如此短暂的时间内,从比赛制度到比赛场地的布置都已经完成。
马场上,四周彩旗飘飘。天空万里无云,清风悠悠,带起了一阵青草与泥土的芬芳香味。
一众参赛的人全部并排到了起点,都已整装待发,只等礼官一声令下,便策马而去。
虽说咏帝已经强调了这只是一场游戏,并不作真。但真正上了场,却每个人都当了真,摩拳擦掌势要把其他人压下去。
其中,尤其以慕容竞和葬黎霄之间的硝烟味最为浓厚。
两人并肩列线,慕容竞一身白色骑装白衣胜雪,似君子踏雪缓缓而归,温润而如玉。葬黎霄一身黑色骑装俊秀凌冽,似划破黑夜的光彩,耀眼而明媚。
两人胯下的马匹均是黑色,无一不是威风凛凛,神气斐然。似乎主人间的战火,也延伸到了马匹的身上,让它们化身成了战马,带着厮杀的凛冽气息。
礼官一声令下,所有马匹齐飞。霎时间,似一群脱了缰的野马,尽肆奔跑在草场之上,好不壮观。看的观看台上的众人惊叹不已,还有一时没控制住自己的,竟是从座位上不自觉的站了起来。
飞奔之间,众人的差距逐渐由小拉大。其中以慕容竞和葬黎霄两人最为领先,两人之间的距离差距也是十分的小,不过一个跨步的距离。
两人身子同时压得低低,几乎已经是俯身在了马背之上。差距并不大的两人之间,不时眼神厮杀,带着浓浓火药味。一个不留神,葬黎霄追赶上来,慕容竞眉目一冷,眼神凛冽下来。脚下使力夹紧马肚,大喝一声:“驾!”
追风嘶吼一声,一个猛力又超了葬黎霄一个马头的距离。
慕容竞嘴角微勾,带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随即又很快投入了驭马之中。
葬黎霄愤恨,恶狠狠的瞪了慕容竞一眼,猛然一使力,驾着自己的马又跃了上来。
两人就这样时而你在前,时而我在后,这样来回追赶着。
心仪两人的闺秀们坐于看台上,手心里不禁也捏了一把汗,暗暗为着自己仰慕的人加着油。
陌清尘虽然尽力驾驭着自己的闪电,但毕竟只是才入门不久的新手,又是第一次面对这样的阵仗,自然比不了那些“驾龄”已久的“老司机们”。尽管使尽了全力,也不过堪堪排在中间偏前一些的位置。
离着慕容竞和葬黎霄,着实差了老远的距离。就连逸韫娥,都领先了陌清尘好几个马身的位置。
正在众人全力奔跑,赛事紧张之际,陌清尘左前方逸韫娥突然夹了一下马肚,胯下的踏雪突然扬天长嘶,高高扬起了前蹄,身子同着地面竟是成了垂直。
逸韫娥大声尖叫起来,那惊呼声同踏雪的嘶吼声混在了一起,听得人是胆战心惊。尖叫声还未落下,踏雪又是一声嘶吼,疯狂的朝前奔去,不时剧烈抖动着身子。
逸韫娥一个不稳,生生从马背上跌落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