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福了一福谢礼,款款着坐下了。
“皇上和李公公这是在谈论什么?”
在李德海和白九见过礼之后,逸皇后盈盈开了口,一副神色懵懂的样子。
“李德海,你刚才想说什么?继续说。”咏帝这话便是让李德海不要管逸皇后的问题,让他接着把事情说下去。
被自己的夫君当众无视,好似在逸皇后脸上打了一巴掌,生生有些疼,她的脸色也是青一阵红一阵的,好似翻书一样。让人看了,有些忍俊不禁。
“是,”李德海扶着自己的佛尘微微弯了腰,接着说道:“那四条通道里,有一条通向了……禁区。”李德海心里兢兢战战,原本就越来越小的声音,到了最后几乎是细弱蚊蝇。但说出那个词后,李德海只觉得心里那一块大石头仿佛在一瞬间落了地,让他心里舒坦了不少。
好在因着这是咏帝休息的地方,四下都还比较安静。故此,尽管李德海声音很小,但还是被咏帝和逸皇后听了个清楚。
一听到“禁区”二字,咏帝都还没来得及表态,一旁的逸皇后便夸张的大呼小叫起来,“什么?禁区?你们居然敢到禁区去!好大的胆子!”说着,逸皇后一手嘭地一声拍在了椅子扶手上。
堂下李德海低着头,微微蹙了眉头。
见自己没有震慑到任何人,逸皇后心有不甘,刚想再说什么,却猛然察觉到了自己身上的视线。
循着感觉望去,刚好对上了咏帝那目有火光的眸子,“皇后当着朕这般大呼小叫,是没有把朕放在眼里吗?”
尽管咏帝平日里平易近人,但不代表任何人都可以随意的冒犯他。咏帝发起火来,一样让人心悸。而且这种不容易生气的人,一旦生起气来,才是最让人最觉得恐怖的。
在咏帝摄魄人心的威严之下,逸皇后身子抖了一抖,当下缩着身子坐了回去,神色却又有一丝不服气,小声狡辩着:“可是皇上,那是禁区。他们出入了禁区,难道不是罪不可赦么?”
“闭嘴!朕还没有耳背到听不清楚,用不着皇后你一而再再而三地重复!”许是被逸皇后不知悔改的狡辩给激怒了,咏帝的声音陡然大了起来。
吓得逸皇后心下一颤,身子一抖,顿时不敢再说多什么了。
李德海伺候惯了咏帝,早已摸清楚了他的性子,知道这个时候自己应该趁机继续说下去。当下李德海不再犹豫,便把此次自己回来的目的脱口而出,“所以,大皇子殿下让老奴回来,便是想请示一下皇上是否可以在那洞穴出口的附近,一下……”李德海一边说着,一边小心翼翼的打量着咏帝的脸色,见他脸色无异,这才继续往下说了下去。
一听慕容竞想要进禁区,刚刚被呵斥了逸皇后又坐不住了,当下急急忙忙朝着咏帝说道:“皇上,万万不可,那可是我们北晋朝皇室列祖列宗长眠之所啊!若是这般大张旗鼓的进去,怕是会扰了先人安眠,最后降罪于我们呀!”
逸皇后端得是一副良苦用心,苦口婆心的模样。
咏帝拧着眉头低头思索着,逸皇后所说的也并不是没有道理。当初晋太宗把长眠之所选在这儿,便是为了清静,若是这般让竞儿他们进去了,怕是会惹得祖宗们生气吧?!
见咏帝神色之间颇有动摇,逸皇后心下有些暗暗得意。若是能阻止慕容竞进禁区寻找陌清尘,那也不枉费自己听了消息连忙赶过来阻止,还被皇上骂了一顿。
当下,逸皇后继续添油加醋,“皇上,您可想清楚啊!您不治他们擅闯禁区的罪名便是很仁慈了,怎么可能再让他们进去扰了列祖列宗们的清闲呢?”
见咏帝愈发犹豫不定,一直在堂下未曾开口的白九心里是焦急不已,最后迫不得已开了口,“皇上,现在大皇子妃生死不明,若是先皇他们泉下有知,怕是也不得安心的。小的倒觉得,若是大皇子妃因着皇上您一时的犹豫而出现意外,那先皇们才会怪罪于您啊!”
同样是利用了那长眠的先皇们说事儿,但白九却是换了一个说法,顿时让咏帝犹豫不决的心下定了决心。
“李德海,传朕命令,让竞儿立刻派人在洞穴出口三里地以内展开。”
咏帝给出了一个自认为比较合适的距离。三里地,既能让慕容竞展开,又能保证不过于打扰列祖列宗的长眠。咏帝对于自己这个安排,很是满意。
此话一出,堂下的李德海和白九欣喜若狂。而一旁的逸皇后却是大惊失色,“皇上,使不得啊!”
咏帝蹙了眉头,低声呵斥道:“没有什么使得、使不得的!若是清尘出了什么意外,非但朕不会饶恕自己,就连列祖列宗也会怪罪朕没有照顾好他们的孙媳妇、曾孙媳妇!”
见咏帝主意已定,目光坚定。逸皇后心下颓然不已,苦口婆心这么半晌,却是功亏一篑。当下,逸皇后心里恨得牙直痒痒,狠狠的瞪住了堂下的两人。
得了咏帝应允,白九飞快的往慕容竞那边赶了过去。而李德海则留在了营地休息,毕竟咏帝身边也还需要人伺候。
慕容竞心内焦急,好不容易得到白九的好消息,此时天光已经大亮。当下慕容竞不再耽搁,立刻带人下去,径直穿过了洞穴到了禁区。
由着那洞穴为中心,众人沿着附近三里地,发散开来寻找起来。
洛商跟在慕容竞身边四下探看着,蓦然间发现地上有走动的痕迹,“大皇子殿下,您看这边!”
顺着洛商扒开草丛的方向,慕容竞探身往里看去,一条明显是近期才被人踩踏过的痕迹赫然映入了眼帘。
这一发现,让久久未曾有过收获的众人兴奋起来。
当下,慕容竞也不再过多耽搁,带着人顺着那条不算宽阔的痕迹就走了下去。但一路走下去,除了这踩踏的痕迹以外,众人再没有了别的发现。
很快,三里路便到了尽头,那条痕迹却是依旧再往前延伸着,仿佛是在嘲笑着众人的无能为力。
这刚刚才有了一点线索的希望,却因着这没有任何其他收获的收获而坠入了低谷。一时之间,这队伍里颇有一丝愁云淡雾的意味。
慕容竞不肯死心,站在那三里地的尽头,朝着那痕迹延伸的方向眺望着。辨别了半晌之后,慕容竞目光陡然亮了起来,拉过了洛商问道:“洛商你看,这痕迹的方向,是不是朝着京都城而去的?”
洛商打量了一番,神色也瞬间亮了起来,点了点头,肯定了慕容竞的说法。可没高兴多久,那神色却又暗淡了下来,“可是我们只能到这儿了,不知道接下来那些人是不是有改变方向。”
慕容竞目光眺望着远方,神色坚定,“不管怎样,我们总得试试才知道。”
卯时,京都城门处,四下三三两两的平民们,正或坐或站的聚到一起一边谈天说地打发时间,一边等着城门打开。
只听得嘎吱一声绵延的长响,厚重的城门被人从内里缓缓的退了开来。
人们欢呼一声,争先恐后的排起了队,不一会儿城门前就排起了长长的队伍。甚至还有人为了争执谁站在前面,而小吵了两句,不过很快就被赶来的守卫给呵斥住了。
这些人来这么早大多数是为了进京都赶集,或买或卖都只是为了占一个好位置。
但因着京都是北晋朝的国都,为了防止间谍蒙混过关,所以想要进京都的人都必须排队等着守城的官兵检查。而出京都的人则无须检查,故此城门的左右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城门的右侧排满了想要进京都的百姓,而左侧房却是不时有人出来。
在百姓们排队等待检查进京的时候,京都的城门守卫也开始了今日的一次巡逻。排列成行的两行队伍,沿着京都城门附近四下巡逻着。
一个个士兵盔甲整齐,右手拽着长枪,一步一动都仿佛复印机里刻画出来的一般那样整齐。
此时的北晋正处于秋老虎的时候,尽管天上见不到一丝太阳,空气里却是闷热不已,只是站着都是大汗淋漓。更何况这些走动的士兵们,身上又有那沉重的甲胄附身,身上更是闷热不已。
须臾,一阵清风拂来,带起了泥土的青草香味。众人还没来得及因着这偶尔的凉风庆幸一分,下一瞬那清风却是吹开了天上的云层,炽热的太阳炙烤着大地,让这原本就闷热的天气更加炎热。
“老大,这天气太热了,再这样下去兄弟们怕是要中暑啊!”
此时守卫们正好巡逻完了平日里负责的地方,正在往回走着。因着这大太阳,众人脸上的汗水是如雨而下,连睫毛上都挂上了晶莹的汗珠。
虽然嘴上没有说苦说累,但其实众人心里都不好受。故此,那走在把总身后的人,仗着平日里同把总关系比较好,忍不住开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