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欢颜这么多年,受尽娇宠。
可当她再一次站在梧桐阁门口,心头怨毒还是压抑不住。
“小姐,不然咱们回去吧?”婢女饶雪好言规劝。
卿欢颜摇头,她平复了心绪,扬起笑脸,提裙摆往里走,“大姊,我来帮你忙。”
卿酒酒坐在圈椅里,一条腿架扶手上晃荡,吊儿郎当的,她像投喂小狗一样,掰板栗糕分蜜蜜吃。
“大姊,我来帮忙。”卿欢颜笑着进来。
卿酒酒斜了她一眼,对自家傻妹子道,“蜜蜜看着这人,记住脸,是坏人,敢欺负你就给姊姊狠狠地咬!”
卿欢颜面色一僵,站在门槛处,竟不敢进去了。
卿蜜蜜偏头,浓黑桃花眼无邪地瞅着卿欢颜,她虽然傻,可到底还有三四岁幼儿的智商,简单的意思懂。
是以,她朝着卿欢颜龇牙,跟条吃奶的狼狗崽子,毫无威慑力。
卿酒酒看的欢喜,她知道蜜蜜将她话记住了,还将卿欢颜的脸也记住了。
她高兴地摸了摸蜜蜜发髻,夸奖道,“好孩子。”
卿欢颜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大姊,我是欢颜,你的三妹妹……”
卿酒酒施舍地给了她一个眼神,“嗯,看到了,所以你来作甚?跟我抢院子?”
卿欢颜连忙摆手,“大姊误会了,这院子既然大姊看的上,给大姊也无妨,我是来帮大姊整理物什的。”
“哦?”卿酒酒拉长尾音,“原来你是来当下人干活的,白雪,安排下去。”
闻言,卿欢颜隐忍的功夫差点破功,“大姊,我不……”
白雪强势得往卿欢颜面前一站,“三小姐,这边请,花厅还需要人擦案几。”
卿欢颜咬牙,头一次感受到憋屈的滋味,卿酒酒行事不按牌理出牌,跟浑身是刺的刺猬一样,叫她无法下手。
然,叫卿欢颜拿脏兮兮的抹布擦案几还不算,卿酒酒还让人去围观,这等奚落,气的卿欢颜半张案几都没擦完,红着眼圈就跑出了梧桐阁。
“切,”卿酒酒双手环胸倚靠门口,她对粘背上的傻妹妹道,“蜜蜜,看到没有,仇不隔夜,咱们当时就要欺负回来才过瘾。”
卿蜜蜜抱着她腰,像个孩子一样黏着她,嘴里喊着,“姊姊,蜜蜜帮姊姊咬坏人,嗷呜!”
卿酒酒哈哈大笑,往后谁说她妹妹傻,她就抽谁,分明她的妹妹这是软萌!软萌!
白雪三人很能干,不过半天功夫,就将梧桐阁收拾的妥妥当当,整个梧桐阁焕然一新,再没有卿欢颜的气息。
卿酒酒很满意,她开了方子,也不管多少银子,让白雪去准备。
总是皇太子还要她做事,她遂半点都不客气。
当天晚上,她和卿蜜蜜一人一个浴桶,泡了半个时辰的药浴,临睡前,她又给蜜蜜扎了银针,当然还有她的左脸。
她体内的毒和蜜蜜的傻疾,都不是一蹴而就的事,需要慢慢的养护才能痊愈。
一连几天,卿酒酒闭门不出,专心调理身子。
平忠王府上下战战兢兢,府中所有人不约而同地绕着梧桐阁走,那日三小姐被欺负到哭的模样,可是谁都看见了。
且京城之中也传出流言,卿家从边南回来的大小姐嚣张跋扈,不懂礼仪规矩,一回府就抢了府中小姐的院子,还打了人,闹得平忠王府鸡犬不宁。
这大小姐更是长的青面獠牙,很是丑陋,关键她还喜欢喝人血。
白雪将这些流言跟卿酒酒回禀之时,卿酒酒正泡着药浴。
“大小姐,流言都是从继王妃的牡丹院传出去的,可是要处理?”白雪往浴桶中添了瓢热水。
水汽缭绕之中,能见卿酒酒左脸的黑印记边缘似乎淡了那么一丝,凹凸不平的肉瘤也平整许多。
卿酒酒往肩头浇水,她动了动手指头,感受到这具身体内新生的力量,十分满意。
“流言止于智者,现在,本小姐没空跟他们计较。”相比较而言,还是她和蜜蜜的身子更重要一些。
白雪嘴角含笑,“明日,三小姐会在府中荷香苑办茶话会,荷香苑挨着梧桐阁,到时怕是会生事端,大小姐要多注意。”
桃花黑眸闪过暗芒,卿酒酒哗啦站起身,及臀的青丝蜿蜿蜒蜒粘在光洁的后背,形成惑人的莹莹春光。
“看好蜜蜜便是,其他的,自有我在。”面白泛粉,眸生水润,卿酒酒的相貌其实长的很好,是属于娇艳那一种,偏生她眉目气质冷淡,不好亲近,真真像一支遗世白牡丹。
白雪点头应下,她伺候卿酒酒穿好中衣,又给她攒干青丝。
一夜无话。
辰时初,荷香苑就开始热闹起来,那动静,都传到了梧桐阁。
卿欢颜看着梧桐阁的方向,问婢女饶雪,“康宁公主可是来了?”
饶雪回道,“再有一刻钟,公主的车銮就到了。”
卿欢颜嘴角一翘,“公主爱香成痴,苑里多燃一些。”
康宁公主,大燕朝唯一一位公主,年芳十四,深受皇帝宠爱,与京城诸多贵女也都交好。
这位公主长的娇俏可人,肤色赛雪,琉璃美目,说起话来细声细气,像是娇嗲。
荷香苑中,康宁公主一落座,茶话会就开始了。
一应京城贵女皆坐在康宁公主下方,每人一座,围成圆形,中间露出场地。
卿欢颜敛眸拍手,早准备好的两列婢女越众而出,端着煮茶、品茶的用具到场中,她在中央端坐,动作熟练的开始煮茶,她宽袖拂动,云卷云舒,侧脸安宁,美好的像是一副画卷。
“公主,请。”这头一道的茶,最是极品,卿欢颜双手奉上。
康宁公主接下,水袖一掩,正要送入口中,不知谁碰她手肘一下,茶水溢出,瞬间湿了她的裙摆。
卿欢颜大惊,“公主,欢颜该死,请公主恕罪。”
康宁皱眉,摆手道,“找个地方,本公主换身就是。”
卿欢颜将婢女饶雪招来,“领公主下去换衣裳。”
饶雪心一紧,赶紧低头小声道,“公主,请随婢子来。”
康宁带着一名贴身宫娥,随饶雪出了荷香苑,竟径直往梧桐阁去。
“公主,这是我家小姐的院子,并无旁人,公主放心。”饶雪站在门口,手心都出了汗。
康宁点头,双臂一展,由宫娥服侍,饶雪则守在门口。
半刻钟后——
“大小姐,大小姐你不能进去!”
“嘭”房门被踹开,康宁回头,逆光处,站着个身形纤瘦的人影,修长的马尾,凌冽如冰的气质。
“什么人?”宫娥怒喝。
“哼,”门口的人冷笑一声,“闯进我的院子,我倒想问问你们是什么人?”
饶雪跪在地上瑟瑟发抖,“大小姐息怒,大小姐息怒,是婢子习惯没改过来,带错了院子。”
她却是绝口不提康宁的公主身份。
卿酒酒抬脚,踩着饶雪的肩,“息怒?故意将人带过来,是要我得罪人是不是?”
听闻这话,饶雪整个人都虚脱了一般,她脸色惨白,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宫娥三两下帮康宁穿好衣裳,走出来清斥一声,“公主面前,休得放肆!”
康宁踏出门槛,就见光影之中站着的那人,原是个娇娇小小的姑娘,左脸带着的黄金面具,更是妖娆艳丽的很,颇为漂亮。
卿酒酒挑眉转头,“公主?”
康宁一扬下颌,眉目清贵威严。
卿酒酒冷笑,目若闪电地刺在饶雪身上,“这就是你家小姐打的好主意?”
饶雪忽然死死抱住卿酒酒大腿,哭诉道,“大小姐饶命,不关小姐的事,是婢子愚钝,带错了院子,大小姐要罚就罚婢子吧。”
卿酒酒腿一抖,震开饶雪,反而对康宁公主似笑非笑的道,“公主身份高贵,可也照样让人当枪使了都不知道。”
宫娥脸色难看,“闭嘴!见公主不跪,好大的胆子!”
卿酒酒双手环胸,睥睨过去,“皇太子殿下都准我不跪,公主还能大过殿下去?”
闻言,康宁面色不悦,“你就是平忠王府才从边南回来的那一位大小姐,果真是嚣张跋扈的!”
卿酒酒半点都不恼,她弯着桃花眼,“公主,过奖!”
康宁身边的宫娥气结,“区区贱民,敢对公主不敬,来人,掌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