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鸿胪寺少卿左家。
左飞燕跪在左父书房外头,一身淡薄夏衫,头发披散,脸色煞白,她整个人摇摇欲坠。
“老爷,小姐已经跪了两个时辰了,再跪下去,那双腿怕是要不好。”侍妾红袖边研墨边柔声道。
左少卿扔下毫笔,“她要跪就让她跪,跪废了也总比嫁给四皇子再被废了的好。”
红袖放下墨锭,用帕子擦了手,机灵地给左少卿揉按肩背,“老爷好生说,飞燕小姐定然能懂老爷的苦心,这做皇子妃啊,怎么也比嫁到穷苦人家的强。”
左少卿一把揽过红袖,将人抱进怀里,手就往她衣襟里伸,“别说那个晦气的,庶女出身就是个庶女,即便我扶她做嫡女,这也上不得台面。”
红袖吃吃地笑,她面容娇美,身柔体酥,衣裳去后的身段,勾人的紧。
片刻功夫,左少卿便同自个的侍妾还在书房里,便滚到了一起。
左飞燕眼前发黑,心里绝望,自个这父亲即便知晓四皇子是个什么样的货色,也义无反顾将她往火坑里推,如此不慈,便是连牲畜都不如!
卿酒酒身穿窄袖掐腰的夜行衣,细细的腰姿被掌宽的腰带紧紧束着,脸上蒙着面巾,一身飒爽英姿,精神抖擞。
她站在左家墙头下,见此次带出来的七名小乞儿动作利落地一个接一个翻墙越进去,心里十分满意。
时日太短,武功难以大成,她便按着从前组织里的训练手法来教导这一批人手,辅以药浴,一时间颇有成效。
“老大,左少卿还在书房,院子里跪着左家小姐。”小姑娘清水回禀道。
面巾外的桃花眼粲然,“这次任务成功,你们日后便可跟着我,平日的锻炼不懈怠的同时,我找功夫给你们练。”
七人眸子晶亮,目光火热而崇拜地望着卿酒酒。
“去,将名册给我找出来!”卿酒酒摆手道,她也不给他们制定计划,一应全凭自个。
七人围拢一圈,嘀嘀咕咕了一会,便呼啦散开,各自奔向书房。
分明皆是没有内力的七人,这会各显神通,或藏在草木中潜行,或用抓钩吊着从屋顶进,再或者还有打晕护院,换了衣裳,扮作护院大摇大摆往书房去的。
卿酒酒坐在院中一颗大树上,挨个看着,这才两三个月,能有如此身手,她这批的班底很不错的。
她琢磨着,不若将组织的名号搬过来,日后谁出的起银子,她就接谁的任务,这样还可以顺带发展一下情报网络,等势大了,便是天王老子她都敢屠,还惧谁?
这会书房里头传来几声闷哼,院子里的左飞燕蓦地起身,她跌跌撞撞地就往书房冲。
“你们是谁?”她惊喝一声。
卿酒酒身形微动,再出现之时,她已经在书房里,并从背后扣住了左飞燕的喉咙,“左小姐最好乖乖的。”
舌头下藏了变声小环,故而卿酒酒的声音十分低沉。
左少卿和自个的侍妾,浑身赤裸的被七小给绑着,左少卿脸上还有个脚印子,显然是被教训了一顿。
清水将个长条匣子呈到卿酒酒面前,哑着声音道,“老大,这老贼交代,这就是名册。”
卿酒酒打开匣子,将里头的锦帛展开,果然是密密麻麻的名录。
她冷笑一声,将左飞燕甩到一边,一脚踩左少卿脸上问,“还有的名册在哪?”
左少卿浑身发抖,“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卿酒酒确定左少卿没有说谎,她眼神梭巡一圈七小,七小皆摇头,表示没发现。
不过,七小中的流光蓦地道,“老大,这狗官贪污受贿,书架后头有个密室,里头有好几箱金子。”
听闻这话,卿酒酒眸子发亮,“拿!能拿多少就拿多少!”
七小跑得飞快,一溜烟蹿进密室里,每个人都拼命往身上藏金子。
“使不得,使不得,”左少卿欲哭无泪,“那是骁王的军饷,使不得!”
卿酒酒脚下用力,她倒是想将所有的金子全部弄走,可惜没家伙运,便宜他了。
谁也没想到,左飞燕猛地扑过来抱住卿酒酒的腿,还将人往后拽。
卿酒酒一时不防,竟让她拽到书房门口。
她本不想伤左飞燕,正欲一脚震开她。
哪知,左飞燕小声道,“我院子里,有辆废弃不用的马车,我能给少侠,但少侠需得应我一个要求!”
卿酒酒一顿,她低头看着她。
左飞燕咬牙道,“毁了我的脸,求少侠毁了我的脸!”
卿酒酒愣然,她没想到左飞燕竟已孤注一掷,决绝到这样的地步。
她淡淡地应了声,“好。”
星铁匕在手间一转,快若闪电地一划,就在左飞燕那张脸上带起血珠。
左飞燕大喊一声,“恶贼,你休得伤我父亲!”
她却是送开了抱卿酒酒的手。
卿酒酒几步蹿进密室,对七小吩咐道,“金子全部带走,赶紧跟上。”
七小欢呼一声,背得背,抬得抬,将密室里整整四箱金子悉数全抬了出来。
卿酒酒提溜起左飞燕,匕首直指左少卿,“左老狗,你敢叫喊,老子立马就杀了你的女儿,一个未来的皇子妃给老子陪葬,怎么都值当!”
说完这话,她手一招,“走!”
左飞燕踉踉跄跄地被卿酒酒拖着走,她还专门挑小径,帮着避开府中护院。
一路有惊无险,待那辆废弃的马车径直出了左府,七小都还在兴奋。
卿酒酒也高兴,她随意指了其中两箱子,“清水、流光,你们领几个人,将这两箱金子给九皇子的皇太子送过去,就说是本县主送给离鸠的赎身礼。”
清水流光自是在半路上就去办此事。
夜半时分,卿酒酒悄然回到平忠王府梧桐阁,然她才踏进房间,卿蜜蜜就抱着炽焰从床褥间坐了起来。
“姊姊。”蜜蜜嫩声嫩气地喊了声。
卿酒酒一惊,她走时,分明确定蜜蜜已经睡了,“怎得了?做噩梦了?”
卿蜜蜜摇头,她抱住卿酒酒,“姊姊不在,我睡不着,姊姊去哪了?”
卿酒酒摸了摸她头发,“姊姊出去做了点大事,往后姊姊要不在,记着还有炽焰呢,它能陪着你保护你。”
蜜蜜点头,她将炽焰抱得紧了些。
一夜无话,第二日一早,七小中最擅八卦的清灵跟卿酒酒回禀道,“小姐,左家那老贼进宫退亲去了,说是昨晚府中来了采花贼,将她女儿会毁容,且清白有损,自知配不上四皇子。”
卿酒酒冷笑,这左少卿丢了给骁王的军饷,约莫心头也是有气的,所以竟搬出这样的说法,生怕坏不了自个名声似的,左飞燕这辈子怕是就这么毁了。
“这左家小姐听说隔日就要去尼姑庵出家,这辈子都不回左家了。”
卿酒酒点头,晓得左飞燕是哀莫大于心死。
又一日,清灵道,“小姐,皇帝不退亲,让左家换个女儿,所以这下和四皇子成亲的,是左家正经的嫡出大小姐,听闻那小姐正在家中闹死闹活,但皇帝都发话了,谁还改得了。”
卿酒酒幸灾乐祸,“自作孽,不可活!”
要当初左家嫡母张氏不算计左飞燕,将好好的一姑娘往火坑里推,哪里会有今日的恶果。
七小中,卿酒酒只留下了清水和清灵,让白雪教规矩,日后就放院子里伺候。
这日,她带着两人往城中铺子上去,那铺子改建了好些时日,昨个帝九黎那边就传了消息过来,说一应妥当了。
铺子位于京城最繁华热闹的四方街,此间商铺林立,节次鳞比,熙熙攘攘,车马如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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