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卯时,天际泛出鱼肚白,该是上朝时辰。
帝九黎守在龙床边,给帝九冥倒了盏浓茶提神,“哥,你去主持朝政吧,我现在出宫去接小虎女进宫,看她有没有法子解毒。”
帝九冥点头,他转脚去了躺东宫,换了朝服,便去了金銮殿主持大局。
金銮殿中,平素闲散的皇族亲王也一大早摸了起来,此时站在殿中,谁都不敢多加议论,毕竟那三声九幽钟谁都听见了的。
帝九冥并未多言,只将所有的罪责都推到姬家身上,就是三皇子,他也说是受了蛊惑缘由,情有可原。
“禁军统领元清,本殿给你个将功赎罪的机会,姬家谋逆,以下犯上,传本殿号令,将姬家围困起来,不得放走任何一人,待父皇清醒再行发落。”
至于皇后和三皇子,帝九冥不曾说什么,实际上,也被他的人给软禁了起来,做不得妖。
雷厉风行的吩咐下去,帝九冥火速退了朝,这会三皇子还在皇宫一隅做垂死挣扎,他身边的人越来越少,周遭围拢的禁军越来越多。
他喘息了声,提剑的手酸的发抖。
帝九冥穿着四爪金龙的朝服,踏着初升旭日走过来,他背负双手,昳丽的面容冷凝肃杀。
三皇子哈哈大笑,带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情绪,“老八,你厉害,你厉害……”
帝九冥薄唇抿成直线,“你要你交出解药,本殿保证,会跟父皇求情,饶你一命!”
三皇子眼睛顿时红了,怨怼和愤怒,还有积压已久的恨意,以及内心蓬勃的野望,都化为熊熊烈火,烧得他五脏六腑都在煎熬。
“没有解药,那个老不死的早该退位让贤,你一个残废,凭什么让你坐这么多年的人太子?你以为其他的皇子都服气你?所有人都想你死呢!”三皇子口不遮掩,总是怎么痛快怎么说。
帝九冥眼神平波无澜地注视着他,俊脸上没有丝毫的表情,仿佛三皇子说的这些,于他而言,都是云淡风轻。
这样的淡漠,让三皇子有一拳头打在棉花上的憋闷,他扯着喉咙喊道,“有能耐,你现在就杀了我!”
“本殿,不会杀你,”帝九冥淡淡开口了,“且凭你也想让本殿背负上弑兄的污点?哼,真是天真!”
这话,像是最后一根稻草,压垮三皇子仅有的理智,“帝九冥,你一个残废,怎么不去死呢?还有老九,当年在飞仙湖怎么就没淹死他……”
狭长的凤眸微眯,晦暗的杀意一闪而过,薄唇一启他道,“来人,将三皇子丢到飞仙湖,没本殿的命令,谁也不准拉他起来,也不准让他死了!”
当年落水的滋味,也该让他尝尝!
三皇子还在歇斯底里的吼,“老八,你杀了我,你倒是杀了我……”
帝九冥转身,侧目冷然道,“本殿绝对不会杀你,本殿也不会让父皇杀你,本殿会让你亲眼看着,本殿是如何坐上那个位置,又是如何轻易就拿到你苦苦求而不得的东西……”
这等苟且的活着,比之死亡,还要令人加倍的痛苦,日日夜夜被嫉妒被怨恨被绝望折磨。
且,世人多愚昧,只会说他仁善大度,对待白眼狼兄弟还能如此好,日后不就是个明君圣主么?
“啊……”三皇子痛苦地大吼出声,在这吼声中,他看着帝九冥渐行渐远的背影,每一步都仿佛是踏在龙椅上,他求而不得的位置。
宫外,卿酒酒蹲在屋顶上,她凝神侧耳,在晨光渐醒的京城中,分辨自己需要的信息。
一阵轻风吹过,带来丝丝浅淡的气息,那气息有些甜腻,又隐含尸臭味。
卿酒酒桃花眼一亮,找到了!
她人跃起,对暗处的流光打了个手势,自己先行摸进城东偏僻的一处荒宅里。
这处败落荒芜的宅子,卿酒酒知道,时常有人说在闹鬼,故而这边鲜少有人过来。
宅子很大,灰扑扑的雕栏玉砌,隐见曾经的辉煌,她轻手轻脚摸进二门,鼻端那味道越发浓郁。
星铁匕滑出袖子,卿酒酒反手握着,她甫一踏进月亮垂花门,一刀劲风当面扫过来,卿酒酒头往后仰,抬手星铁匕就劈过去。
“铛”的一声响,星铁匕劈在人骨磨的扇骨上,并有三妹白玉般的细针嗖地从中射了出来。
卿酒酒一惊,星铁匕在她手中转成个圈,铛铛几声,将其中两枚细针打偏,另一枚她正要抬手去接,哪知背后冷冰冰的恶意扫来。
她不得不左手一折,反手一拳头抵挡过去,面前这一枚细针,她竟张嘴,生生将其咬住,胸中气劲一吐,再原路吹射出去。
“轰”背后的拳头打在某物身上,力道大的震的卿酒酒虎口发麻,她脚一踹月亮拱门,纤细的身躯飞跃而起,再落地之时,人已经远在两丈外。
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看似惊险,可也不过眨眼的功夫。
“拍拍拍”三声击掌声,清俊的木枫澜摇着折扇走了出来,在他身边,站着另一具傀儡,恰是刚才从背后偷袭卿酒酒的。
木枫澜施施然捡起地上宛如白玉的细针,他看着卿酒酒温润笑道,“长乐县主不防看看这细针是用什么制的?”
卿酒酒刚才没注意,此时眯眼看过去,她顿一阵恶心!
她脸色极为难看,接连吐了好几口唾沫。
她一抹嘴皮子,“你怎的不将你自己的皮给剐了,骨头抽了?”
她是杀人无数,再惨烈的情形都是见识过的,可却从来不会对死人不敬,这木枫澜,就是活生生的一变态,指不定还是恋尸癖!
木枫澜眸光和煦,清俊的眉眼,像是在清风中优雅摇曳的莲花,但这莲花,却是从尸骨中生长出来的恶之花,带着腐臭和恶毒。
“长乐县主长的这般艳色无双,是在下从未见过的,想来用县主娇嫩的皮肤制成美人脸谱,应该也是举世无双,县主的声音也十分动听,将喉骨结成喉铃,发出的娇喘口申口今,也一定很动人,还有县主的骨头……”
木枫澜说着,黑沉的双眼中泛出点点光亮,口吻之中带出隐约的兴奋。
卿酒酒啐了口,“呸,本县主倒也会剥皮抽骨之术,不介意先在你身上试试,反正没了骨头,就是一滩烂肉,也是能活下去的。”
她说完这话,铁了心今个就要帮帝九黎抓住这个倭人!
晨光吹拂,她鬓边的细发飞扬而起,她眨了下桃花眼,默默计算了番,跟着人一转星铁匕,率先攻向木枫澜身边的傀儡。
这具傀儡明显很娇小,以骨架来看,生前应该是个女人,傀儡脸上抹的很白,画着浓黑的眉毛还有艳红的唇。
木枫澜啪地收了折扇,他手一扬,五指间隐隐有看不见的的细线牵扯在傀儡身上,只见随着他的动作,那傀儡魔豁然抬头,五指成爪,锐利如鹰的对上星铁匕。
卿酒酒同傀儡交上了手,她越打越心惊,木枫澜的傀儡不惧疼痛,也不畏伤,甚至控制傀儡的丝线也是砍不断的。
她勾唇,眼梢蔓延出几分亢奋的战意,火枪的子弹仅只有一发,这要用在最关键的地方。
她哼了声,干脆收了星铁匕,直接像炮弹一样不退反进,撞进傀儡怀里。
纤细的手腕灵活翻转,她一出手,便是一连串让人眼花缭乱的近身格斗技。
木枫澜皱眉,他这下双手齐上,十指连点,像跳跃的蝴蝶,又像是在弹琴。
“喝!”卿酒酒娇喝一声,每一拳都在傀儡肩甲骨上,噼里啪啦一阵响后,她手肘一个横扫,狠狠地撞击在傀儡太阳穴上。
傀儡一震,后退好几步,卿酒酒趁热打铁,她弯腰腿风一扫,势若雷霆的一脚,眼看就要踹在傀儡膝盖窝,木枫澜并不退缩,他直接让傀儡受了这一脚,跟着双手猛地下抓,就要去擒卿酒酒的脚踝。
“呵,蠢货!”卿酒酒吐出这两个字,谁都没料到,她扫除去的一脚脚尖一点,然后以那点为中心,整个人像轴一样单手一拍地面,人就顺时针借力旋转起来。
转过四十五度角,恰与木枫澜面对面。
木枫澜一愣,显然没反应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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