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夫人怔住了,只是愣愣地看着面前这个女儿,不知道要说什么:自己,偏爱韵寒吗?
楚王爷瞪了眼睛,道:“这是什么话,对于你们姐妹倆,我们一直一视同仁。倒是你,怎么学得这么没有规矩,越来越不如你姐姐!”
这最后一句话如一道芒刺,刺得楚婉月一震,她突然抬头红着眼睛看着楚将军,哽咽着道:“父亲,你是不是从来都觉得我不如姐姐?”
楚王爷瞪着眼睛,原还想训斥下去,突然张了口,不知要说什么,看着眼前女儿泪眼朦胧的脸,神情中难过
半晌,他才叹了口气,道:“你怎么会这么想?你怎么能这么想!”
楚婉月分明从父亲的眼中看到了痛惜。她咬了咬唇,犹豫了半晌,终于道:“那,父亲母亲为何从小便把大姐姐带在身边,让我一直留在京城;为何一直以来都对姐姐关怀备至,送给她最有功夫的丫头和随从,而我却只有两个丫头;为何姐姐一回来就帮她安排最好的亲事,我呢?我为何什么都没有?我就不是你们亲生的女儿吗!”
“住口!”楚王爷大喝一声,用手指着面前的楚婉月道:“你这个爱慕虚荣、好高骛远的东西,你知道你都在说些什么吗?”
楚婉月哆嗦了一下,但听着楚王爷的训骂,心中又生出熊熊怒火,大声继续道:“我不仅说出来了,而且这是我好久之前就想说的话了。我后悔这些年,我只是默默地看着,什么都没说,委屈、窝囊地过了那么多年。”
“你委屈?你窝囊?让你冻着了?还是让你饿着了?还是家里没有米粮进项让你出去赚银子养家了?”楚王爷越说越生气,这个女儿从小便养在金陵城,看惯了繁华富贵,如今是一点委屈也受不得了:“你羡慕你姐姐,那你去,你去嫁入尹家!”
楚夫人闻言顾不得哭,忙上前拉着尹王爷哭道:“老爷,你说什么啊,这是我们的亲女儿啊!”
“啪!”的一声,一个巴掌打在了楚夫人的脸上,楚王爷长年习武,手上孔武有力,楚夫人的脸瞬时便肿了起来。
然而,却不见楚王爷的半点愧疚,只见他眯起眼睛看着楚夫人,一字一顿地说:“难道韵寒就不是我们的亲生女儿?”
闻言楚夫人才惊惧地捂住口,拼命点头,竟也顾不得脸上火辣辣地疼痛了
看着父母之间突然间发生的变故,楚婉月原先的愤怒和满腔怨愤突然消失了,她默默看着愤怒的父亲和满脸惊惧的母亲,若有所思
金兆尹的衙门里,薛大人正拿着一壶刚刚泡好的松萝茶,倒入了秦月鸣面前的古瓷杯中。
随着茶香散开,秦月鸣拿起那杯子左右看了看,道:“虽是粗瓷,这粗粝古朴的特色也另有一番意趣!”
他看向薛大人笑说:“大人果然是清雅之人。”
薛大人看着他,似笑非笑地说道:“怎么,你今日是专门与我说茶道杯器的吗?”
秦月鸣闻言叹了口气:“哎,大人终是没有将我当做自己人,连坐在一起说个闲话都不行”
薛大人又为自己斟了一杯松萝茶,道:“若是自己人,你就明白了,我哪里有闲的时候?”说着,他喝了一口茶,眼睛一亮:“嗯,我原想着这茶也就香气浓郁,没想到这茶味醇厚,如此清新怡人!你这小子,真是会享受!”
秦月鸣懒洋洋地看着薛大人,摇头道:“大人忙成这样,却不知品赏人间风味,真是可惜!”
薛大人白了秦月鸣一眼,道:“少废话,明日再给我带些松萝茶来!”
“大人,你自己不会买啊?”
“你别唬我了,外面卖的哪有你们侯府的茶叶好?”
“外面的百姓若是知道平日里公正严明,为人清正的薛大人竟有如此无赖嘴脸,定要惊掉下巴了”
“你还想不想好好当差了?”
“”,秦月鸣闻声立马换了表情,笑着说:“对了大人,这次我去许府果然听到了一些内情。”
薛大人果然不再纠缠,肃容道:“你来说说看。”
“那许青青,虽然是自己跳湖,但在那之前,她见过一个人!”
薛大人眼中闪过一丝精光:“继续说!”
“那人对许青青说:她的一个绣了姓名的荷包落在了那人的手上,那人威胁她,若是不想许府名誉有损,就在那日在顾府自行了断!许青青犹豫再三,但为了不连累家里的声名,终究还是做了傻事!”
薛大人一边喝着茶,一边听着道:“这么说来,那人的目的,就是让许青青在顾府了断?”
秦月鸣点点头。
薛大人站起身来,背着手在书房里走在走去,秦月鸣正要抱怨看着头晕,他突然停了下来,眼睛亮亮地看着秦月鸣,道:“那你说,如果许青青真地死了,会有什么后果?”
秦月鸣低头思索了起来,想了会儿才道:“如果是在顾府死的,自然许府会找顾家的人讨个说法!若是没死,顾家人也会因为许青青这个做法对许府之人诸多怨言”
薛大人点点头:“孺子可教也,没想到,你这个武夫竟也有些脑子!”
“什么话!”秦月鸣正要抱怨,那薛大人却不理会他继续道:“就是这样,我猜想,那个蛊惑许青青了断的人,只是想顾府和许府不和,从而,让朝中顾阁老与礼部的许尚书从此生出嫌隙。”
秦月鸣点点头,问道:“那大人,我们应该做什么?”
薛大人看向秦月鸣,挑眉道:“我们,自然是当差办案。如今,有人蓄意害人,我们自是要将那为非作歹之人抓住,绳之以法!”
秦月鸣不说话了,他看着自己面前的薛大人,他穿着家常有些半新不旧的青色长衫。虽然年过不惑,却还是一身读书人的清高!
他突然自嘲地笑了笑,真是,人以群分,自己跟着的这个薛大人,跟自己,真的很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