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着身前的“自己”慢慢虚化,慢慢化为一道光。
那道光闪过后,他便听见一声惊雷,响彻云霄。
“这雷,听着怪吓人的。”黄衣站在檐下,雷声响起,她不觉向后退了一步。
任霆也觉着这声雷挺奇怪的,刚刚就连他自己的心都有些动摇,畏惧了。
雷声过去后,雨势也逐渐变小。
雷停了,雨也在渐停,似乎一切都向着好的方向发展。
“先生!先生!”屋内萧六娘惊喜的叫着任霆,“刚刚阿衡他说话了!他醒了!”
任霆与黄衣均听见了这个好消息,都是一脸欣喜地向屋内快步走去。
“水,水。”李玑衡还是闭着眼,脸颊的潮红似是褪去不少,乌紫的唇也回到正常的颜色。
萧六娘附在李玑衡嘴边,仔细听着李玑衡说的话。
“水,水。”萧六娘留着泪,跑到桌案旁,替李玑衡倒水。
只是太过激动,她的手颤抖的不行,壶中的水一直无法倒入杯中。
黄衣一旁看着,心中酸得很,行至萧六娘身边:“小姐,让黄衣帮你。”
萧六娘无法让自己的手不抖,所以她将壶递到黄衣手边,口中念叨着:“黄衣,黄衣,他醒了,他醒了。”
她似乎想让所有人都分享自己此刻的欣喜。
“是是是,小姐,爷他醒了。”黄衣的眼也模糊了,她将刚好倒入的水杯子放到萧六娘的手中。
任霆为李玑衡把完脉后,对萧六娘道:“殿下已经没有危险了。”
“既然如此,那霆便告辞了。”任霆也觉得这里已经没自己事了。
在昌州时的救命恩,他也报了,已经是可以离去的时候了。
黄衣看着一颗心都在李玑衡身上的萧六娘,而后转身对任霆道:“先生,黄衣送您。”
行至檐下廊里,任霆突的感觉廊上还站了人,他向左边看去,发现什么都没有,虽有疑惑但并未放在心上。
而在刚刚任霆望向的地方,有两人站在那儿,却没有人能看见两人的身影。
两人看着像是一对父女,男的是个风度翩翩书生模样的俊俏少年,女的则是个三四岁的女童,着一身紫衣,一双灵气的眼看着怪机灵的。
女童被书生抱着,两人都看着屋内,仅是当任霆的目光看来时,书生才将视线转向任霆。
“好敏锐的人。”书生看着任霆的背影,喃喃。
“为什么我一醒来你便叼我来这儿?”女童偏头看着书生问道。
“只是为了确认一件事儿。”书生笑着说。
“哦,什么事儿呀?对了对了,还有哦,你到底是谁呀?我的亲人吗?难道说我也是一只白狼?”女童刚醒过来,心中满是疑惑。
书生现在也是心情好,托着女童说道:“你叫欧阳静,并不是只白狼,至于我,我以后慢慢告诉你。”
书生说着说着,两人的身影便消失不见了。
在消失前,他看了眼屋内温馨的两人,他们绑在女童身上的因果线已经不见了,而女童身上已经不再有任何因果捆绑。
他等了两世,在第三世时,他终于成功了。
前两世中,李玑衡渡劫时身边并没有刚刚那个男人,也没有屋内的那个女人。
但这一世全部都改变了。
其中奥妙他不愿探究,只要静的劫过去了,便好。
屋内,李玑衡喝过萧六娘喂过的水后就又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直到第二日,阳光射入后,他才堪堪醒来。
醒后,在他看见萧六娘的第一眼后便愣住了,他怎么都没想到六娘竟然会在。
“六娘。”他动了动干枯的唇,看见六娘眼底的青黛,好不心疼。
就像在做梦一般,李玑衡有些不敢将手伸出去,他怕一碰到六娘,六娘便会如同幻影般碎掉。
眼睛盯着萧六娘,他的手也不知怎的就落在了六娘的脸上,是温热的触感。
他痴痴地笑了,梦里的一切如此真实,好想一辈子都待在有六娘的梦里。
趴在李玑衡身上浅浅睡去的萧六娘感觉到自己的脸被一双手轻抚着,她猛地睁眼,正好对上李玑衡的满是宠爱的眼。
“阿衡。”萧六娘能感觉到,她又哭了。
今年,她似乎将这一辈子的眼泪都流干了。
李玑衡动作轻柔地擦拭着萧六娘的泪水,口中轻声说道:“我是不是在做梦?”
听见这话,萧六娘噗嗤一声,笑了,本还盈在眼眶中的泪水顺着脸颊滑了下来。
“阿衡,你没有在做梦。”说着,萧六娘握住李玑衡的手,贴着自己的脸颊道,“你看,你可以碰到我。”
“恩,还是热的。”李玑衡接着萧六娘的话道。
这次萧六娘倒是笑不出来了,将脑袋靠在李玑衡胸口,听着他强而有力的心跳声:“阿衡,我好想你。”
李玑衡不说话,但他轻拍萧六娘后背安慰她的动作却透出他的心绪。
“那就留下来。”李玑衡轻声道。
萧六娘没有接话。
但是他们两人都知道,这是不可能的。就算在一起了,往后也不会有安定日子的。
这是李玑衡不想看到的,也是萧六娘所厌倦的。
过了很久,萧六娘才闷声说道:“我今儿就要启程回了。”
李玑衡的动作停顿了一下,不说话,又接着轻拍萧六娘后背。
“我等你,阿衡。”萧六娘将头抬起,带着笑与希望温柔的对李玑衡道,“我知道你一定会将我接回去的。我一直都知道。”
萧六娘信他,这让他觉得心中满满都是感动,他以为六娘见着他后会怨自己怎么没去将她寻回。
“六娘,等着我,我会将你明媒正娶迎回来的。”李玑衡声音沙哑又坚定的说道。
“我会等着你的。十年不见便等十年,百年不见便等百年,我知道你总是会来见我的。”萧六娘轻声说。
“不会很久的。”李玑衡只觉得自己的心被揪得疼死了。
萧六娘对着李玑衡浅浅的笑,李玑衡觉得这样的六娘看一辈子都不会觉得腻。
两人就这般静坐着,流淌过两人的岁月中带着缱绻之意,远看着便觉温馨无比。
黄衣端着热粥站在小屋门口,她有些不忍打断这样的气氛。
小姐与爷之间太艰苦了,本是两情相悦,奈何有缘无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