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铃铃,叮铃铃————
女孩身上的小铃铛,随着她在花园的小径上蹦蹦跳跳响个不停。
虽然立秋已过,午后的天气还是有些干热,女孩蹦蹦跳跳的额头已经有了汗珠,白里透红的皮肤,忽闪忽闪的大眼睛,透着一份矫捷和机灵,脑后两条小辫子晃来晃去,更添娇憨可爱,约莫在六七岁左右年龄。
穿过一条石井小路,越过月形的拱门,面前豁然开朗,却是一片宽广的人工湖,四周假山林立,绿柳低垂,湖心当中却又一个八角凉亭。
女孩跑到一侧,手搭凉棚朝湖心亭远远的眺望,隐约可见亭中有一个少年,倚栏低头望着亭下的水面,女孩眼睛一眨,狡黠一笑,绕过面前的假山,小心翼翼的朝着湖心亭的小径慢慢走去。
清风微起,水面荡漾,下面的小鱼快速的游窜,少年目光望着四散的小鱼,幽幽一叹,想起这数月来的经历,心头一股的烦躁。
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自己老是做一些奇奇怪怪的梦,说是梦,仿佛又自己亲身所经历。
在梦里那时一个奇怪的世界,自己好像变成了另外一个人,那个人好像每一天都在跑步,格斗,锻炼体魄。
有时候梦里会突然出现一个女人,总是公子,公子的叫着自己,而自己却怎么也看不清她的面目。
自己好像遇到了什么,总有人大声的叫喊着,让自己快走,快走。
这样的梦断断续续,无头无尾,总是缠绕着自己,挥之不去。
娘告诉自己,六岁之前体弱多病,每天昏昏沉沉,好像就是吃饭和睡觉,也不多说话,那段日子里爹和娘忧心忡忡,找了好多了大夫名医,也诊断不出什么缘由,后来爹娘没了法子,也只能听之任之,时光匆匆过,直到六岁之后,自己才慢慢的好转,有了些许的精神,也不像小时候那么的嗜睡,身体也慢慢的康健起来。
也许自己命苦,身体好了,却没来由的有这些乱七八糟的梦魇缠绕着自己,也不敢告诉爹娘,什么时候是个头呀!
少年想到此处,心中茫然无措,重重的叹了口气,目光四处游移,却见水面上有道影子一滑而过,心中一愣,心中忽然有些开心,又是这个小丫头。
由于自己常年多病,也没有什么玩伴,只有三叔家的这个小丫头,和自己年纪相仿,总是缠着自己,一起玩耍,回想起来心中到有一股暖意。
少年思绪之间,眼前一黑,一双娇小暖热的小手捂住了自己的眼睛,耳边想起那熟悉的声音,“子雨哥哥,猜猜我是谁!”
这是小丫头经常玩耍的把戏,不过自己总是逗她,每次猜好几个人,才说出她的名字,而小丫头每一次咯咯的笑个不停,“子雨哥哥,好笨!”她却不知道,自己一个人躺在床上很是孤独,有时总也盼着她来的。
不过这次有些奇怪,想想上次见到这小丫头好像是一月之前吧,她总是隔三差五的缠着自己,这次一月不见,不知道这小丫头干嘛去了。
子雨感受着她小手的温暖,微微一笑,将脑袋里的烦恼抛到一边,装作沉思道:“是大姐吗?”
“不是!”小丫头天真的回答道。
子雨哦的一声,有道:“那是大哥了。”
“不是啦。子雨哥哥好笨,难道听不出人家是个女孩子吗?”
“哦,对呀,你是女孩子吗?你是————”子雨拉长了音调。
“你快猜呀!”小丫头催促着。
“哈哈,”子雨忽然转过头去,大声笑着喊道:“是我的小海棠妹妹!”
海棠退后几步,撅嘴道:“子雨哥哥又耍赖,每次都猜不到,还偷看,不羞,不羞。”
子雨呵呵一笑,“来,哥哥抱抱,咱的小海棠是不是又长胖了。”说着张开双臂就要抱过去。
海棠转身躲过,身子灵巧,“我才不要笨子雨哥哥抱呢。”
子雨起身道:“好你个小海棠,看我能饶的了你。”说着就去抓她。
海棠嘻嘻的一笑,躲到一旁,道:“笨子雨哥哥,今天你可抓不到海棠,海棠和以前不一样了。”
子雨扑了一个空,奋然的发现,今天小海棠好像灵敏了许多,不过自己毕竟大她两岁,刚才一定是自己一时的大意,才让她躲过,扭头看着躲到一旁,一脸得意的海棠,狠狠的道:“哥哥大意了,这次你一定躲不掉了。”
海棠咦咦咦的笑道:“好呀,你来抓我呀!”
子雨嘿嘿一笑,向一侧走了几步,眼睛盯着小海棠,猛然的又扑了过去,眼瞧着就要抓到了,却见海棠身子一转,脚步交错,差之毫厘的躲过去了。
子雨看的一愣,海棠今天怎么这样的灵活呢,心中顿时升起一股不抓住你不罢休的狠劲,毕竟自己大她两岁,这样要是被别人知道了,自己还真的羞死不可。子雨一转身子,又扑了过去。
海棠呵呵的笑个不停,每当子雨临近自己,就那么轻悄悄的躲避过去,这二人一个不抓住誓不罢休,一个就是让你抓不到,你来我往,在这凉亭之中,嘻嘻哈哈的闹个不停。
二人这样闹了小半个时辰,海棠躲来躲去额头见汗,小脸红扑扑的,倒也没有什么,不过子雨少时体弱多病,虽然这一年多来,身体好转起来,不过毕竟身体底子虚了许多,这样闹闹的时间一长,体力消耗过大,就有些气喘吁吁,背后的薄褂子被汗水湿了一片,渐渐的身体沉重,劲道就有些跟不上了。
子雨喘着粗气,双手掐腰,等着另一边角落里的海棠,上气不接下气的喊道:“我,我一定要抓到你,要不然就不是你哥哥。”
海棠望着一脸汗水的子雨,心中窃喜,没有想到爹爹教的这套入门步法这样好用,子雨哥哥怎么用力也抓不到自己。
不过海棠毕竟年幼,比子雨小了两岁,这样折腾了半个时辰,虽然占了步法的便宜,毕竟体力有限,还是一个小女孩,到得现在也是气喘吁吁,锦领被汗水湿透!
二人你来我往的又闹了些许时候,子雨终于精疲力尽,大汗淋漓弯腰喘着粗气,摆手道:“不闹了,不闹了,我不做你哥哥就是了。”
海棠见他认输,一脸的高兴,也忘记了自身的疲惫,拍手道:“哈哈,子雨哥哥你好笨呀!”
子雨听她这样嘲笑,眼睛看着对面的海棠,心中很是不服气,也不知道今天自己触了什么眉头,竟然被这小丫头刷逗,心中暗暗的思量,不行,不能让这个小丫头看扁了,要想个法子抓住她才行。眼珠一转,计上心头,
子雨满不在乎的直起身子,道:“好了,哥哥不玩了,算你的了。”
海棠笑眯眯的瞧着他,刚要说些话语,挤兑子雨一番,忽见他身子晃了一下,就那么的软到下去,被吓了一跳,哎呀一声尖叫起来,“子雨哥哥你怎么了。”
海棠扑倒躺倒在地的子雨身旁,大声的喊叫。
但见子雨紧闭双目,好像昏迷了过去,海棠毕竟年幼,心中顿时害怕了起来,就那么的看着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嘴里喊着子雨哥哥,子雨哥哥,泪水在眼睛里打转,双手轻轻的摇晃着子雨,被显可怜无助迷茫。
子雨躺在地上身上虽然疲累,却也没有什么大事,只不过心中想要骗海棠过来,微微的睁开眼睛偷偷的一瞧,见到海棠梨花带雨的可怜样,心中暗暗自喜,看你这个小丫头还耍弄哥哥不成。
海棠眼泪啪嗒啪嗒的落下来,脑袋里乱成一团,想到这个哥哥本就是一个病秧子,身虚体弱,做不得活,自己这样的刷逗他,想必太用力,一定是累死了,心里想到这里,更是害怕,啪啪落泪,变成了嚎啕大哭。
子雨听着她哇哇大哭,心中惊讶万分,这小丫头怎么了,这么带劲的哭干啥呀!
这时的海棠心中犹如天人交战,自己累死了子雨哥哥,大伯,大伯母非要自己偿命不可,这下该怎么办呢?
自己要去自首,还是偷偷的躲起来,这里也没有看到吗?
小女孩心中有了计较,摸了摸脸上的泪水,偷偷的看了四周一眼,却见四周静悄悄的那里有人,心里仿佛石头落地踏实了许多,既然这样自己还是快快的溜走,省的被人给瞧见了。
小丫头一咬牙起身就想跑,忽然感到手臂一紧,回过头低下一看,见到子雨紧紧的抓着自己的手腕,眨巴眨巴眼睛,抬起眼睛一瞧,却见子雨一脸得意洋洋的笑,喝道:“这回抓到你了吧!”
海棠一愣,喊道:“你没死呀!”
子雨坐起身来,伸手指在她额头弹了一下,道:“你这丫头说什么鬼话呢?”
海棠呆呆的瞪着子雨,好一会忽然喊叫道:‘子雨哥哥骗我。”海棠虽然年幼,却很聪慧,见到子雨无事,还抓住自己便也明白过来这是子雨耍的伎俩,想起自己流了那么多的眼泪,心中即是委屈,也是生气,狠狠的一甩子雨的手,转身就走喊道:“子雨哥哥骗人不和你玩了。”
子雨看着她扭身就走,神情一愣,这不好好的怎么就生气翻脸了,爬起来拦住海棠,“你干什么去?”海棠扭转身子不去看他,“哼,子雨哥哥是个大骗子。”
子雨心中也是委屈,“哥哥只是开个玩笑,你怎么这样的小家子气。”
“哼,你就是个骗子,海棠不理你。”海棠扭头撅着嘴。
子雨很是无奈,转到她的面前,“哥哥怎么是骗子了。”
海棠眼睛也不看他,咬牙道:“你就是个骗子,海棠本来想告诉你的,不过现在不说了。”
“好妹妹,”子雨放缓语气,转移话题慢慢的说道:“你这次怎么躲的这样快,哥哥都抓不到你了。”
“那是。”海棠抬头得意的说道:“你知道我这一个月干嘛去了吗?”
子雨见转移话题大法有效,急忙拉起小手,坐到一旁的栏杆处,道:“快告诉哥哥,你这一月干嘛去了。”
海棠毕竟年幼,几句话就忘记了先前的事情了,得意的笑着说道:“我今年六岁了,进了咱林家的习武堂了。”
“习武堂!”子雨也听说过的,不过自己经常的体弱多病,也只在院子里走走,不大出去,虽然对习武堂有所耳闻却也不是很清楚,不过每次听别人提起,心中也是很好奇。
“习武堂,我知道,但是那里是干什么的呢?”子雨问道。
海棠抬起眼睛想了一下,道:“就是练武的地方呀,咱们林家每个达到六岁的孩子,都是要进习武堂的,我今年也已经六岁了,所以就进去了。”
“那里面好玩吗?”子雨听到习武,心中按捺不住的好奇。
海棠道:“也没有什么啦,这次进去也没有做什么,我爹就让我将手放到一块石头上,不过好奇怪的是,那块石头不是冰凉的,还是温热的,嘿嘿,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石头呢?”
“然后呢?”子雨接着问道。
“然后爹就很高兴,对了,还有大伯父,二伯父,好多叔叔伯父,都是很高兴的,我也是第一次见到爹是那么兴高采烈的。”
“后来爹就高兴的传授给我了入门步法啦,哈哈,子雨哥哥你知道为什么抓不住我吗?就是因为我现在已经是习武堂的弟子了。”
子雨听了心中有些向往羡慕,还有些许的失落,道:“我已经八岁了,为什么我没有进习武堂呢?”
海棠见他一脸的不高兴,摇了摇他的手臂道:“子雨哥哥你怎么了,为什么这样的不高兴呢?”
子雨勉强的笑了一下,道:“没什么,我就是很羡慕你的。”
“羡慕我干嘛,是不是因为我已经打败你了呢?”海棠嘻嘻笑道。
“才没有呢?哥哥让你呢?”子雨说道,“海棠,你说为什么我没有进习武堂呢?”
“这个,这个,”海棠想了一下,道:“我听别人说过的,子雨哥哥,你身体太弱,所以就没有让你进习武堂的。”
“哦,是吗?”子雨应了一声,目光投向岸边的翠柳,想到自己一直体弱多病,这一年来好不容易有些好转,却被那胡乱七八糟的噩梦所缠绕,心中烦闷,眼神中一片的茫然。
“对了,”海棠大叫一声,差点震碎了子雨的耳膜,捂着耳朵道:“你这丫头,这么大声干什么,要害死人呀!”
海棠不好意思的嘻嘻一笑,道:“我都差点忘记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了。”
子雨叹口气,道:“你能有什么好消息呢?”
“嘿嘿,大伯说了,你身体好了很多,想让你进习武堂试一试。”
子雨一愣,恐怕自己听错了,道:“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海棠又大声的说了一遍,抱怨道:“都怪你,问这问那的,我都差点忘记告诉你了。”
子雨心中却是有些兴奋,自己本来对那习武堂就有些兴趣,听海棠讲起里面的事情,对习武堂更是兴趣大增,本来自己就没有什么奢望进去,忽然听到这样一个好消息,心中怎么能不高兴兴奋呢!
子雨一下子抱起海棠,转起圈来,高兴的大喊道:“谢谢你海棠,哥哥心里高兴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