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瑾萱见景曜的脸色终于好看了些,始终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一些。此时见他特意讨好的动作,自是不能拒绝,直接张开樱桃小口,吃了下去。双眼弯弯似月牙,带着甜美的笑,“谢谢,景曜表哥。”
景曜一直在火炉上炙烤的心,突然好受了一些,她的笑容如春雨一般,浇在上面,熄了他心中的火。他靠近她一些,伸手将她嘴角的油渍轻轻擦去。
傅瑾萱先是一愣,然后双颊爆红。这边虾仁还未咽下肚,就听到一声脆响。
傅瑾萱急忙转过头去,就见到容彦嘴角含笑,轻声说道:“不小心碰到了碟子。”面上虽笑着,眼中却冰寒一片。
容彦看着景曜,面色渐冷,却不露声色。他夹了一只凤尾烧卖,放到傅瑾萱面前的小碟子里,声音清雅,“萱儿不是最爱吃君兰楼的凤尾烧卖了吗?记得有一次,没有给你带,你还哭鼻子了。”
傅瑾萱一听这话,心中惊疑,还有这事?看来那是原主和容彦之间的事儿了。不管怎样,现在两人都不能得罪,还是赶紧把这烧卖吃了吧,她低下头,津津有味地吃起来。
容彦已经停下了筷子,只看着傅瑾萱小口小口地吃着,好似一只小松鼠一般。看着那水色的红唇,他突然想起了那件旧事。
即使过了很多年,容彦仍记得第一次见到傅瑾萱时的场景。
那一年他十六岁,金榜题名,被当今圣上御笔钦点为状元,家中设宴庆祝。他自小就不喜欢这种觥筹交错的场面,一个人偷偷地溜了出来。
正值梅花开得热烈,他一人独自在梅园中溜达,白的,粉的,红的,各色梅花交错,争相斗艳。他驻足欣赏了一阵,一阵风吹来,只觉梅香扑鼻,比那宴会上的酒肉味儿,不知好过多少倍,心情不觉愉悦。
再往前行,不期然间见到一个红色的身影,她穿着鹿皮小靴,在林间轻舞飞扬,一会儿从梅树下捧起一把梅花瓣吹散在梅林中,一会儿攀着树枝轻轻摇晃,任花瓣纷纷扬扬洒落下来。她似乎特别开心,脸上洋溢着笑容,冬日的暖阳一般,明艳摄人,灿若星辰。
就这样,或蹦或跳,许是累了,她直接将肩上的桃红春绸狐肷皮斗篷铺在一棵粗壮的梅树下,挨着树干坐下来,没过多久,就睡了过去。
容彦有些不敢靠近,他以为那是个仙子,他怕他的脚步声会惊扰仙子睡觉。
他站在旁边的一棵梅树后静静地看着她,忽而见她睫毛轻轻抖动,似乎被什么惊扰到了,睡得不是很安稳。他心中有些急,放轻脚步走过去,但见一只黄蜂正叮在她艳红的唇上。
也是那时他看清了那女子的长相。看着年纪不大,不过十一、二岁,初初长开,却已丽绝尘寰。貌若枝间梅花,娇艳中带着清寒,肌肤凝脂微透,艳若梅花,媚如秋月。
容彦心头一跳,生怕那黄蜂毁了那张明艳的小脸,直接走上前,挥手将其逐走。看着那唇上留下的一个小黑点,他在心中想着,不会中毒吧?书上说被黄蜂蛰到,若不将毒素清除,会中毒的。
他看着那艳红的双唇,泛着淡淡的水光,不自觉地咽了口唾沫。突然脑中一热,蹲下身去,薄唇贴上,轻轻地吮吸着她的唇角,触感温热湿润,伴着隐隐约约的梅香。
容彦的心跳突然开始不受控制,似乎要跳出胸腔一般,这是他人生第一次有这种感觉,这就是心动吗?
他突然看到她的睫毛抖动了一下,似要醒来。他生出一种做贼的感觉,急忙站起身来,匆匆离去。
本以为只是美梦一场,却不曾想还会再见到她。那时她就站在太子妃身侧,微微低着头,好似娇羞的水莲。
容彦上去给太子夫妇行礼,心跳却越发快了,他故作不知地问道:“表嫂,不知这位是?”
傅瑾兰将傅瑾萱拉到身前,笑着说道:“这是我妹妹,今日跟我们一起来给你庆贺。瑾萱,见过容彦哥哥。”
傅瑾萱早已没有了梅林的轻快活泼,像只受惊的小兔子,有些害羞地说道:“彦哥哥。”
容彦听到从她口中吐出的那三个字,只觉带着一股软糯和缠绵,心尖微颤,柔声说道:“萱儿妹妹。”他的嗓音清润淡然,好似清风袭来。
傅瑾萱不禁又看了他一眼,双手微微攥紧,脸蛋儿稍红。
傅瑾兰见状,笑着说道:“我这妹妹自小就有些害羞,怕见到生人。”
容彦完全不在意地摇了摇头,“我不介意的。”以为我知道,她骨子里是个活泼好动的姑娘,好像仙女一般。
此后,容彦进入了人生的新阶段,踏进了仕途,他开始慢慢地蜕变。或许没有了年少时的恣意欢畅,神采飞扬,渐渐变得懂得掩藏本我,不露声色。但是他那情窦初开的一角,依然为她保留着少年的纯真和热情。
他开始以辅佐太子为名义,出入太子府,只是为了能够见到傅瑾萱,或许一个月就能见上一面。初始时,她有些排斥他的靠近,但是次数多了,她好似慢慢接受了他的存在。如影随形,那时他想做她的影子,始终守护着她。
这一守护就是六年,她早已在他的心中生根发芽,入骨入肉。若是忘记,必将流血削骨,痛彻心扉。
前几月,外祖母让他去江南接人,那边刚刚接到人,就接到飞鸽来书,傅瑾萱落水,生死未卜。他的心突然就沉到了水底,压抑着不能呼吸,他一刻也等不及了,要回上京。他将护送的任务交给手下,就马不停蹄地赶回来了,还好她没事。
此时看着她还在吃东西,容彦只觉圆满,虽然她变得有些怪怪的,但是那又如何呢?只要她还在他面前就足够了。
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对面坐着的那人了,他又看了一眼对面之人,眸中露出风雪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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