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再看到这深可见骨的刀伤,恍恍惚惚好似回到了那时,李婳的眼泪再也忍不住,好似挣断了线的珠子一般,颗颗滚落,砸在锦被上,一丝哽咽溢出嘴角。
展其琛被她突然的哭泣惊到了,心中又是焦急又是不解,为何总觉得如今的公主跟以前一点儿也不一样了呢?不过是看了看他背后的伤,也能哭成这样?以前纵使他受再重的伤,她最多会让人给他送点药膏而已。
此时见她哭得呜呜咽咽,好似受伤的小兽一般,也有些手足无措,他只能点头说道:“我记下了,公主放心,以后再不会如此就是。”
见她仍是悲戚难抑,只能转头看向杜允之,眼中满是求助。
杜允之也未曾想到李婳对展其琛的感情如此之深,眼中闪过一抹惊疑,不能让她一直沉浸在痛苦中,只能另找一个话题,轻声说道:“婳婳,饭已经摆好了,先用些吧。其琛昨日就未进食,想来也是饿了。”
李婳抬手擦了擦眼角,直接站起身,有些匆忙地说道:“其琛,你赶紧换上衣服,咱们去用早饭吧,我在外间等你们。”
说罢,转身离去,脚步匆匆。
杜允之看着她匆匆离去的背影,一脸若有所思,又转头看了展其琛一眼,淡淡问道:“其琛兄,需不需要我帮忙啊?”
展其琛听到他的话,也收回视线,沉声说道:“不劳允之兄操心,衣服还是能自己穿的。”
杜允之勾唇一笑,徐徐道:“如此最好。”说罢,转身朝花厅而去。
不过是一会儿的功夫,展其琛一瘸一拐地从内室走出,身形还有些不稳,小心地挪着步子。
李婳和杜允之已经坐在桌边,桌上摆着好些吃食,炖乳鸽、锅烧虹鳟鱼等,多是促进伤口愈合的补品。
展其琛小心地在桌边坐下,抬眼看了看桌子上的菜,只觉一股暖流流遍全身,上面摆的基本上都是他爱吃的菜。他不着痕迹地看了李婳一眼,没想到她竟然还有如此心细的时候,还以为她对自己一无所知呢。
李婳看着他挪过来,早已让人给他备好了楠木雕花圈椅,上面还铺了一层石青江绸洋灰鼠皮,生怕再伤到他。
展其琛只觉身下柔软,丝毫感觉不到痛,又偷偷地瞥了她一眼,不得不承认,她是真的变了!正如她自己所说,不管以前怎样,以后要爱他们超过她自己,她在用行动说明这一切啊。也许正如杜允之所说,她需要一个机会,一个被原谅的机会。
毕竟是枕边人,她想要成为一个好妻子,他有什么理由不同意呢?或许该给她一个机会,也给自己一个机会。想到此处,他心中最后的那点芥蒂也放下了。看来杜允之才是真正聪明的人,他居然将她看得如此明白。
李婳并未仔细看两人的神情,只忙着给他们布菜,她现在是满心满眼地想要补偿,恨不得把世上所有的好东西都送到他们面前。
“其琛,这个乳鸽炖的特别鲜嫩,你多喝点汤,身上的伤才能好得快一些。”她一边说着,一边为他盛汤,恨不得亲自喂他。
“允之,你尝尝这个清蒸鲈鱼,细嫩爽滑,特别可口。你太瘦削了,身上都没什么肉,需要好好补一补。”她刚刚给展其琛盛完汤,又给杜允之布菜,忙得不亦乐乎。
杜允之看着她满脸的心疼,眼中满含柔情,心中不觉甜蜜,好像大早上吃了爽口的樱桃果,一直甜到心里。他夹了一个菊花佛手酥放到她的碟子中,潋滟幽深的眼底尽是温柔的宠溺,“婳婳,你大病初愈,也要好好养养身体。来,多吃点。”
展其琛看着他们两个你来我往,口中叫的又甚是亲密,一丝嫉妒的火苗突然在心底燃起,为什么允之叫的是“婳婳”,我却要叫“公主”?他嘴里喝了口汤,低着头,忽而说道:“婳儿,我想吃那个锅烧虹鳟鱼。”
他伸手指着桌子远处的一个碧玉碟子,面上仍是云淡风轻,好似刚刚那声“婳儿”并不是他叫出来的一般。
婳儿?婳儿!李婳的所有动作忽然顿住了,还以为没有听清,一脸惊疑地看着他,小声问道:“其琛,你刚刚说,你想吃什么?我没听清,你再说一遍好吗?”
杜允之唇边的笑意依旧,只是眼眸幽深似深潭,嘴角似笑非笑,也看着展其琛。
展其琛似乎并未看到两人打量的目光,又指了指那碧玉碟,重复了一遍,“婳儿,我尝尝那个虹鳟鱼肉。”
谁能想到威武冷酷的展大将军居然能喊出如此肉麻的称呼!李婳心里却早已春暖花开,这是不是表示他已经完全接纳我了?!
她使劲地点了点头,急忙夹了一块鱼肚皮的肉放到他碗中,又睁着一双琉璃大眼看着他,娇柔问道:“那我以后叫你什么?”
杜允之嘴角仍旧是不变的笑意,略带揶揄地看了展其琛一眼,好似在说,这种醋你都吃,真是幼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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