汐瑶晓得祁云澈被她那巨蛇当前的画面实实在在的吓得不轻,莫要说他,.vm)
只有一点还真叫他拿捏得精准,从蛇王嘴下逃过一劫,难道不该高兴么?
世间没那么多‘倘若’,润儿的娘还在,润儿爹就不该拿那个没发生的‘倘若’来教训她。
伸出湿漉漉的手去抓他的,汐瑶笑道,“你倒是会记,这敢情好,待此事了了,回到苍阙你同咱们永泰女皇好好算帐。”
祁云澈脸色沉下几分,半点商量没有,“那就不跟你算了?猷”
他脸容越是沉肃,她越是想嬉笑着插科打诨混过去作罢,只道,“你和我算,不如去找那蛇王算,无非我跑得慢点,腿脚不利索点儿,身体发肤授之父母,要是大汗还嫌弃我不得真传我爹爹的威武,我真是不得办法了。”
“我说东,你就扯西,我也不得办法了。”
说完,祁云澈不再理会她,起身走出浴房蕖。
汐瑶趴在水雾腾腾的池边将他一路好送,待全然见不到人影了才转身背靠自语道,“成天担心些有的没的,都是祁家的血脉,怎半点不得祁若翾的洒脱,唉……”
她还不知道他说的是何意思么?
无非恼她每次都这般轻易答应别人,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投机取巧成了习惯。
他恼她次次死里逃生过后,都嬉皮笑脸,当真怕她不晓得惜命!
可是啊……
“人生在世,逃不过生老病死,哪有那么多意料之中呢?”
叹罢了,汐瑶移眸向浴房被层层鲛帐遮住的转角看去,那边与寝殿内室两侧相通,来人自左右都可行入。
看了会儿,她扬起笑道,“你还没走呢?既然还没走,去与我拿些酒来可好?”
躲在那纱帐后的桑朵朵颤了颤,被发现了……
窘迫的走了出来,她搓着小手对水里才将问她讨酒喝的人绽了一记讪笑,“汗妃娘娘是怎么发现我的?”
明明武功高强的汗皇都没察觉吖!
“影子都露出来老长啦。”看出她那点小心思,汐瑶道。
桑朵朵回头一看,当即皱起眉头,原来她身后有盏灯!
失策,太失策!
走到池边,她垂头作诚恳的模样,“对不起,汗妃娘娘,我不是故意要偷听你和汗皇说话,是阿岚儿喊我来的,我……既然你们都晓得我在偷听,为何不拆穿我啊?”
道歉才得一半,桑朵朵就怪哉起来。
难道他们故意要让她听到什么话?
可是仔细想想,大汗和汗妃似乎闹了别扭,还说回了苍阙要找永泰女皇算账!
唉,皇族就是皇族,随便找个人算账都是女皇,果真不是她这等圣女身边的侍婢能够体会明了的。
汐瑶看她表情不断变化着,心里想什么都写在脸上与人看去了,这样的人哪里需要防备?
忍不住替她打断思绪,汐瑶问她道,“圣女使你来作何?”
桑朵朵恍然回神,想起阿岚儿的嘱咐,刚要开口,她脸上又泛出难色。
“怎么了?”汐瑶亦是古怪。
她苦笑了下,挠着头道,“这不是……你做不成圣子,反要汗皇做,阿岚儿怕为此引得你不快,喊我来解释。”
圣女无依,需仰仗蒙国之力,又岂敢做那挑拨汗皇与汗妃的人?
“如此……”汐瑶看着她有趣的神态,打趣道,“那你解释吧,我听着就是。”
桑朵朵愁眉苦脸的看了她一眼,“我觉得全然不得这个必要啊汗妃娘娘,虽说你将将和汗皇有了不愉快,可也是汗皇担心你的安危,全不得在意哪个做圣子,你们感情真好!”
一番话说到最后莫名变成了赞叹,她脸上也不愁苦了,闪闪亮的眼睛盯着汐瑶至放光。
“像云漠公子,哦不对,是像汗皇这么威武霸道的男子,何尝不是天上的雄鹰,抬头望一眼都难得望清,却还有人能将他驯服!汗妃娘娘,你真是太厉害了!”
眼眸里寸丝不挂的女子浸泡在池水里,如玉的雪肤泛着润泽的淡粉色,娇俏的五官几分妩媚,几分成熟,竟还有几分稚趣,虽不得任何装饰,却是足够动人心弦。
她的成熟皆因历经世事,她的稚趣是在这世事变迁中保留的难能可贵,她的美不止于表象。
桑朵朵直勾勾的盯着她看,不知要如何形容这种美,只好用最直接的话语表达道,“汗妃娘娘,你长得真好看!”
汐瑶乐不可支,“朵朵姑娘,你真是太有趣了!”
得了汗妃的赞赏,桑朵朵背着小手昂着胸,抬起的小脸上几分自满,“人家……向来都是这么有趣的。”
音刚落,老远就从寝殿里传出一个闷闷的声音,道,“何时才能识趣?”
祁云澈入了寝殿打算安置,心里是估摸汐瑶也差不多可起身,那药泉泡多反不大好。
谁想才放松片刻,浴房里就传来对话声,她倒是和那躲在角落里的桑朵朵聊起来了!还要讨酒喝!
听了祁云澈的不满,桑朵朵再喜欢汐瑶也不敢与她多聊,更不敢搬酒来给她喝,激灵的与自己找了个借口,溜得飞快,找阿岚儿回话去了。
人家汗皇汗妃的感情,岂是你这小圣女能动摇得了的?!
……
换了干爽的寝袍,汐瑶去到寝殿中。
除了身后浴房不时会传来断续的水声,一盏孤灯,偌大阔绰的地盘,装饰都寥寥无几,安安静静的平和,恍然间倒让她误要以为这儿是呼奇图,他们不过又做了一场大梦。
视线寻到祁云澈,他躺在床榻的外侧,侧身背对她,像是睡了。
他身上着一件黑色丝缎的袍子,宽阔的后背隐隐散发出不悦。
偏是还要睡在床外侧,不给她留半点躺下的空隙,明摆着刁难人呢!
没作多想,汐瑶吹熄了唯一的灯盏,走过去俯身轻轻的压在他身上,探头探脑的去望他的脸,笑问道,“七爷,你睡了么?”
祁云澈闭着眼,不应声。
汐瑶盯着他,他装睡,相互默了一会儿,她故意叹,“唉,既然睡了,那我就自个儿出去转转了,啊?”
说罢都还没来得及站直,祁云澈蓦地用手把她圈住,翻转之间,她已如愿躺到床的里侧。
可也只是一刹,他又转过身,拿背对她。
反正就是不语。
汐瑶望着他的后背,想起桑朵朵那比喻,不禁扑哧一笑,那厢,就听他闷声问,“有何好笑?”
他气还没生完。
伸了手从后面将他环抱住,汐瑶贴上去,忍笑道,“方才桑朵朵的话你没听见?像汗皇这么威武霸道的男人,犹如天上的雄鹰,抬头望一眼都难得望清,我却驯服了,我是不是很厉害?”
祁云澈对桑朵朵这朵生在南疆的奇花十分无奈!
转身迎上汐瑶等待的目光,欲开口,先被她抢道,“你不能生我的气!”
他大诧,“我不能生你的气?”
身在南疆诡异的神殿里,随时有两条巨蛇出没,夜都深了,她还要出去转转?
想转到蛇王还是蛇后的肚子里去?
汐瑶不笑了,转变做一张委屈的脸,道,“莫不是你以为只有你一人担惊受怕么?见你与那蛇王对视,我的怕不比你少,你可想过若再看有个三长两短,我能独活?你叫我与润儿怎办?是,你要说那全是为救我,我没有答应祁若翾的话,也不会生出这样多的事端,可都答应了,你我更身在南疆,不就只能见机行事?我本被那蛇吓得不轻,能不能就别要再时时想训我,我又不是你那些大臣族长……”
话毕,她有样学样,也来个转身背对。
朵朵姑娘只看到她驯服了大汗的威武,却不知这当中门道诸多,要刚柔并济,要审时度势,态度定要拿捏好,该哭的时候……定要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