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省厅的方厅长曾经在古城当了十年公安局长。这座城市的公安系统里,无处不渗透着他的影响力。梁道堂这位现任局长也是他一手提拔起来的。换言之,古城公安系统是方厅长在官场领域里的自留地。在这块地头上,他想了解或者结束一件案子,都不过是一句话的事情。
而对李乐而言,一旦下定决心,甚至根本不需要知道方厅长是谁。更不必关心电话的另一端那位老首长怎么解决这件事。那位老首长虽不是太上老君如来佛祖,但对整个华夏的暴力机构而言,他手中的权利和受尊崇的程度已不啻诸天神佛。
所以老首长也不需要了解案情内容,甚至方厅长是何许人也。他要做的只是给比省厅更高级的暴力机构打个电话。目的只有一个,便是利用这次机会,把那个离群的狮王逼回来。
面馆门口,两名年轻的警官对面坐着,石头端来两碗面摆在桌子上,二人连忙起身道谢。
屋子里,燕小五已洗掉脸上血迹,换了身干净衣服坐在那里,看着对面桌子正在跟陈辉推杯换盏的李乐。表面看去无喜无悲平静若水,很难判断出她是怎么想的。
陈辉:“大哥,算我求你了,能告诉我你现在究竟是什么级别不?”
李乐:“大头兵一枚,也就是稍微有点权限。”
陈辉:“多大的权限?”
李乐:“说不好,反正把你这企图刺探我军高度机密的坏蛋毙了,可以先斩后奏。”
陈辉一缩脖子:“滚吧你,很了不起吗?”
燕小五探身过来,怪里怪气的:“不愧是当代天兵王牌,保密守则不是白背的,在自己最亲近的兄弟面前都能守口如瓶。”
李乐顿时默然。
陈辉却惊讶又兴奋的看着燕小五,道:“小美眉,你知道他当兵的地方?”接着又恍然道:“怪不得他这么不遗余力的捞你呢,敢情你肚子里挺有料啊。”
燕小五冲他抿嘴一笑,主动伸手,道:“陈辉大哥你好,谢谢你不怕麻烦跑来捞我。”
陈辉下意识的伸手跟她握了握,道:“没什么,其实我也没帮上什么忙,最后还是靠乐哥的关系解决的。”
燕小五却一撇嘴,道:“他??????”语气一顿,迟疑了一会儿,岔开话题道:“你信不信,就算没有他帮忙,那个谁谁谁也不能把我怎样?”声调提高八度:“我可是正当防卫,法律上站得住脚。”
李乐忽然插言道:“子矜在部队的时候从没说起过他的家庭情况,但我一看见你就知道,你们是最亲的亲人,有些事我不说不是因为不能说,而是空口白牙说不清楚,当日没能把他带出来,是我一生当中最遗憾和后悔的两件事之一,每回忆一次都会让我感到无比难过,今天,我再最后说一次,我没??????”
“唔~~”
李乐的话没说完,燕小五忽然扑了上来,用嘴唇把李乐没说完的话堵了回去。
她抱的很紧,从小刺猬到软玉温香抱满怀,这个转变未免太快。李乐完全不知道她是怎么了,一时不知该不该推开她。
良久,唇分。
“我信你!”她重重点头,又说:“因为我知道的比你想的还要多,所以这里没有人比我更知道你付出了多少才争取到今天的自由身,对你这曾经的天兵而言,那可是比生命更宝贵的,而就在刚才,你却为了我,不惜踏上回头路,所以我信你。”
“李乐,我想我是喜欢你的。”燕小五素手轻柔的在李乐脸颊上抚过,认真的说道:“放心,你不会回去的,怎会让你为了我们燕家的事情付出这么大代价呢?”
“妹子,我想我恨死这厮了。”陈辉尽管完全不知所谓,却仍禁不住兴奋的站起,看着燕小五,却指着李乐击节赞道:“你是哥见过的最酷的妞儿,哥祝你早晚抱得美人归。”说罢,哈哈大笑。
燕小五呵呵一笑,大方的:“我也祝你美梦成真。”
二人有说有笑,仿佛把李乐当成了空气。而李乐此时此刻的心情却是复杂无比,燕小五轻轻吐出那两个字的瞬间,李乐几乎要热泪盈眶。
男儿流血不流泪,只因未到伤心处。
对李乐而言,埋在亚马逊丛林深处的燕子衿已成为心中一块挥之不去的阴云。为了活着完成根本毫无意义的任务,丢下生死与共,在绝境中偷偷将食物留给自己,受伤后宁愿自杀也不愿拖累兄弟的战友的尸体。每每思及此事,李乐便痛悔不已。所以,面对后来的质疑,李乐宁愿默默承受也不愿解释。
我信你。燕小五简简单单的三个字,在李乐心中却仿佛一阵暴风,吹散了那片挥之不去的阴云。尽管李乐刚刚帮助了燕小五,但此时此刻,心怀感激的却是天兵之王。
燕小五说:“这可是我的初吻,所以,从今以后,在我没对你感到腻歪以前,你是属于我的,懂吗?”
李乐终于收拾情怀,回到现实中来,闻言抬头,哭笑不得:“我可以拒绝吗?”
燕小五黛眉一蹙,道:“本姑娘瞧得起你,你居然敢不识抬举,倒像我找不到男人似的,真觉着自己好稀罕吗?”
面对这泼辣又讨人喜爱的小妞,李乐实在是不知该拒绝还是该接受,拒绝,于心不忍,接受,情感上一时半刻转不过来。只好话锋一转,岔开话题,道:“这事儿暂时是过去了,但细细想来却有些不寻常,耿四眼是汤汝麟的人,怎么就那么巧偏偏让他和梁振浩一起遇上你和小姑姑?还有梁道堂,那时候为什么要让阿辉等等?他是在等医院方面的消息,还是想跟别的什么人商量对策?”
燕小五思索片刻,接过话头,道:“我觉得那个叫耿四眼的死的很奇怪,我自己动的手,心里有数,那一下最多刺瞎他一只眼睛,决不至于要了他的命,至于那个什么梁振浩,我不过把他一条手臂打脱臼了,连住院都不必,最后却弄出个什么一死一重伤的结果,分明有人在捣鬼,企图栽赃嫁祸。”
陈辉道:“乐哥的意思是这事儿是梁道堂特别策划出来要对付你的?”
“肯定是人为而非巧合。”李乐摆手道:“但我不认为是梁道堂的主意,或者说至少根源不在他身上,能干这事儿的其实不出两人,一个是汤汝麟,另一个便是包得金,比较而言,还是汤汝麟的可能性更高。”
陈辉道:“为什么这么说?”
李乐接着道:“经过上次太行楼前事件后,包得金看清了所谓古城黑帮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便对汤汝麟失去了信心,据我所知,他又请了更厉害的人物,即将来到古城,这个时候弄这么一出实在有些多此一举。”
陈辉不忿的:“未必全都是乌合之众吧。”
李乐白了他一眼,没搭理他,接着又道:“反而是汤汝麟,自从上次事件铩羽而归,丢了面子还损兵折将,这老小子肯定怀恨在心,前几天面馆来了个捣乱的,跟石头打了一架,身手着实不一般,当时我就怀疑是汤胖子请来的高手,这才没过几天,就又出了这回事,我想这件事背后如果有人捣鬼,多半就是他。”
“他妈的!”陈辉拍案而起,骂道:“狗日的汤胖子,敢在老虎头上扑苍蝇,我现在就带人抄了他的金碧辉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