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听到“聘礼”二字,下意识的就想到了她私库中皇上那些有市无价的私房,面色微微一寒,瞥了楚拂一眼,道,“当着楚姑姑的面,锦儿莫要浑说,祖母什么时候与你借聘礼了?”
“既然没借,那礼单上所录的皇上私库添妆孙女怎一件未见?难不成是国公府出了内贼?”
“锦儿!”萧氏突然开口打断她,在老夫人的示意下,看着她加重语气道,“你这孩子,莫不是忘了那些东西是你主动孝敬给你祖母的!”
“我主动孝敬给祖母的?”陆念锦喃喃反问,一副毫不知情的模样,“可康嬷嬷当初不是说那些聘礼是暂借给祖母,给姑姑压箱底当嫁妆的,等姑姑过门后就还给我?”
康嬷嬷听陆念锦将她攀扯进聘礼一事,脸都白了,忙跪下来,冲着老夫人道,“老夫人明鉴,老奴从未说过这些话。”
老夫人掩在袖中的指甲已经掐进了掌心,她沉沉地叹了口气,“锦儿,这事跟康嬷嬷无关,当日是你母亲与我说,那些东西是你孝敬给我的,我不忍辜负你一片濡慕之心,便先替你保管了下来,如今你既然来讨要,那我给你就是。”
这一番话下来,直接把她自己和康嬷嬷全摘了出去,所有的事都被归咎到萧氏身上。
萧氏心里苦,但是说不出,她微红了眼圈,看着陆念锦,哀叹道,“你祖母向来疼爱你,为娘原以为你有了好东西定会先想着你祖母,便替你做了主,没想到……你却是不愿的。”
陆念锦:“……”这是要给她扣顶不孝的帽子吗?
她在心里翻了个白眼,面上却一派正气,“这若是我自儿个的东西,母亲就是将我全副身家都孝敬给祖母,我也别无二话,可这聘礼乃是皇上私库所出,我是万死也不敢私自将其易主。母亲若是因此觉得女儿不孝祖母,那不如您开个价,女儿补上同等价值的银票,换回那些御赐聘礼?”
“胡说!”老夫人拍案怒喝,狠狠地刮了萧氏一眼,须臾又转向陆念锦,缓了脸色道,“锦儿别听你母亲浑说,祖母知道你向来是最孝顺的,在你们这些姐妹里,祖母也最心疼你,那些御赐聘礼你就当祖母替你保管了几日,等会儿就让人给你送去太子府。”
“祖母真好。”陆念锦冲老夫人甜甜一笑,稍顿,又意味深长地看了眼萧氏,问,“至于母亲……”
老夫人瞳孔微缩,顺着她的目光,深深地看了眼面色晦暗的萧氏,知道陆念锦这是一定要动她手下一个人的。
而康嬷嬷是她的左膀右臂,绝不能动!
这般想着,她合了合眼,沉声道,“萧氏对太子妃不敬,犯口舌之过,罚大慈恩寺思过,为太子妃祈福两个月,手抄《法华经》九十九遍。”
萧氏被当众下脸处罚,眼神幽暗一片,许久,才白着脸起身,“儿媳说错了话,儿媳认罚。”
老夫人摆了摆手,“你回去收拾收拾东西,明日便出府罢。”
话落,又看向陆念锦,语重心长道,“母女之间到底没有隔夜仇,你母亲明日就要离府,你也好好陪陪她。”
“是,祖母!”陆念锦起身,与萧氏一起离开了南秋院。
老夫人终于将人送走,面色一下子变得阴沉欲滴,冷笑道,“锦丫头以前真是藏拙了,没想到她连太子藤这般秘药都认得出!”
康嬷嬷压低身子,谨慎道,“老奴记得,李姨娘当年在宫里伺候景妃时,便使得一手好医术,不然四皇子也不会在贵妃娘娘的眼皮子底下还能没灾没病的长大。”
陆嘉怡瞪圆了眼睛:“……”
你们在说什么?我是谁?我在哪里?
南秋院外,往西路的甬道上。
陆念锦和萧氏在前,一行伺候的人在后。
萧氏避了人,挑着眉尾冲陆念锦笑的瘆人,“大姑娘如今还真是一飞冲天了呢。”
陆念锦微微点头,“没有一头扎进泥里,死在拢翠田庄,让母亲失望了,是我的不是。”
萧氏几乎是从喉咙里挤出声音,“会有这么一天的。”
等到皇上皇后薨逝,陆贵妃和三皇子得势,她今日所受的重重屈辱,她一定会让陆念锦千倍万倍的还回来。
……
陆念锦问候完萧氏,径直带人回了朗月居。
朗月居的库房里还有她生母留下的几箱子医术和菜谱,她打算跟聘礼一起搬回太子府。
整理完这些东西,日头已经开始西斜。
南秋院那边来人传了话:午膳已经摆好。
用过午膳,承国公阴着脸亲自安排大管家去套车,又嘱咐府中侍卫务必将聘礼和太子妃要的几箱子书,安安稳稳的送去太子府。
一个时辰后,陆念锦平安的回到太子府。
她看了看天色,想着还未抄完的六遍祈福经,根本没心思管那些价值连成的聘礼,跟楚拂交代了一声,让她看着仔细造册入库,便往书房走去。
六遍祈福经,她足足抄了四个时辰,直到子时初才抄完。
活动了下手腕,腿脚,她亲自将九卷祈福经整理好,装进一只锦匣里,捧着朝客院松风里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