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摘下少年的这枚扳指,老者左观右瞧,外抚内摸,看不出任何一起特别之处。或是这枚扳指模样太过普通,并没有让老者发现它的最特别的地方,就当他要重新给少年佩戴上时,扳指却发出低低的嗡嗡声。
那声音低到甚至没人能听得见,只见扳指表面散发出清绿色的暖光,暖光并没有停留太久,这扳指竟然就这样脱离老者枯瘦的手,悬浮在半空之中,随即轻嗒嗒地就落在少年的左手边,从中飘荡出一只小狼来。
这是一只灰风狼。灰风狼刚出来的时候对着二老张牙舞爪,即便一副奶凶奶凶的样子也没真对他们二人动嘴。狗的嗅觉是很灵敏的……不是,说错了,是狼的嗅觉很灵敏的,茅草屋内充斥着满满的中药味,这小狼再看看躺在床榻上的少年,也就安安静静地卧在他的身边。
“这是……扳指里面出来的野狗?”老者瞪大着一双老眼,显得一副不可思议的模样,能把一重山的灰风狼看做是野狗,这话传进小狼耳中显得尤为的刺耳,灰色的毛发就差炸开,小脑袋朝着茅草屋房顶“嗷呜”一声奶叫。
“哈士奇?”
突如其来的“哈士奇”的标签直插小狼的内心,仿佛是收到了什么打击一样。
……
奔逃了一夜未停的司马斐玄二人,在天一蒙蒙亮时总算是体力不支,倒在一处松软的草坪之中,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甚至胃里还觉得一阵翻江倒海,趴在地上干呕着。
或许是他们在冰心城中大少爷的日子过得太舒坦了,都没能怎么锻炼身体,如今这番不眠不休的狂奔出现这种症状实数正常。不是说修炼者的体质都要比普通人要好上不知多少倍吗?
这是当然,他们两个在冰心城顶多也就比试打斗的时候会活络活络身体,因为是修炼者的先天优势让他们完全忽略了这个问题,要是换做普通人,哪怕是天天进行突破极限的锻炼也不可能一晚上不眠不休地狂奔一夜而不喘息!
“呼……呼……周围、周围有情况吗?”司马斐玄倒在草坪上,胸口剧烈的起伏着,他甚至连眼睛都不想睁开了,要不是及时收住脚停下来躺在草坪上,估计此时他都已经背过气去,唯一能让他感觉到舒畅的是草坪上的露水浸湿在皮肤上,和汗水浑为一体所带来的凉爽之意。
洪铭恬甚至比司马斐玄还要懒上几分,他在冰心城比司马斐玄的运动量还要少,稳当当的一个文弱书生,一倒在草坪上撑不过三个呼吸的时间,眼皮就如负释重般地牢牢合了下去,仿佛再也不愿撑开,一声声如若炸雷的鼾声传遍一小片草坪,甚至震得草叶上的细微露水震荡掉落而下。
“还是你狠,这么快就睡死了过去,就不怕遇到什么不测吗?”司马斐玄摸摸腰间,发现腰间除去裤子之外空无一物,这才回想起来他的那把狂神刀还放在郑枷的扳指之中。无奈地拍了几下脑门,司马斐玄可祈求着别再出什么幺蛾子。
一人睡得和死猪没什么区别,一人极为无趣地在鼾声的海洋中警惕着四面八方的动静。可是,时间一久,谁又能在极为疲惫的情况下,在循序有律的鼾声节奏中坚持好几个时辰呢?至少现在的司马斐玄是完全做不到的。
果然,在坚持了将近半个时辰,司马斐玄终是合上了双眼,配合着洪铭恬一起来了个双重奏,鼾声此起彼伏,甚至还能交织出一曲略带轻快的节奏,在菜园旁的草坪中激荡。
时间一直推移到正午,天空之中那最后一缕暖阳被厚重的乌云所遮拦,一老农扛着锄头提着菜篮正要到菜园子里采摘些蔬菜回家烧来着,却发现菜园子旁躺着两个年轻男子,凑前一看,原来只是呼呼大睡而已。
“这俩瓜娃子,睡哪点儿不好要睡列个烂垮垮地儿。”老农左顾右盼周围也没瞧见个什么工具,放下锄头和菜篮子一手扛着一人,骂骂咧咧地就朝着原来的路线折返回去。
直到当天傍晚,屋外头的秋雨已经连绵了一两个时辰,地上已经略有积水,在一座破旧到甚至连雨都遮不全的土房子之中,一张窄小且破旧的单人床上挤着两个男人,正是司马斐玄和洪铭恬。
眯开一双惺忪的睡眼,洪铭恬缓缓地半坐起身子来,好一片刻之后眼珠子才开始浮动,环顾了一下四周,这是一个他从来没见到过的环境,陌生得让他反应也稍稍变快了些许,床边的土墙上一个窟窿之中还能溅进来几滴泥水,落在司马斐玄脸上。
“这里是……哪儿?”习惯性地问出了这句话,洪铭恬的直觉告诉他似乎是被人救了,可他们两人也没受伤,应该还犯不着用救这个字吧,那就应该是收留了,对,收留。
跳下床榻,地面也都是软软的泥巴,还能渗透出些水来,这确实是一个贫苦人家。不过自己都过得这么苦了,还愿意收留他们二人,此人的心肠一定很好吧。
走出房门,准确来说,并没有走出房门,因为这睡觉的房间它没安门。卧室之外的靠右边仅仅是摆放了一张桌子和三条凳子,桌子上摆放着几盘素菜和一张画像,画像上是一个老太的模样,而素菜是真的素菜,哪怕是油放得都不是一般的少。
除此之外,卧室的靠左边则是灶炉,灶炉已经被熏得黑不溜秋,柴火也因为外边的斜风细雨给略微得打湿了些,门外的一张小板凳上,坐着一位老汉,老汉年纪看上去也该有六十好几了,整个人精瘦精瘦,活像一只饿了好几天的猴子。
满下巴的胡渣就像是野猪鬣毛一样笔直地立在蜡黄的肌肤上,一双稍微泛白的眼瞳不知道在看着外面作甚,或许心中在想这雨什么时候能停,亦或是什么都没想。老汉的头发已经没剩几根,稀松得就像沙漠上枯死的植被,佝偻着背看上去萎靡了不少。
走出宽度仅有两米的门框,洪铭恬便来到了老汉的身后,他并没有打扰老汉的“思绪”,只是先环视了一圈周围的环境。这座破烂到甚至都能用千疮百孔来形容的房子建立在一处长满秋草的、地势较高的平坦地面上,四周坡度虽然不大,但要是拉些重物上下来回肯定是不简单的。
从洪铭恬这个视角所能看到的地方,就再也没有第二户人家,或许别家在这座房子的后方吧,但这都不是重点,重点是这老汉救了他们二人的性命。所谓救命之恩当涌泉相报,可自己能拿什么东西回报他呢?在应天村的时候洪铭恬就把身上的钱都给了那位东家了。
这是一位孤寡老人,桌子上的那张画像泛着淡淡的纸黄,老太始终扣着一张慈祥的笑容,定格在某一个瞬间。
咽了一口口水,洪铭恬始终还是无法打破老汉的凝神,从这座屋子的破旧程度上来看,应该是有四十来年了吧。就在洪铭恬注视着老汉时,老汉总算是站起了身子,可却就在他站起身子时,不知怎的重心一偏,往后倒了下来。
得亏洪铭恬就在他身后,否则这一磕巴在地上,人肯定是好受不到哪儿去的。扶稳住了老汉的身体,这老汉总算从眼前的一片漆黑逐渐充满模糊的光明。
“你醒了?”老汉用着老化的嗓音卡出几个字来,刚刚的那一下倒身应该就是低血压导致的短暂性的脑缺氧。
喉间低低地嗯了一声,洪铭恬想也没想,把一丝丝丹田里的元气悄悄地输进老汉的身体里面,只见老汉那冰冷的躯体仿佛是被暖阳一照,瞬间温暖了起来,而整个人的精神看上去也都变得些许好转,佝偻的身体也逐渐被扶直,轻轻的骨骼脆声在全身上下每一个关节作响。
这就是修炼者和普通人的差别。通常来讲,哪怕是最次的修炼者其身体健康状态和寿命都要远远胜出任何普通人,换句话来说就是普通人的上限通常都是修炼者的下限。
“老伯,你没事吧?”
“莫得事。”老汉站稳了身体,被这股莫名其妙的力量温暖了之后,他所看见的都变得清晰了许多,所听到得声音也比平常要洪亮,甚至是自己说出的这三个字也都带着比以往更多的生气。老汉表现得喜出望外,还以为是自己越活越年轻了。
“没事就好,对了老伯,这里是哪儿呢?”洪铭恬把最想问的话给问了出来,地图中的去往包因镇的路线他是记得清清楚楚没错的,但是无奈于被这个老伯给救下,这可就不能再继续往记忆中的路线行进了。
所谓失之毫厘差之千里,洪铭恬怕的就是这个,一旦走错了路线,可就和他的三弟错过了最好的相遇时间,这种事是他无论如何也都不能做错的。
“列里是哪点儿哦?我也不晓得呀。”老伯也对于他自己居住的地方开始含糊不清,说不出个所以然来。这让洪铭恬就纳闷了,不知道自己在哪,还能在这里住上数十载,实属不易。不过洪铭恬又换了一个问法,“老伯,那你知道包因镇怎么走吗?”
可让洪铭恬更加纳闷的是,就在他说出“包因镇”三个字的时候,老伯的神情立马变得慌张了起来,眼神中尽带恐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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