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晚上都没有人再过来,屋里放着一个接满了水的壶,床榻地下还准备了恭桶,看样子那些人是要让他们在这儿住上几天。
苏溶溶给胤禛到了清水擦脸,然后让他上床休息。胤禛看了看床榻摇头道:“你去床上睡,我还不困。”
苏溶溶不听:“你的脚趾都被我踩折了,需要好好休息。还是你去床上睡吧。”
胤禛也不肯,皱眉道:“我好歹是个男人,你是个女子,理应你去睡床。”
两人一个固执一个倔强,都不是轻易服软的主。苏溶溶看了看床说道:“要不……咱们一起都睡到床上吧。”
胤禛看了她一眼:“你不怕我对你有所企图?”
苏溶溶认真道:“爷别忘了,您现在脚上有伤,就算有心也不一定有力呢!”
胤禛被她噎住,过了会儿才闷声开口:“这样的话都敢说,真是不嫌臊得慌!”
苏溶溶笑了笑,上前一步坐在床沿边脱下鞋袜,躺到床里面,看着胤禛说道:“不用文,您这大男人定然是要睡到外面的!”
胤禛嘴角也微微扬起,不再忸怩脱掉鞋袜躺在了苏溶溶身边。床榻窄小,两个人都尽量靠着边。苏溶溶拉起薄被盖在他二人身上,翻身背对着胤禛说道:“王爷就算睡不着也要闭上眼休息,福伯说过天大的事儿,一觉醒来总有解决的办法。”
胤禛扭头看着苏溶溶乌黑如缎的长发和瘦削的肩膀,心中不禁一番感慨。怪不得十三对她心心念念,老八对她一往情深,这个女子就是有一种能够给人希望的魔力,仿佛和她在一起,便是深渊险滩也不足为惧。
胤禛闭上眼沉沉睡去。苏溶溶听着他的呼吸直到匀称了,才慢慢坐了起来。苏溶溶轻手轻脚摸下床。将桌上一双筷子折断,她从靴筒内摸出一柄小巧的匕首,比着正好放入袖中的长度,几下将筷子一端削成尖,做成袖箭。如此做了四个之后,苏溶溶走到窗户旁,用匕首沿着窗户棱子使劲割了下去。
她和福伯在外流浪多年,一直提心吊胆地过日子,自然也就在恶劣的环境中学会了如何生存。这把匕首是宋离留给她的,削铁如泥、断金如草。是当年皇宫大内之物,专门用来藏于身上不显眼的位置只待搏命。
匕首插入窗框,艰难地向上移动。半天不过划出了两寸长的口子。原来蒙在窗户上的油纸是那柏油泡过的,坚硬异常。苏溶溶将筷子伸进那缝隙中,努力向外看去。果然就在房门不远处,两个带着面罩的男子正守在院门出。再向外看去,旁边不远处似乎有丛丛烛火跳动。
苏溶溶透过那狭窄的缝隙努力张望着。可惜毕竟视力有限,看清楚的不多。就在这时,突然院门口出现了那个今天在胡同中看见的男子。他刚走到院门口,两边守卫便想他抱拳行礼,那人点点头后径直向锁着苏溶溶和胤禛的房间走来,苏溶溶迅速抽出筷子。一步轻跨到门边,全身紧张着,只等他推门进屋时。将匕首横在他脖颈间!
一道铁皮包着的房门,外面的人皱着眉头似乎在听些什么,里面的人双目圆瞪只等着瞬间发力。苏溶溶呼吸都停止了,可是外面一点儿响动都没有。她全神贯注,前生刑警生涯给了她越是紧急就越是冷静的素养与习惯。敌不动我不动。两个人就这样隔着一道门僵持着,直到门外的人轻步离去。
苏溶溶见那人走到院门口。对守卫的轻声说了几句。那人声音极轻,除了那两个守卫,其他人根本听不见,可是苏溶溶却在月光下看清了那人言语中的两个口型:“令牌”。
令牌?!什么令牌?!
想了半天一无所获,苏溶溶只觉得头有些晕,她又轻手轻脚爬回床上,悄悄躺在了胤禛身边。
……
皇宫内,康熙勃然大怒,迅疾令人传来各位皇子,还传来顺天府、八旗都统衙门、九门提督甚至丰台大营的主事。
胤禩赶到之时,其他皇子还有胤祥和胤祯已经跪在地上,胤禩和胤塘、胤誐也连忙下跪,康熙瞄了瞄众人,怒气冲冲道:“太子怎么还不来?”
李德全慌忙答话:“回万岁,太子爷已在路上。”
正说着,胤礽在养心殿外高声道:“皇阿玛,儿臣在此!”
胤礽一步跨进殿内,对康熙跪拜道:“儿臣来迟,请皇阿玛恕罪!”
康熙声音气恼,对着众人说道:“堂堂王爷福晋,怎么大白天里会在街上凭空消失?!”
胤塘支起身又将来龙去脉对康熙说了一遍。康熙听完也不言语,只是紧皱着眉头,怒气冲冲看着大家。
胤祥想了想,正色拜道:“皇阿玛,九哥刚才所说听起来的确蹊跷。古往今来,抢人劫道无非是为了要挟,听九哥描述,今日四哥和四嫂出门是换了便装一路简行,若是四哥四嫂的确是被贼人劫走,那么对方多半是为了钱财。所以,儿臣想对方在没有拿到钱财之前,他们应该性命无忧。”
胤祥一番说得颇有道理,胤禩咩头一皱连忙说道:“十三弟说得有理!若是贼人不知道四哥的身份,只当他们是寻常的富贵人家,不过要些钱财倒是好办了些。那么当下,该按兵不动,只做暗中查探,不可大张旗鼓,若是惊了贼人,破了四哥的身份,那便是置他二人于死地了。”
胤礽突然开口:“皇阿玛,儿臣觉得老八此言差矣!切莫说这种暗中查探如何查如何探,就算贼人向老四要钱,去哪儿要?若是老四说出王府,那么不消咱们大张旗鼓,那贼人自然便知道了他俩的身份。”
康熙想了想,说道:“那你以为如何?”
胤礽道:“全城戒严,逐户搜人!”
“不可!”胤祥急道:“这不是逼着贼人杀人灭口吗?”
胤礽不以为然:“从老九发现老四福晋到现在不过半日,若是迅速行动,应该能将贼人找到!”
胤禟冷声道:“便是半日,只要快马加鞭,也够走出四九城了!”
胤祯也开口:“四哥若是真的想蒙骗那些贼人,直消说出他随便一个庄子即可,并不会打草惊蛇,所以儿臣也以为不要太过张扬,以免逼得贼人狗急跳墙为好。”
见所有人都反对自己,胤礽面色愤怒,但又碍于康熙威严不敢发作,他冷笑说道:“若按你们所说,打算如何找?去哪儿找?向谁查?向谁问?难道只是等着贼人上门要钱?那大清的体面何在?律法的威严何在?”
一时间,胤禩、胤祥被问得说不出话。胤礽继续逼问道:“就算是盗亦有道!劫了的人中,除了老四,还有老四的侧福晋!一个妇道人家落入贼人之手,若是再等个十天半个月的,那……那还说得清楚吗?”
胤禩忍不住,勃然大怒:“你这话什么意思?”
众人皆惊,胤禟连忙悄悄拽了拽胤禩的衣袍。康熙最重礼制,听胤禩对胤礽不呼“太子”,也不称“二哥”,而是直接一个“你”,顿时怒气冲冲瞪向胤禩。胤礽受辱,但他并不急躁,反倒是脸上显露出分明的窃笑,他看向胤禩,挑衅般说道:“自古妇不能失节,苏克察溶溶贵为王爷侧福晋,若是今后诞下孩儿,便要纳入玉蝶之中,她的贞节岂能有半点儿差池!”
胤禩气得发抖,他知道胤礽对苏溶溶早有私怨,恨不得能借此机会除掉她。可是胤禩万万没有想到,胤礽对苏溶溶痛恨的程度竟然让他不惜配上胤禛的性命!可见胤礽是个多么无情寡义的人,若是他日登基,怕是现下跪在殿中的所有皇子都是他绞杀的对象!
正想着,康熙开口道:“胤礽,朕命你查办胤禛和苏克察溶溶失踪一事。”
胤礽一愣,磕头拜道:“儿臣自当尽心尽力!不过,儿臣还有一个请求。”
康熙皱眉道:“什么请求?”
“儿臣自知才智驽钝,因此想让老八胤禩同儿臣一起查办。”
康熙看了看胤禩,点头道:“准了。你们都下去吧,有什么消息及时向朕通报!”
众人退去,胤禩看向胤礽。走到养心殿外,还没出乾清宫门,胤禩便急声问向胤礽:“太子为何会让我一同办案?”
胤礽反问:“怎么?八弟难道不想救老四和……溶丫头吗?”他故意将“溶丫头”三个字咬得极重,胤禩知道他让自己一同查案定是没按好心,刚才又在皇阿玛前惺惺作态,博了宽宏大量的虚名,但是虽然他也知道该冷静下来,不要斗气争执,但是溶溶生死未卜,胤礽又火上浇油,他如何能平静的下来?!
好在胤禟还算清醒,他上前一步挡在胤礽与胤禩之间,沉声说道:“现在救人要紧,但不知太子爷打算如何营救?”
胤礽一愣,旋即说道:“立即封锁城门,挂出告示,着巡天府、九门提督府逐户搜查!”
胤禩惊然,高声喊道:“不可!这样做他俩必死无疑啊!”
胤礽冷笑着对胤禩道:“现下是我奉命查办,你只管照我的意思办差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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