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边两个的“阵型”因为新多出来的“姨娘”而显得略微有些别扭,尤其是新姨娘的站姿着实不合秦妈妈的心意,这从秦妈妈比寻常更深的法令纹可以看出。
“夫人,容老奴多嘴一句,这规矩松泛了,人就容易懒散。作为女子,懒散可千万要不得,更别说是咱们将军府里头的内眷了。”
秦妈妈今天的头发也梳得一丝不苟,说话时抑扬顿挫,身板却微丝不动,连脖子都没转过丝毫。
对比站在袁宝兰下首的“摇曳多姿”的新姨娘来说,简直不是同一种画风。
王夫人用丝帕沾了沾嘴角,略微红润些的面颊上云淡风轻,从妾氏进门到现在,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没给新姨娘。
“我精力不济,这些就多劳妈妈看顾了。”
“那老奴可就越矩了。”
王夫人不置可否,这等小事似乎完全不放在心上。
这一天看似和往常一模一样,直到夫人午觉后,大丫鬟素玉把众人叫到了夫人待客的厅堂内。
“近日里府里事儿忙,原本是想在多放你们几日休息,又寻思着爷儿难得回府小住,前院的事情已经够爷忙活了,若是进了内院都没个喘息的机会,那就是我这个当家主母的失职了。”说着,浅押一口茶。
“叫你们来呢,也不为别的。”到这里这位将军府的女主人似乎有些怅惘,放空了好一会儿,才示意秦妈妈接过话头。
众妾氏心知这怕是有对“她们”而言重要的事情要宣布了,皆恭敬端坐,俯首倾听。只有新来的还未被授予名分的“美人”看上去有些无措。
“咱们将军府自将军承袭以来,一直子嗣艰难。虽说老夫人已经驾鹤,但咱们却不可懈怠,为将军府开枝散叶,你们每个人都该时刻放在心上。”
到这里,秦妈妈严厉到近乎刻薄的眼神狠狠地从宜双惠和徐云英身上刮过去。看着不像是敦促,倒像是警告他们不要出格地争宠。
“为妾应当知晓自己的本分,不可越矩,不应哗众取宠,不要做多余的事。你们只需安分守己,谨记早日为将军府诞下子女才是为夫人分忧。”
到这里,秦妈妈似笑非笑看了眼坐立难安的新美人。
“月初一到初五、每逢十五,将军是歇在正院的。初六到初十,曲池苑不需门禁。十六到二十二,芳草园不需门禁。”
接下来又是一阵长久的沉默,秦妈妈的目光落在安卿身上,也不很严厉的样子,只是好像要从安卿身上看出多花来,专注的令人难受。
跪坐在安卿身旁的新姨娘以为这是在看自己,原本就色淡的唇被抿得毫无血色。
秦妈妈见安卿在自己的盯视下依然纹丝不动,微微前倾的头、略下垂的眼睑和自然收紧的脸,让她无从分辨这个年仅14岁的女孩的所思所想。
只能说,到底是好人家教养出来的小姐,便是年纪再小、做过些许荒唐事,底子却是完全不能拿戏子去做比的。
遂也不再吊着,“二十六到二十八,朝露阁不需门禁。”
安卿在脑海中检索朝露阁的位置。
将军府的大体格局是个上底短下底长的梯形。听白杏说,府正门后是主待客堂,待客厅往后两边是男主人的寝院、书房以及藏书阁等院落。从这往后,立着连排的三座亭子,站在整个将军府的府内湖的起始处,主湖面积500多平米(约比一个篮球场大一些),湖泊在尾端被桥廊和花园隔成两条细长的小河。
靠东边的河流往东是大片的练武场和跑马场,两条河流中间是名为“远香洲”的巨大花木园,主堂房临湖而建,后院奇花异草数不胜数,四季不败,听说里头还有一整片的桃花林。
远香洲也是前不久将军府办理赏菊宴的主要场所。
靠西的河流往西这一面,才是算得上真正的后院地盘。
先是一座假山耸立,山上一座“惠珍亭”,山下回廊一直延伸到水面小亭“听雨阁”这里,四周花草繁茂,算得上是内院女眷自己的小花园了。
花园往后是大厨房、浣洗居、绣楼和学堂。
后面打头的才是内眷主院荣安堂(现居住着将军夫人及嫡长女),荣安堂后面又是一汪内湖,是由西河注入形成的,面积较前院的小许多,约莫只及3/1的大小。
湖后边及两边是由小径、长廊、花草、亭阁隔开来的各个小院落或独院。
到这里才是将军府其它亲眷以及妾氏女眷住的地方。雪松阁和玉竹园至今仍然空置着,这里原本是将军府继承人成年后所居住的男女两座院落。
后面是错落有致的四个小型独院:曲池苑、芳草园、朝露阁、碧霞堂。此外还有其它独楼、独屋和连排的下人房。
安卿原本居住的普吉院是府内统一“看管”德行有亏的女眷的地方,和下人房几乎连在了一起。
总体来说,一个十四五岁的姑娘要跨过重重障碍跑到前院,成功混进男主人的书房。别说是安卿不信,怕是将军夫人心里也是疑窦丛生。
从格局上就可以看得出来,后院女眷的所有言行都避不开内眷主院“荣安堂”的监管,一座隔开前院、重要的厨房绣楼等地的巨大院落。
“今天起,劳朱姨娘好生准备,尽快搬回朝露阁去,夫人已着人打扫好院落了。”
收回发散的思绪,安卿闻声给上座合眼养神的女人规规矩矩磕了个头,感激涕零。
这里再说明一下,曲池苑住着宜双惠和新来的“姨娘”,只得了月初的五天。
芳草园住着徐云英和袁宝兰,得了中旬的七天。
朝露阁里马上要搬进去安卿,原先还住着两名贱妾云锦、云绣。贱妾通买卖,在没有其他姨娘入住的情况下却独居一整个院落(安卿未来之前,里面就已经住了云锦、云绣),似乎有点意思呢。
不止这点,宜双慧的日子本就不多,却还被迫分进来一个娇滴滴的新姑娘,啧啧。
晚上安卿躺在软绵绵的被窝里,带着运动过后的红晕,一边感叹有趣,一边沉沉睡去。
话说回来,好像忘记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