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进屋,心姐就来了电话。
“小胖,你现在在哪呢?”
“我还在车站,老秦他……”我正要告诉心姐老秦送领导去了,心姐打断了我。
“我知道,他刚给我打电话,一会就能回来——马上要开饭了,你也先过来吧。”心姐招呼完我,就挂了电话。
刚才被训斥的有些沮丧——要是早告诉我一声就好了,领导面前装也要做做样子啊,也不至于穿着个休闲装,抱着大狗,车开的摇摇晃晃的去接领导……现在倒好,别说给我们配备新工具(主要是电脑)了,不回去把我们通报批评就不错了……
我怎么又不好好努力,不积极上进了?——心里虽然有些委屈,苦闷,但是转念一想:今天确实是我的错,平时就一点也没有上班的样子,上午开会的时候就强调了很多次了,现在是关键的时间点,但我还是毫无紧张感。不光把帮我说话的老秦也给装里了,没给他做脸不说,还搞得像我们成天无所事事,游手好闲,为所欲为,不听从上级命令一样……
我低着头,叹着气走出了屋子,正看见车站内碍眼的健身器材……
反正现在过去也早,不如收拾收拾这里,也算是今天工作了——不要等到明天,从现在开始就有点责任感吧。
就像小时候期末成绩不理想的时候,就拼命帮着父母干活、做家务一样,我决定干点实事——先把车站收拾收拾,挽救一下我在老秦心中的印象。
说干就干!
围着这些器材转了一圈,我决定先把最占地方的综合训练器械搬到角落里——先腾出些位置,再整理别的也方便不少……
过了几分钟,我擦了擦汗,看着搬了半天虽然不是纹丝不动,但也没有什么成果,依旧很碍事的大家伙,决定还是从小的开始来吧……
又过了几分钟,虽然效果显著——基本都离开了原来的位置,但是怎么感觉更乱了,来回通行都成了问题……
我坐在厨房的椅子上,一边喘着粗气,一边擦汗,一边头疼,一边后悔,一边自责……
我看着比原来还凌乱的车站,痛苦地挠着脑袋,自怨自艾——自己难道是个废物?不只是什么都干不好,还成天帮倒忙,不断地犯错:自己的工作干不好,搞得老秦也受牵连……
还是个自私自利的家伙:既享受着小城里大家用心升起的”火堆“所带来的温暖,又不想添柴传火,只想偷走”火种“,带着温暖逃离这里。车站的大家对我那么好,在小晴来之前我居然从来没有过感恩的行为,从来到这里之后就心安理得的接受着大家的善意,只顾着自己的事……
我这样的人类,真的很——
也许还是趁早辞职离开的好,既然做不了好人,帮助不了别人,还是早点逃走,别给大家添太多麻烦的好……
我正妄自菲薄、灰心丧气的时候,老秦来了电话:“你在哪呢?”
“车站。”我深呼吸,试图掩饰自己的情绪。
“来吃饭吧,大家都等你呢。”老秦语气缓和地说着。
“我——不去了吧……”我稍有些哽咽地说道。
“怎么了?”
“我——不饿,我不过去大家能吃得更好……”我萎靡不振地拒绝着,但心里还是很纠结的——虽然不希望因为自己情绪低落,破坏了大家的心情,又想让大家能关心我,劝劝我……
“好的。”老秦不假思索的回答完,就斩钉截铁地挂断了电话,其态度之决然,速度之迅猛让人叹为观止。
……
“喂?是信号不好吗?能听到吗?”
我不死心,又对着屏幕说了几句,确认是真的被挂了之后,我不可置信地看着电话,一脸茫然……怎么这么痛快就挂了呢?是不是没听出来我心情不好啊?可是我都要哭出声了?不应该啊?……
突然想起来,这可是感情淡薄,不擅长安慰别人的“冷面杀手”(不是爱吃辣白菜的意思)老秦啊!就算听出来我情绪问题,也不会愿意开导我——还是找心姐把!
“喂,心姐吗?”电话打通了,我轻声问道。
“啊?”那边噪音很大,似乎听不太清。
“喂,心姐,我是小胖,你们……”我这次大声的说道。
“小胖啊——有事吗?——老秦说你不饿,我们这边正吃着呢——吃完他们还有通宵搓麻……”被噪音吵到,心姐断断续续的说道——怪不得不敢打麻将,瘾这么大啊。
“没什么事……我其实心里不太舒服……”
“没事啊,那就行!”心姐同样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响叮当”之势,挂断了电话。
……
“喂——看来是信号不好……”
旁边都没有人,就别实力挽尊了……
我尴尬地看着已经黑了屏的手机,又抬头看着被黑暗所笼罩的空无一人,安静肃杀的车站,虎虎风声透过破旧的窗户缝隙钻进来,似乎还带着其他东西……
“啊!”
孤独与恐惧战胜了“无病呻吟”,我不断大喊着为自己壮胆,飞奔向仓库,双手颤颤巍巍,急急忙忙抬出来老秦的自行车,我不敢回头,仿佛身后的车站张开了血盆大口一般,我玩了命的跑出车站,跌跌撞撞地骑上车子如同脱缰的野狗,向外逃窜……
“快开门!”
到了书店,发现本来大敞四开的屋子关紧了门。
“谁?”
门里传来了刘婶警惕的声音——门上不是有“猫眼”吗?而且我的声音也能听出来啊,为啥搞得像电影一样,为了多说几句台词,还要问一下?
“刘婶是我,小胖。”
虽然心里有点不满,但还是耐心的回答道。
“谁派你来的?”——这次是刘叔的声音。
“……谍战片吗?”
我终于忍不住的吐槽了出来。
“是你把‘皇军’带到这里来的?”还是刘叔的声音。
“啥?”我没听明白。
“接暗号,接对了才能进来!”这次又是谁的声音?
“别闹了……”
“不说别想进来!”这次我听清了,是喝多了的张叔。
看样子大家都喝多了,没办法讲道理,只能顺着他们来。
我仔细想了想:这句话是那部脍炙人口的小品里的台词,下一句好像是……
“……鬼子让我带个话……”我挠着头,羞耻的说道——这是什么惩罚吗?
“不对!重说!”里面继续耍着酒疯,刁难着我。
我又拿出手机特意查了一下原词——明明你们就说错了好吗!
看来顺着来是不行了!我心中记定,深吸一口气,用上全身力气,大喊道:
“开门,警察!”
“警察来了!”
“抓赌来了,快跑啊!”
“把麻将收起来,明天还玩呢!”
这么专业的吗?看来经验老道啊……
刚才被好几位酒鬼堵得严严实实的大门没了防备,我轻轻一推,走进了屋内。
刚才还在刁难我的那老几位,被吓得惊慌失措,魂不附体的在屋里慌不择路,还算清醒的心姐和老秦赶忙起身拦着他们,怕他们伤了自己。我一看自己又闯祸了,赶忙冲上去,抱住正晃晃悠悠,差点撞到书架,体型最大的巴特尔。小苏也帮着我咬着巴特尔的裤子,试图控制住他……
差不多闹了十多分钟,把喝多了的长辈们被安顿在了沙发、躺椅、楼上的床上以后,屋里终于没有人站着了,连小苏都累得趴在地上直吐着舌头。
“这是喝了什么啊?”我躺在一楼的地板上,无力地擦着汗。
“我从家里酒庄拿来的酒,沾火就着——可能度数太高了吧……”心姐躺在不远处,叹着气说道。
“你不该吓唬他们,以前他们因为赌博被处理过。”躺在我们中间的老秦淡淡地说道。
“对不起——啊。”我累得说句道歉都很困难——巴特尔太壮了……
“下次‘娱乐’的时候,还是别喝酒了。”老秦又对着心姐说道。
“我带来的酒就留着当燃料吧……”心姐自嘲的笑道。
又躺了一会,体力恢复了之后,我先站起了身——肚子已经饿得咕咕叫了……
“你怎么来了?”老秦也从地板坐上,看着我问道。
“就是……来看看你们!”我言不由衷的说道。
“那行,都看完了,你回去吧。”心姐疲惫的靠在老秦身上,平淡地说道。
“……我错了——我饿了……”我捂着饥饿的肚子,低头认错。
“厨房给你留的饭菜,你热一热就能吃了。”
……
果腹之后,把厨房里堆积成山的餐具也收拾干净,我回了客厅,发现喝的相对比较少的张姨和刘婶先清醒了过来。两位阿姨对于自己刚才的失态感到羞愧难当,心姐则笑着抱着两人,安慰着她们。
“哎呀,这可真丢人,多少年没喝多过了……”
“岂止是丢人啊,还在这些孩子面前胡言乱语,耍起了酒疯……”
“没事,我们刚才也喝多了,都忘了……”心姐安慰道。
“那小胖呢?”
“我——刚来……”想了一想是在没什么好借口,只好这么说了。
“行了,你俩别在那傻站着了,去上楼把刘哥他们叫起来!”
心姐看我们在这儿也帮不上什么忙,就安排我们走开,给两位阿姨留些空间。
我和老秦也不好说什么,就只好上楼去把呼噜震天响的各位叔叔大爷们叫醒——这些大老爷们不想两位阿姨,除了王大爷脸上稍有些尴尬外,剩下的都一如往常,还嚷嚷着明天继续喝……
把他们都送回家后,已经过了晚上九点了。
“时间正好,我们巡逻去。”老秦看了眼时间后,对我说道。
“巡逻?”我有些奇怪地问道——以前从来没有过这么项工作啊?再说派出所不是每天都有巡逻的吗?
“那不一样,我们是要在铁路沿线进行定点定时巡查,而且是在会议期间每天如此……”老秦把下午开会安排的任务向我传达了一下,现在正好是晚上巡查的时间点。
“好的,我们去哪?有多长啊?”虽然一直在车站工作,但是我们管辖的铁路线的位置,具体有多长我还真不清楚——一看就没好好工作。
“跟我来,先回车站。”
和心姐道别之后,把自行车先留在书店,和老秦开着心姐的桑塔纳2000回车站。
“下午的事怪我,是我没讲清楚——我也和李哥(那位领导大叔)解释过了,你不用担心。”上车后,老秦安慰着我。
“没有,是我不好……”我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对自己刚才在车站发脾气、无病呻吟、自怨自艾的事情感到十分后悔。
“好好干着吧,这次大会对我们这个小城也会有新举措——别灰心,坚持住!”
我听着平素很少显露感情,鼓励别人的老秦对我的真心教诲,我心领神会,感激的用力点了点头。
“跟你说那么多,你怎么没有反应呢?”老秦有些恼怒地问道。
“我,点头了啊?”我认真的说道。
“……那谁看得到?”
“哦……”
“该说话得说话——跟谁学的,话那么少……”
我无奈的看着老秦——你认真的吗?
开车先到了车站,老秦没下车:
”去换上制服,晚上冷里面多穿点。再把手电拿上!“
因为走的时候匆忙(主要是自己吓自己),大门没锁,我进门打开灯,绕过我留下的一片狼藉,回屋犹豫了一下,还是再里面多穿了件衣服,外面套上制服。从二楼的办公室里拿出手电,迅速的出了屋子上车。
开车顺着土道行驶了几分钟,来到了一处外面没有栅栏防护的铁道,我们下了车来到了铁路边缘。
“就从这儿开始,沿着铁路到车站,这一段没有人看护也没有护栏。虽然小城里的人我们都熟悉,但是就怕有在大会期间故意来这里搞破坏的人。“老秦严肃地说道。
“好的,那我们走了车怎么办?”我回答完,想了一下问道。
“今天主要带你熟悉路线,而且记录仪暂时也没有。我们就先开着车巡视,下次就是靠走的了——反正我们这儿也没多远,城里的就复杂多了……”
老秦说完带我在土道上走了一会,讲解了一番之后,我们就开着车顺着道路又回了车站。
“行了,从明天开始,早上九点,晚上九点各巡逻一次。”
“是。”
听我回应了之后,我和老秦就回了车站。
“这是怎么回事?”老秦看着车站里被我搞的横七竖八、凌乱不堪的样子,沉声问道。
“……地震了吧。”我试图蒙混过关。
“来帮我一下。”本来怒视我的老秦叹了口气,对我说道。
我们两人简单整理了一下,恢复了我弄乱之前的样子——所以说自己帮不上忙也别帮倒忙……
“明天研究研究,留下两个不太占地方的放到二楼空房里,剩下的先放书店吧……”
之后我们就洗洗漱漱,各自回屋,迎接明天开始真正的繁忙工作……
第一次上架,希望各位多支持多指正,给我多一些信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