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车站,已近中午,因为这个月一直没有在这里停留的“载人火车”,老秦已经为我联系好了火车,买好了车票,大概下午两点会路过这里把我捎上。
昨天已经把行李收拾得差不多了,但是镇上的大家又给我带了好多连吃带喝的——长大以后,就很少在火车上吃东西了,毕竟没有过多远的路程,最长记录就是来这里的时候大概坐了九个小时。
毕竟是大家对我的心意,不好推脱,就都先放在屋里。
看了眼手机,发现时间还早,躺床上休息一会。心里如同刚来这里时一样,满满的不安,对不可视的未来充满了未知的恐惧。
其实在年纪小还不懂事的时候,每到一处新的地方,都充满了期盼与渴望。
后来,在中考报考的时候,选择了分数最高,但是以我的正常水平绝对能考上的公费的重点高中,却因为太过自负,考试失利,不得已用刚过世不久,一直看着我长大的姥爷的丧葬费抵了学费,上了一所我当初最看不上的高中,每天浑浑噩噩,从此人生一直在走下坡,滑落到了这里。
我和老刘扶着他进了他的房间,附和着他的胡言乱语,帮他盖好被子,用水房的拖布擦干净地上的呕吐物,过了半个多小时,等他稳定后我们回到了自己的屋子。
明天就要回去了,我决定早上早点起给大家带点东西——先从最简单的事做起,我要做些成年人应该做的事情。
虽然不知道这一次的热情能坚持多久,但是那怕是只有一点,我也要成长起来。
之后的日子,为了表示出我的决心,每天都十分勤快:
晚上也不趴在被窝里玩手机了——毕竟网络不好,之前下载的视频游戏都看腻了,久违的九点左右就睡下了,早上不到六点就已经起床。
本来想做早饭的,但是害怕做的菜不合像美食电影里的评委一样口味十分挑剔的老秦,我就放弃了。
拎出平时放在无人的售票室的老式录音机,先是随着富有节奏感的音乐做早操,之后再听些十几年前流行现在成为经典或糟粕的音乐清扫车站。
因为天气干热灰尘大,站内站外清扫完,就在地上撒上些凉水。
最初的几天老秦在睡醒后端着部队里用的钢制脸盆出屋时,瞪大眼睛看着我。
“怎么样?”
我抓着扫把,横刀立马地站着。
老秦冲着我举起右掌,我喜出望外地快步过去,也伸出手拍了——个空?
“毛巾还我。”
说着把我搭在脖子上几乎看不出颜色和纹理的毛巾拽走,反身去了水房。
因为是周末,而且今天也没车经过,没有工作,就比往常晚起了一会,看了眼墙上前几天张叔送我的带着温湿度计的大钟——早上七点。
说好了今天送姑娘去镇上,我揉了揉红肿的眼睛,翻身起床,收拾好床铺,因为这里早晚比较凉,而且昨天刚下场大雨,在半袖外披上件大衣走出屋子。
楼上没什么动静,估计是还没醒,怕扰人清梦,决定出去锻炼。
打开车站大门,冲着高升的太阳伸了个大大的懒腰,贪婪地呼吸着还带着些雨味的清新空气,站在朝阳下泛着金光的古道上,迎着凉爽的风,做起了自编的每日早操:其实就是学校教的加上以前在公园里从大爷大妈那里学来的——有些动作一般人都做不来。
老秦不在,伙食问题只能我自己解决。好在昨天巴特尔刚送来些羊肉,还有前天从市场买了些蔬菜水果,足够吃的了。
如果只有我一个人,估计就是胡乱作些糊弄一下,既然来了位“小公主”,我觉得还是应该讲究些;虽然没这个义务,也未必有什么意义,但是还是想给小晴露一手。
翻了一会,正好找到了几根铁棍山药和胡萝卜,想起小晴昨天被雨淋了,决定炖个温补驱寒的山药羊肉汤。
先洗好米,用淘米水把菜洗干净,刀不快,羊肉胡萝卜被切成大小不等的块状放在一边——不是我刀工问题;切些姜片和青葱,放在小碗里;最后开始与山药搏斗。
以前在家做过一次,因为准备不充分,在削山药皮的时候,痒的我差点把皮都抠下来。
带上了前几天收拾屋子时,从仓库角落里翻到的放了几年本来积了厚厚一层灰的防化护具,仿佛做实验一般小心翼翼的为山药“更衣”、“沐浴”最后——剁成渣!
因为没在农村生活过,不会用柴灶,心姐把她店里的厨房电器借给了我。一边先在电饭煲里把饭做上,再把其他东西放进阿迪锅,倒入没过食材的凉水,插上电,设置好时间。
看了下时间,已经九点多了,想着差不多该起床了,就上楼去叫她。
敲了敲房门,没有回应,轻手轻脚地推开门,也许是昨天舟车劳顿的缘故,发现小晴还在熟睡:睡美人一般端正的睡姿,仿佛从昨天躺下之后就没有动过,被子下柔美的娇躯随着浅浅的呼吸浮动,长长的睫毛如同小扇子般盖在眼睑上,笔挺的鼻梁下,洋娃娃般的脸颊上挂着俏皮的梨涡。
怕扰人美梦,我悄悄出了屋子——等饭好了再叫她吧。
下了楼,先给刘叔打个电话。
“行,过一个小时我去接你。”
“谢谢叔,对了,你知道咱们这谁家有个小姑娘要来玩嘛?”
“啥?”
“昨天晚上来了个女孩住在我这儿,说要去镇上找……”
“啥,你女朋友来了?”话还没说完,一直关心我婚姻大事的刘婶就抢过电话急切的问我。
“你看你急什么,我还没说完……”
“你别说话!”,狠狠地训了老伴后,刘婶继续逼问着,“你看你这孩子,有对象还总藏着掖着的……”
“不是我对……”
“小姑娘多大了?哪的人?身高多少?体重多少?……”
“……”
“你看你把人孩子都问懵了——怎么准备带着她见见我们吗?”
“不是人家是来探亲的跟我没什么关系算了等一会去车上再说吧。”怕再被打断,我差点说断气……
“你刘叔不能接你了!”
“啥?”
“老伴你说啥?”
我和刘叔同时问道。
“……哦,对了今天车坏了,我得去趟加油站——你自己骑车带着对象来吧!”
“行了别耽误人家小两口,电话撂了——嘟嘟……”
……
刚刚发生了些什么?
保持手机贴在耳边的动作,眨了眨眼睛,试图理清思路——算了,车道上前必有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到时候再说吧。
“滴滴!”两声,电饭煲提醒我饭已经做好了,拔下了电源线。
估摸着汤也熬的差不多了,再次上楼,这回得把她叫醒了。
敲了敲门。
“……”
里面传来微弱的响声,我推开门。
似乎刚刚起床,被子被随意的推到了床边,小晴穿着胸口绣着一只卡通小熊的粉嫩短睡衣,膝盖向内,双腿向外侧分开,光洁的双脚贴着紧绷的短裤内形状优美的大腿外,慵懒的瘫坐在床上,稍有些凌乱的长发上洒满了从窗外飘来的明媚阳光,小巧玲珑的身子泛着柔和的金色光芒,天使下凡一般。
“哥哥,早上好……”
小晴左手揉着惺忪的睡眼,慢动作一般的挥着右手,微笑着对我问好。
“好……”
被她的美丽所震撼,我犹豫着,畏畏缩缩的进了门。
“好香啊,早上吃什么好吃的呀!”
皱了皱精致的鼻子,闻到了香味的小晴瞬间清醒,开心的问道。
“等你准备好了开饭就知道了!”
“哦!”
小吃货欢呼着从床上跳起来,以让我傻眼的速度叠齐被子,整理好床铺,拎着洗漱工具向门外冲刺。
其实想用脱缰的野狗来形容的……
我回到厨房,放好桌子和碗筷,松开阿迪锅的阀门,本来只应该出蒸气的地方喷出了汤汁——水倒多了。
看排的差不多了,我擦了擦锅边上的汤水,打开锅盖。
本就飘逸着的香气带着热量扑面而来,用汤勺搅和了一下锅里泛着光的食材,舀出一小口,准备尝尝味道。
“让我来!”
小晴不知道什么时候到了我身旁,长发还带着些湿气,看着我手里热气腾腾的食物,眼中泛光。
我顿了一下,吹了吹热气,慢慢递到她嘴边,小晴一口就吃了下去——这算喂食吗?
“以为你要把勺也吃了呢……”
“调料都在哪里?”小晴仔细的品了一小会,突然问道。
不一会,看着小晴把各种我平时没用过的调料倒进了锅内,心里开始发慌——不会成黑暗料理吧……
“好了,你尝尝吧!”小晴也盛了一勺,递到我嘴边。
看着她自信的笑脸,我犹豫着伸手准备接过来。
“我来喂你,张嘴,啊——”
我不太好意思的皱着眉,张嘴尝了一口……
眉头瞬间舒展——味道不错啊!
“厉害啊!”
“我可不光是个吃货哦!”
小晴握着勺子,双手叉腰,笑盈盈的看着我。
……
吃完饭,收拾好东西,我们各自回屋做好出门的准备。
话说,骑车带人不是犯法吗?——换好衣服的我看着后面只有个货架的自行车,犯起了愁。
“犯什么法,乡间土路又不是城里大道!”
“可是……”
“这孩子怎么这么正经,在我们那个年代,这可是浪漫……”
再次求助刘叔,以刘婶对自己青春时代的回忆为总结,挂了电话,我叹着气。
“怎么了?”
将长发梳成下双马尾样式,穿着白色短袖的小晴袅袅婷婷的下着楼,看我发愁,轻声问道。
“回去换衣服!”
“不好看吗?”
说着有些疑惑地缓缓转着身子,高腰短裙飘扬,修长的**夺人眼球。
为保清白,我迅速地遮上眼睛。
“把裙子换了吧——我骑车送你。”
……
向小晴大概的解释了一下情况后,她了一眼跟我的体型相比显得渺小的自行车,踌躇着反身上了楼。
推着车来到站外,我先上了车,换上短裤的小晴把东西先留在车站,一言不发的侧身坐着。我尽力向前靠,蹬起了车子。
因为昨天的一场大雨,一路上几乎不见什么尘土,空气也十分清新,阳光温暖着被凉风吹的有些发冷的身子。
毫不费力的骑了几分钟,如果不是身后的温度和芬芳,几乎以为我又是独自一人。
如同文艺爱情电影里的主角,骑行在乡间小路上,身后带着美丽的女主角——如果把我换掉就好了;现在的我估计在旁人看来更像是rg游戏里绑架了公主的怪物,需要一个帅气的英雄打倒的邪恶对象,然后在地狱里嫉妒的看着他们从此过上幸福的生活。
现在这个情况下,本应是浪漫与温馨的,为何我只感到一阵阵悲哀的情绪涌上全身……
“呀!”
因为没注意地上的情况,颠簸了一下,小晴也吓得环抱住了我的腰,马上又松开了手。
“对不起。”
完了,这下肯定认为我是故意揩油,把我彻底当成变态了吧——不过这样更符合我的丑恶形象了……
“没事。”
小青轻声说道——明明不需要搭理我的……
“超载了!”
我正出神,随着马蹄声,巴特尔从后面赶了上来,我停下车子。
好在我拼命地向着远方的帆船游去,终于被细心的船员发现。船上骚动了一阵之后,向我附近驶来。一位脱下锁子甲的年轻船员把我捞上了船。
“太感谢你们了!赞美诸神,没有抛弃我,派你们救了我!”
重生的喜悦让我顾不得礼仪,在甲板上不住的向着周围拢过来的人群鞠躬致谢。
“苍啷啷~”一声宝剑出鞘!
众人中为首的一位穿着披风银色骑士板甲,头戴护臂圆盔的年轻大汉拔出腰间大剑直指向我,距我胸口不过半寸有余。留着络腮胡子的脸上看不出表情,鹰般尖锐的眼睛上下扫视着我,开口发出粗犷的声音问道;
“你是什么人?”
“我叫……”
“这不重要”,大汉厉声喝断我,“你是干什么的?为什么要上我们的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