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脚处,深色地毯上,脱下了离开车站时套在外面御寒的防风运动外套,穿着白色条纹olo衫,和后裤兜绣着(没什么意义的)英文字母的浅蓝色牛仔裤的心姐,四肢着地跪伏在地上,身子前倾,粉色短袜的小巧双脚还用力地蹬着已经变形了的地毯;光影交界处美丽的侧脸上嘴角抿紧,带着认真的神情,大大的眼睛直视着前方,双手一前一后,摆出伺机而动的架势,好像随时都要朝目标扑将过去的样子。若是抬起左腿,还真有点像田径场起跑线上准备比赛的运动员,然而现在看来反倒有点像看见飞盘后扯不走的大型犬。因为心姐是侧身朝着门,所以从对面窗户窗口洒进来的阳光,聚光灯般打在她身上,紧绷于类似瑜伽姿态的窈窕身姿的衣物,勾勒着美好的曲线和形状,细致滑嫩的腰身带着温度从衣裤交界处露出大片肌肤,连贴身的私密布块都时隐时现……血气上涌的我良心发现,使劲深呼吸,让自己全身冷静镇定下来,回过头,顺着心姐的视角看过去。
“啊!”我不由自主的惊呼。只见双人床右侧的床头柜上,原本摆放其上的东西悉数不见,秋风扫落叶一样胡乱地掉到了四周地面上,而罪魁祸首却心安理得地蹲坐在上面,毛茸茸的脸上带着不屑,甚至对心姐如临大敌的滑稽姿态视若无睹,悠闲的打着哈欠——正是那只神出鬼没的小黑猫!
似乎与小诗关系密切的它,从小诗离开之后,一个多月以来,就再也没有出现在我面前,小城的其他人也从未听闻见识过,若不是心姐和老秦证明了我不是白日做梦,我还真的以为它只是我的一个幻觉。
没来得及思考这只小猫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一直全神贯注于小猫身上的心姐听到了我的惊呼,什么也没有解释,转头严肃地看向我,用不由分说的语气喊道:“帮我抓住它!”
在它身上吃了好多次亏的我,很想避免这种情况,但是也不好拒绝心姐的要求,只能帮忙围桌堵截,在狭小的屋内步步紧逼,试图将小猫围困在角落,它知道和面前这两个“凶神恶煞”的庞然大物负隅顽抗对自己不利,依靠敏捷的动作和灵活的身法,做出了人类无论如何做到的动作,从胸有成竹的我们手中逃脱,连续多次摆脱困境,狠狠打击着我们自信心的同时,也将屋子搞得更加凌乱……
直到听见了老秦驾车归来的声音,我们也没能抓住这具自由的灵魂,累得躺在地毯上喘息不定的我们,只能眼睁睁看着小猫带着胜利者的傲慢,踱着步从被窗帘遮挡住的没有关紧的紧紧一拳宽的窗户缝隙中慢慢“穿”了过去,跳下了二楼,不见踪影。
“我说它是从哪来的呢!”躺在左面的心姐说完,就脱力地笑了出来。我也跟着傻笑着,直到屋内被人用力推开,仅容一人过的房门挤进来五个形形色色的脑袋,虽然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但是脸上都是同样的混杂着怪异和震惊的看热闹表情:紧闭的卧室中,一男一女躺在地毯上,衣衫不整的喘息怪笑着……四个老年人看看我和心姐,又看看面无表情的“年轻人”,好似他头顶有颜色出现。
幸好在场的人都很熟悉我们,也没有爱造谣生事端小人,所以即使见到了“糟糕”的画面,心底里也相信是误会,所以在回到一楼大厅的路上,我和心姐稍微费了点功夫就说明了情况。
“吓我一跳,还寻思小城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开放——我怎么没赶上这种好事……”
刘叔还是一如既往的“真性情”,开着无节操的成年人玩笑。令现场气氛既僵硬又尴尬,肆无忌惮大笑着的他被刘婶重重拐了一下胁下,才算罢休——捂着侧身低头痛苦的呻吟着。
出外游玩了一大圈的刘叔刘婶、张姨张叔特意给我们买来了许多礼物。走时还只背了几套换洗衣服,回来后则是两大箱,两大包的东西。里面装满了各种礼物,和大多数家长一样,带回来的多是些当地美食,几乎和网上卖的一样——比如包装精良的牛肉干、鸡肉粒、椰糖、椰饼、榴莲糖和一些时令水果:菠萝、菠萝蜜、芭蕉、芒果等等,可惜因为经验不足没有使用便利的长途邮寄的原因导致水果不太新鲜;此外就是些看起来价格不菲(毕竟旅游景点)的银饰和纪念品。因为就是给“我们这帮留守儿童”买的,所以我们也没有推辞,欣然接受了下来。反正到时候也都是小城内的大家一起分而食之,也没必要分得那么清楚。
“我宣布——”我中气十足的对着话筒先开始说结束语。
“本次开学典礼——”小倩跟着我说。
“圆满结束。”
随着我和小倩完美的同步宣告下,终于完成了这次学校创建四十二年来第一次临时施宜的开学典礼。
玻璃墙外的广播社同学关上了设备后眼开眉展地冲我们举出右手大手指,我们终于彻底安心的呼出一口大气,好像刚刚打了一场肉搏战一样,我们疲惫的起身,走出播音室。
“太棒了,没想到两位第一次就做得这么好!”
“是啊,而且不过是个人发挥。两个人都是第一次还是从来也没排练过的情况下,就能配合得这么好,真不愧是我们学校的金童玉女,两位真的是心有灵犀啊!”
我和小倩走出来后,周围的广播社员们都被我们的表现惊呆了,不住的赞美——不过,我和小倩确实配合的很好,明明是毫无预兆时临渴掘井,虽然有些瑕疵,但是没想到在互相帮衬下,居然发挥的这么好。
“别奉承我们了。”
小倩也被夸的有些不好意思了,脸上红扑扑的像个红苹果一样。
“是啊,吐字不够清晰,节奏把握不好,还有几次词没对好,说错了差点没接下去——感觉也不怎么样。”
哪来的专业喷子?跑着发弹幕来了?
“这是怎么说话呢?你行你上啊!你,你是——谁啊?”
本来义愤填膺的几个同学想为我们打抱不平,但是话说一半就懵了,看着刚才的那位“评论家”。
屋里的所有人,包括我和小倩都一脸茫然地看着这个明显格格不入的人——面带不屑的异国金发少女。
少女毫不在意旁人的目光,泰然自若的站在屋子中央。
“这冰山美人是谁啊?”
“不知道啊?”
“她怎么进来的?”
“跟着会长进来的。”
“啊?会长厉害啊,一个校花还不够,还自备带着个美女——还是个老外!”
“真好啊,金发少女——可惜身材,有点平……”
本来毫不在意的金发少女突然死死的盯着最后那个有点猥琐的广播社社员,把他接下来的话给吓了回去。
“这位同学说的对,因为时间关系,我们确实是有很多做得不够好的地方,很对不起大家。谢谢你的批评指正,我们会好好反省,多加改正,争取以后做的更好。”
小倩不卑不亢的对少女回应道。
“……不用道歉,我只是对无脑吹捧的有些反感,不是针对你……”
刚才还镇定自若的少女被小倩谦逊的话语和态度所打动,面带悔意,不好意思的低下头。
“好了好了,都是一时气话,两位也不必太介怀。”
看气氛缓和下来,我赶忙上前说起好话,做起学生会长最为基础的工作。
“哟,会长也在啊。这样吧,我们和这位漂亮的外国同学还不认识,不如给大家介绍一下。”
小倩露出了今天最“完美”的笑容,眼带寒光的对我说。
“那个,她是——你的名字?”
“会长怎么害怕了?连名字都不敢说了?还是说以为能一直瞒住我啊?”
小倩看着我,继续笑道——我发誓这是我这辈子见过的最为恐怖的笑容。
“我真的不知道,说实话,这是我听她说话说的最多的一次……”
我硬着头皮,直面“死亡”,真诚的看着小倩。
“哦,那可能是平时不怎么聊天。”
“确实,做很多事情都不需要说太多……”摘书吧
刚才那个猥琐的广播社员被其他女同学狠狠看住,再一次闭上了嘴。
“那个,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求生欲驱使,我回身就要跑。
“会长!您要去哪?”
小倩抓住了我的肩膀,我汗如雨下,好像来到了“不能回头之巷”——明明没做错事情,我要经历这一切……
“啊,对不起,我还没自报家门——你好,我叫伊萨贝拉,是英国来的交换生,今天是第一次来上课。”
金发少女甜甜的微笑着,捎带羞涩的向小倩伸出手。
“你好,我叫苏倩!——真可爱啊,好像洋娃娃!”
争冲我发难的小倩先是愣了一下,马上反应了过来。先是笑吟吟的握住了少女伸过来的手,又意外的走过去抱住了身材相对娇小的伊萨贝拉,伊莎贝拉尴尬的僵住了身子,脸红到了耳根。
“哇,好美啊。同样是女生,怎么她们这么美啊!”
“我好想加入她们啊。”
“我也是!”
这次“话题终结者”的猥琐男被前面本来很感叹的俩位女生撂倒在了地上……
我也回过头,欣慰的看着这副美好的画面——“伊莎贝拉”这个名字怎么感觉有点熟悉的……
“会长。”满头包的猥琐男从地上爬起来,拉了我一下,悄声说道。
“你还活着啊,怎么了?”
“你这回高兴了吧,后宫这么和谐,你可要享福了!——你为什么这么看着我?”
本来一脸冷漠的我,突然叹了口气,可怜地看着他。
“……不要啊……”
刚才的那两位女生悄然出现在猥琐男的背后,说了句“去你的吧”,再次把他撂倒在地,把他拖到了屋子角落……
“喀拉”一声播音室的门被轻轻打开,庄博弈垂头丧气地走了进来,后面跟着校长。
“郑好和苏倩今天做的很好,我作为校长十分很感激,向你们致谢。”
校长诚恳的说着向我们鞠躬。
“校长您别这样,这是我们应该做的。”
我们连忙回礼,辞谢道。
“好了,礼堂的事我也已经上报公安机关,最近其他地方也发生了丢失电缆的案件,警方十分重视,马上就会来人。一会通知一下同学们不要靠近礼堂……”
校长继续嘱咐我们。
“刚才已经通知了。”
“生活部也在那边留了许多同学在守着那里。”
我和小倩向校长报告道。
校长有点意外,“哦”了一声。又看了下站在一起的“姐妹花”小倩和小伊。
“看来你们和伊莎贝拉同学也熟悉了,正好跟你们是一个班的,就有你俩负责带着他吧——好了也快到上课的时间了,大家都回班级吧。”
大家齐声答应后,陆续走出播音室,向着班级走去。
“你小心点。”
庄博弈走到我身边,轻声威胁了一下就走了。对这位小心眼的同学摇摇头,毫不在意的跟在融洽的聊着天的小倩和小伊身后面。
“对了,礼堂时什么情况,你们跟我详细说一下。”校长叫住了我们,我们留下,向校长解释了起来……
上课的铃声大起,我们将将进了教室。第一节是班主任的课,上课铃响起之前就已经开始了好久。
“郑好、苏倩你们回来了——先回座位吧。”老师心里知道原因,所以见我们来晚了,也没有呵斥,停下课程,先让我们回座,准备介绍小伊——伊萨贝拉。
“老师,他们迟到了,按照班规这节课要罚站。”
突然一位戴着眼镜,一本正经的男同学站了起来——正是我们铁面无私的大班长,赵严。
“赵班长别那么死板嘛,老郑他们有学校的工作……”离他座位不远的李成压低声音,为我们求情。
“那同样有工作的你不是也在铃声响之前起回来了——班规是全体同学制定的,在本班内是神圣的具有强制性的规定,所有人都必须公正平等的遵守,决不允许有特权阶层违反规定!”
赵严怒发冲冠,拍着桌子大声道。
“班长,太死板了。”
“对啊,郑好他们刚刚还在广播呢。”
“一个班长也太拿自己当回事了,班主任都没说什么……”
一向对赵严不满的同学们也开始起哄,想借着我们向他是呀。
“我也是刚从播音室回来的,就害怕违反校规回来晚了,这一顿跑啊——哎呀,还是当会长好啊!”
坐在角落的庄博弈身子后仰,翘着凳子,故意大声的假装感慨,实为向我们发难,在同学中带起了节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