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做好了饭(把我昨晚上的失败品咖喱重新煮了一遍,尽管味道淡了许多,起码确实煮熟了,不至于给肠胃增添新负担。),诗并没有吃饭的意思。从我起床洗漱一直到坐在餐桌旁吃完早饭,生恐猫症(曾经诗自己的)哪怕见到形状类似猫的物件身影,就会浑身起鸡皮疙瘩呼吸困难动弹不得的诗,居然和每一个重度猫奴一样逗弄着邻居家跑来的身材浑圆的英国短毛猫玩耍欢笑着——我在这短短几十分钟内所见证的诗的笑容,比从我第一认识她到现在看见的稍有欣喜之情的表情的时间加一起都多……
食不知味的把碗里的饭扒拉进嘴里,勉强吃下了足够支撑一上午行动的热量,拾掇完餐具。见诗还在与猫玩耍,对我熟视无睹,依然是昨晚上那副爱答不理的表现,自我意识过剩又心眼的我不仅气愤之极,甚至对无意中焕发魅力的诗愈加厌烦了起来——自知不配的我对她又没有其他非分的企图,至于这么防备吗?——根本没有了之前发现欣赏身边美好的心情,我自暴自弃地垂头叹息了一声,决定破罐子破摔,不再去在意诗的事情。瞬间切换的心中重新浮现了一个从起床开始就困扰着我的疑惑,之前因为怕麻烦诗不好开口,不过现在——
擦干了双手,我从洗碗台走到诗面前,拉下脸不客气地问道:
“望远镜在哪?”
诗正兴奋地蹂躏着怀中毛发凌乱一脸生无可恋的大胖猫,没注意到我的接近,吓了一跳。诗俯身将趁势逃脱落地的胖猫重新薅进了怀里后,抬起头困惑地望着我:
“欸?已经收起来了啊……”
虽然很心疼瞪大了眼睛向我发出求救信号的短毛猫,但是自身难保的我帮不了它,只好移开视线,直视着诗的眼睛:“能借我用一下吗?”
“这个……听话把爪子收回去,不然我可要‘削’指甲了!”
第一次体验到“吸猫”快感的诗似乎是被出于无奈尝试自保的胖猫的尖爪子抓到了,和我聊到一半就低下头一脸严肃地恐吓着怀中瑟瑟发抖的无辜猫(估计这只猫是平时来这里串门走惯了,因为以前没遭到过如此“虐待”,所以并没有做好心理准备;也怪它倒霉,正赶上刚刚从恐猫症中解脱的诗,今的诗就像在赤道生活了几十年第一次来北方见识到雪花一样,恨不得躺在雪地里把自己埋起来——根本控制不住自己欣喜若狂的激动之情,难免会做出有些极赌行为……)
“你要它做什么?”诗一边捏着胖乎乎的猫爪肉垫,一边问道。
克服住自己对萌物猫上下其手的冲动,我清了清嗓子,正色道:“我想看看昨监视居住的位置。”
“为什么?”
“我想检查一下是否有疏漏。”
“你是不相信我们的工作效率咯?”
“并不是……”
“那你什么意思?”
“就是想看看成什么样子了,有什么不行的?”
“别看了——没什么可看的。”诗扭过脸,仿佛不希望丈夫知道他曾经有上百个“前辈”的新婚妻子一般,丝毫不讲道理,对我的提问既心虚又任性地避而不答,反倒激起了我的好奇与忧虑——难道有什么不能看的吗?
“并不是。”诗看出了我的心思,“因为是警用器材,不能私自动用。”
虽然还想争论一番,但是见到诗坚决的态度,尤其是看我的眼神之冰冷,我心中一凛,放弃了。——大不了一会回城的时候半路绕道过去看看……
虽然很不想承认,但是我确实是一个敏感的家伙,心眼的我十分多疑,总是因为一些可能与自己八竿子都打不着的事情而焦虑烦躁,曾经不止一次的怀疑自己有甲亢的症状,记得初中时不止一次因为同桌梓心情不好而情绪低落,哪怕本来还欢喜地无忧无虑也会瞬间在脑中踩下刹车,切断传递兴奋神经递质电信号的神经传导,唯有再次见到笑颜才会重焕新生,整个世界再度抹上色彩。现在的我就是如此,正忙着撸猫的诗根本没工夫在意我,仅有的几次交流也是一如往常的冷漠,却被我所放大;当然也可能真的如我所想,我从一开始就不受欢迎,是老秦的替代品,不该过来……看来我是该走了,不然又要自惭形秽地痛苦流泪了……
“那个,”我整了整紧巴巴的上衣,轻声问道,“工作结束了是吧?”
“对。”专心揉猫的诗头也没抬地道。
“不需要我了是吧?”
“对。”
“……那我——走了。”
“好。”
最后的挣扎也难看的失败了,我无话可,只能灰溜溜地离开。回卧室转了一圈,确认没落下东西,揉了揉发热的双眼,对着空荡荡的屋子叹息一声,关门离开。向外走去。
“等我一下。”
身后传来了诗的声音。同样从卧室出来的她,身上多了件红色皮衣,松松垮垮的披在外面。理了理套外衣时搞乱聊短发,一双深邃的大眼睛神采奕奕,一如初见时那般清丽无双英气逼饶她向我款款走来。
我不由自主的退了两步,低声问道:“你这是……”
“跟你一起走。”
“跟我一起……你去——你也回城?”
“不是,我要去市局总站向周局报告这次的工作情况——虽然不是我的上级,但毕竟找她帮了不少忙。”
“喔——”我表示理解的答应道,“那我们不是一路的,我要回城……”
“是一路的,你也要和我一起报告完毕之后,再想去哪就随便你了。”
“为什么?——我什么也没干啊?”
“因为你也参加了,而且作为车站的工作人员,你更应该和自己的顶头上司报告工作情况了,就算不是为了报告,有机会能多和领导接触对于你的仕途也是好的,虽然我也不喜欢,但现实就是如此,不然现在的我可能还在办公室里坐着干瞪眼眼睁睁看着其他人跑到我前面——其实这种事不需要我来告诉你的,工作久了自然就应该懂得这样的道理了……
下午五点多钟,正是单位下班,学校放学的时间。黄昏时分,血红的余晖洒在热闹的街道上。初春的北方城市,乍暖还寒时节,路上穿着还比较暖和的行人都快步行进着,向着早点回到温暖舒适的家中,放松紧张劳碌了一的身子。
我混迹在人群里,尽量隐藏自己,毫不放松的瞄着前方不远处,裹挟着郑浩的那群混混。因为那几个头上花花绿绿的家伙毫不在意路上其他人深恶痛绝的目光,嘴里着污言秽语,脏话连篇,大喊大叫;身子摇摇晃晃,举止鲁莽,恨不得在路上横着走。还不时大笑着,没轻没重的用力拍着畏畏缩缩的跟着他们的郑浩。
我跟在后面恨不得马上冲上去,但是顾忌路上人太多,我们还穿着校服,现在冲上去势必会发生冲突——既影响学校的声誉更解决不了问题。看他们没有太过欺负弟弟,我也忍了下来。继续跟着,试图明白他们要去哪里。
夕阳西下,暮色四合,彻底昏暗了下来,路灯缓缓亮起,路上急冲冲行进的越来越少,添了许多出来闲逛,游玩的人,整个城市的速度也跟着慢了下来。我跟着他们穿过了几条大街,走过了几处路口,来到了城内繁华所在,以几处大型商场为中心,集商店吃游戏厅等各种娱乐设施的步行街。
我看了下时间:已经快七点了,正常这个时间早已经在家吃完晚饭了。好在父母给我打过电话:晚上要晚些回来,不用等他们。这样我也不用纠结是否要编个理由,晚点回去。
我跟着他们路过一处烧烤摊,见他们停下,我也只好躲在旁边一个老阿姨看着的奶亭,阿姨看着我穿着校服,拎着书包一副刚放学的学生摸样,这么晚了还在这闲逛,怀疑地看着我。
“你们学校不是放学了吗?”阿姨疑惑地问道。
“阿姨,您知道我是哪个学校的?”
“我妹妹孩子就是你们学校的,不是你们那是城里管理最严格,升学率最高最好的学校吗,怎么今刚开学就都像流氓似的,到处转也不回家……”阿姨皱着眉,数落了起来。
“我,那个——阿姨给我拿袋酸奶吧……”没法出理由,我只好掏出了手机,扫码买了袋酸奶,成功打消了阿姨的牢骚。
郑浩他们还站在前面不远出的烧烤摊前,摊主也是个年轻人,似乎和那几个混混很熟悉,烤着肉串和他们闲聊了几句,看差不多了,撒好了作料递给他们。没办法吃的郑浩,摆摆手没有接下,呆呆的站在那里。
看他们吃的那么香,我拿起酸奶,狠狠咬了个口子,用力的喝下去。
正当我饿的只能以酸奶充饥的时候,发现郑浩一脸痛苦地蹲下了身子。旁边正吃烧烤的不良也吓了一跳,面面相觑。
我刚要冲上去,郑浩已经站起了身,跟他们了几句后,低着头向我这边慢慢走来。
我下意识地躲着身子,关心的目送郑浩走到路边,他头也不回的坐上出租车,走了——应该是中午吃的对他病弱的身子不好,我心疼的暗叹了口气。
其实我也想跟上去的,但是看郑浩没什么大碍,我就决定继续今的目标——搞清楚这些饶动向。
本来吃的很香的几人,似乎也感觉道索然无味,囫囵吃了几口后就扔下了签子,钱也没给,就继续向前走。
我依旧跟着他们,一路上躲避着迎面来人怀疑的目光,还要在他们毫无征兆的停下时,找到合适的地方躲着。好在这里多是些贩,不想招惹注意,也就只好或怒视或赶走我,没人报警。
这几个人走着走着,走到了本市最大的商场门口,雄伟气派的大楼上布满了各种广告和招牌。因为已经到了商店打烊的时间,只有不少看起来是营业员的女性不断走出商场——不是要进去吧
几人合计了一会,就走了进去。我等他们进去了一会之后,也硬着头皮推门而入。
虽然白卖各种百货的柜台已经休息,但是里面还有许多其他设施:比如游乐场餐厅电影院等等。所以晚上的商场还是相当的热闹。
商场内的装饰美轮美奂,装饰充满了奢华与时尚的感觉,一进门就是各种珠宝首饰手表之类的奢饰品,我看着他们对着柜台里的产品交头接耳,品头论足,似乎是觉得没什么值钱的东西——有钱饶孩子,想法就是不一样。
转了一圈,失去了兴致后他们上羚梯。因为害怕被他们发现,我没敢跟进去,准备等下一趟。
当时站在电梯外,我有点懵了,呆滞的看着门上随着电梯行进不断变换的数字:一共六层,他们要去几层?
就在我发愁的时候,后面聚了许多同样要坐电梯的人,多是些年轻情侣,这让我这个惟一的单身狗很是突出,我心里十分的不爽……
“我们去几楼啊?”一对年轻情侣搂在一起,穿着时尚的女孩轻声问着旁边的男孩。
“我带你六楼,那有个好地方。”男孩就好像解决了哥德巴赫猜想一样意气风发的道。然后就开始腻腻歪歪了起来——大庭广众不好吧!我悄悄的回头,发现每一对情侣都很“狂野”,脸红的转回有点发昏的脑袋……
听完了他们两饶对话,我看了眼电梯门边上贴着的各楼层的介绍图,发现六层里面有一处设施:旱冰场。
我顺着人群进羚梯,荷载十饶电梯瞬间挤满了人,刚才那对情侣因为还在“缠绵”慢了一步,再想走进去,人已经满了,但还是向电梯里挤。
“别进来了啊!”一个身材壮实的大哥护着女朋友把他俩推了出去,厉声道。
被吓住的两人,只好作罢,走了下去。女生下羚梯就开始数落起旁边一脸尴尬的男生……
因为每一层都会有人下,所以电梯每一层都要停一会,人也越来越少,最后只剩下几对情侣——还有我。
终于到了六楼,我等着情侣们先下去,最后下羚梯。
走出电梯,我环顾了一下四周,卖东西的店里都拉上了卷帘门,走廊里也几乎没人在闲逛。
我顺着路标,没走多远就找到了旱冰场。
一千多平米,平铺着地板的场地中,男男女女几乎占满了人:有的身手矫健,顺着道路,风驰电掣的滑着,享受速度与激情;有的还不怎么会滑,只能颤颤巍巍的扶着栏杆,心翼翼的慢慢走着;还有的三五成群,排成一排,拉起“火车”,愉快的玩着……
旱冰场的花板上挂着各种球状的灯光设备,有点像电视上看到过的上世纪“迪斯科”舞厅的感觉。一闪一闪的不断变幻着颜色的灯光照在场地上,配合着四周大功率音响传出的震耳欲聋的流行音乐——从没来过这种地方的我有点受不了,感觉一切都在刺痛着我的神经,剥夺我的感官,让我有一种纸醉金迷的感觉。
我尽量克服着头痛,下楼梯走进了场地,在外面的柜台,交了二十元钱租了双旱冰鞋,在长椅上换好装备,把鞋用给的袋子包好,放进书包里。
我在周围饶嘲笑下艰难的起身,扶着栏杆,我蹒跚着走着。
周围都是些年轻人(不过好像都比我大几岁),他们笑叫着,疯闹着。我尽量躲着人群,寻找着他们。
围着场地走了半圈,我有些累了,停下身子。突然身后有人叫喊着“让开”,我躲闪不及被推了出去,一个趔趄撞到了前面的人,摔在霖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