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我们又闲聊了几句,因为基本都是s向我发问,所以谈的都是我的近况。
虽然我很不愿意回首近年来几乎毫无长进的经历,但是受他激动的情绪所感染,也不得不比我想象中具体的介绍了一下——啰嗦了许多本不为外人道的情况……
尽管心里觉得他很麻烦,有求于人的我也不好驳人面子,而且从他兴致勃勃的语气,乐此不疲的疑问中也能感觉出他对我的关心——出于老朋友的单纯关怀,并没有如我想象的那样意兴阑珊或者敷衍搪塞。
曾经争吵的过往他也绝口不提,仿佛没有发生过一般——也不知是s遗忘了还是抛却了。
其实在隐约间我也感觉,s也和我一样不愿一直抓着过往的小事不放吧——所以用“搁置”这个说法更为贴切一点,毕竟我们都成长了不少,已经不是那个简单纯真的,只因为被打了下手背记恨好久一定要还以颜色结果在下节课就一笑泯恩仇重新再一起玩耍的年纪了,有些事情不是说得清就能相互理解的……
而且虽然器量随着年龄所增长,我们也仍然不会遗忘任何一件或伤害或委屈到自己的事情,甚至比小时候还要记得牢固,“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这段在孩童间当做笑谈的话语,放在成人的社会则变成了一句牢不可破又马虎健忘的法则,总会有人因为轻视它付出代价——自以为卓尔不群看不起所谓的芸芸大众而倒行逆施暴内陵外,其结局就是在最风光无两的时候迅速的一败涂地,一如夏桀商纣、隋炀帝唐明皇之辈……而对于我们普通人来说,无论对待谁,就算看似人畜无害的老实人,也不能蛮横暴躁,肆意欺侮,一旦积重难返,打破了对方的“器量”,势必引来滔天大祸,万劫不复……
平日里我们也总会在无意间得罪到可能连自己都想不到的人——有时甚至连自己都觉得莫名其妙,倒不是一定是自己的错误,但是有些争执确实难以避免,只能尽力沟通解决(当然对于故意找茬找骂的人没必要搭理),不然就容易像我和s一样,明明是好友却过了好久之后才敢联系,这期间的变数与距离是谁也无法想象到的,甚至有可能用韵的失去了对方……好在我们两个都比较“怪”,怪人之间会相互吸引吧……
总之随着对话的进行,感情熟络的差不多的我们互相之间都慢慢打开了心扉,可能在过不久就可以重拾那无比珍贵却被我一度无视的友谊吧……不过这中间的裂缝需要的就不仅仅是简单的一通电话能够粘合的……
“我去,你还遇见xx梓(小梓全名)了?”s不无惊讶地惊叹道,震得我耳朵生疼——这也是我自作自受,非要提起昨天晚上的窘事……
不过我也是没办法了,突然两个人就同时沉默了,我只好想办法找个话题延续下去了——谁让昨天接连“被分手”对我的打击过大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这个……
“对……”我无奈地承认道。
“不是吧,这么有缘?——她现在怎么样啊?还是那么漂亮吗?”我就知道s这个“性情中人”暂时是离不开这个话题了,毕竟想当年他也是看见漂亮姑娘就想表白,却因为总是慢人一步,只得眼睁睁见证无数喜欢的女孩与别人结为一对对情侣——更令人感到“虐心”(无语)的是人家女孩可能连正眼都没看过s几次……而后伤痕累累的s就会找我诉说难过的想跳楼自杀的那份失恋之苦,我也不得不抽出大把时间屡次安慰他,虽然效果未必多好吧,起码现在s还活蹦乱跳的——可能当时也没有真的想轻生,只不过希望有人分担痛苦吧;而且别看我平时好像个闷葫芦,说不出几句话来,但是在一对一的情况下,我还是很喜欢与人交流,特爱管闲事的……
“她——还好,漂亮……”我在心中叹息着,强迫自己不去回忆,却不断想起小梓的音容笑貌——这不就像变态一样嘛……
“是吗?跟以前比呢?有初中时候好看吗?”
“这——没有可比性吧,同样的美丽,却有着不同的魅力……”意识到自己越陷越深,我连忙拍了一下脑门,恢复了冷静,不满道,“你们俩不是关系不好吗?怎么这么关心她的事?”
“咳,这都过去多久了,谁还能总抓着不放啊!”s轻快道,“关系不好也只不过是因为小学跟她同桌总受她欺负——再说了,关系不好也不代表我对她视而不见,毕竟是个美女,还是要尊敬一下的……”
“什么意思?你喜欢她?”我警惕道。
“哪的话啊,被她折磨了两个学期,我躲着她还来不及呢!而且……”s故意停顿了下来,想吊我的胃口,哪那么容易!
我是你的破壁人——你的计划已经被我识破了!
“而且什么?”——尽管明知走进了圈套,我也没办法对小梓的事情保持冷静……
“而且,”s不怀好意的奸笑了起来,“朋友妻不可欺啊!咱俩关系这么好,我怎么好意思跟你抢!”
“你——怎么知道的?”
“这么明显的事儿,谁不知道?——就连老班(班主任)都知道了,要不然为啥没到换座的时候就把你俩调开了?”——当初我就觉得蹊跷,本来同桌坐的好好地,毫无征兆的就给我换走了,没想到居然在十余年之后找到了答案……
“真的吗?不应该啊?”我皱着眉不解地问道——我既没有(敢)对她表白也没有向别人诉说过心意,连上下学都没结伴过,怎么就被人发现了?
“确实挺能瞒的,要不是在联欢会的时候你非要给她献歌,我们估计毕了业也猜不到!”s感叹道,也不只是为我扼腕还是可惜自己没能提早发现……
“献歌?我哪有!——你说的是什么时候的事?”
“还什么时候,你不就在那一年联欢会上唱过一会吗?——怎么自己干的事都忘了?”
这么重要,相当于我人生巅峰——在人前唱歌——的重要时间节点我怎么可能忘记……但是我那一次只是为了在毕业前表现一下自己,随便选了首当时喜欢的歌曲,照着词曲紧张的磕磕绊绊的,别说为喜爱之人献歌的意思了,能唱完整首就已经不容易了……
“是吗?不是为xx梓(小梓全名)唱的?——你可拉倒吧,都这么多年过去了就别装跟我了!下次如果不想被人知道就别那么露骨!”文新学堂
“我骗你干嘛?”
“真的?——那你为啥全程都盯着她看,连手上握着的歌词都没看两眼?”s疑惑道。
“是吗?”这回换我迷茫了,我对当时留下的唯一印象就是后悔——为什么选了首男女合唱,而且男声部分基本都是ra,很不好唱……一点都没意识到我盯着小梓看了……怪不得没几天就被换了座位,与小梓在路上无意间邂逅的时候对方也有意的躲着我了……
张叔把外套拿在手里,摸索了一阵,最后在里怀翻出了钥匙——一长串绑在同一根形似绳索的钥匙链的钥匙,足足有十余把,不同样式、质地各异的钥匙,如果每一把钥匙都能打开前往不同目的地的大门,拥有这样的人生也很不错……
张叔看也没看就直接全盘递到了我的手上。
“这……”我双手捧着这好几斤重的钥匙堆,为难地看着穿上外套的张淑。
张叔注意到了我的视线,瞄了我一眼问道:“怎么了?”
“哪一把是仓库钥匙啊?”
“你不知道?”
我低头瞧了一眼手里沉甸甸的十几把大同小异的钥匙,茫然地摇摇头。“你也不知道?”
“我还以为你知道呢!”张叔探着身子,意外地说道。
这怎么办啊?总不能跑去问心姐吧,那不是本末倒置了吗……
“没事,我帮你挑挑!”张叔拢了拢披在身上的外套,自告奋勇道。
我连忙伸长双臂,把端在手里的钥匙送到了张叔面前,等待因眼花需要花费一段时间才能认得清各自用途的张叔的选择。
张叔眯起眼睛,费力的观察着每一把钥匙,并进行分辨。“这个——是屋外大门的;这个——是屋外大门的备用钥匙(为什么都放在一起?)……超市大门,市卷帘门,超市内门(一共多少道门?)……”
虽然有一肚子想吐槽的话,但是又不好在帮助自己的长辈面前爆发。我只好装作视而不见,开始眺望四周的风景。
虽说在小城已经呆了将近一年的时间,对于这里的一切应该有了足够的了解,特别是各处标志性的建筑和沿途的风光,更是烂熟于胸。但是在老家生活二十余年,即使不会迷路,也分不清街道方位,给别人指路也说不清楚路线,很少出门的我,对于地名十分的迟钝,根本记不住具体的方向,东南西北都找不到。再加上,平时大多数时间都呆在坡道下方地势较低的小城车站里,除了车站后方,铁道旁望不到尽头的绝望的荒漠之外,几乎见不到什么美丽风光,更看不到草原。所以每次去草原的时候,我都是非常的兴奋,因为每一次都会见识到不同的美丽风景。
现在身处在整个小城都基本上算是制高点的书店近旁,虽然有几处残垣断壁的阻隔,仍然能将整个小城四周的风光尽收眼底。等待张叔挑选钥匙的时间里,我就一直向老秦远去的草原方向望去,深秋时节,草原上金黄一片,在初升骄阳洒下的光明下,闪烁仿佛金山般层峦叠嶂的美妙光亮,连远方的潺潺小溪都反射着耀眼的光芒。看不到蒙古包,寻不到羊群,不管是骑着高头“天马”的巴特尔,还是辛勤牧羊的小苏都不见踪影,连痕迹都找不到,仿佛从最初就没有他们的存在一般……
“巴特尔啊,我也好几天没见到他了,走之前说是去找牧场老板去了——但以前都是一天之内就能往返,晚上拿着工资请小城大家伙一起去镇上吃饭的,而且也不是在这么早就过去……”张叔一边认真挑选钥匙——把分辨出来其他用途的都攥在左手——一边吸了口气,心有疑虑地说道。
“是吗?”毫无头绪的我,更是什么都不清楚,只能看着张叔些微秃顶的后脑勺,低声应和道。不过倒是不必为巴特尔担心,这个结实的蒙古汉子就算碰到狼群都不会有事——这是我们大家的共识。倒不是说他能打得过一群狼,而是作为小城里唯一一个从小在本地(小城建立前的草原上)长大的他无乱面对什么危险都会有自己的解决方法,比我们任何一个人都适应这片土地,就算真的碰到狼了(在沙漠化的地区这种可能性低的可怜),他也能一边吓住对方令他们不敢贸然进攻,一边打电话叫帮手(接受现代化的制裁吧!)。
“好了!”当我在心中幻象老秦像当阳桥上的张飞一样对着手机大喝吓退围住自己的一大帮狼群的场景暗自发笑的时候,张叔终于结束了。
“太好了——找到超市仓库钥匙了?”我欣喜道。
“没有。”张叔说出了让我大跌眼镜的回答——白等这么久了,接着,他把握在左手里的一大半的钥匙拎了起来,右手指着钥匙链下端自然垂落的四把钥匙,“剩下这四把我实在是分不出来了,你拿过去自己试试吧。”
“好吧。”不好——也没办法继续问下去,我只好向张叔道谢。本来是出来解决内急的张叔又有了困意,摆了摆手,示意自己是举手之劳后,打着哈欠向拥有温暖的家里回身而去——望着他疲惫的背影,心中有些不忍:让五六十岁的老爷子奔波劳碌,照顾病人实在是过意不去,但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往常我和老秦还能帮着,安保期间根本走不开……),只能期望王哥能早点回来了……
死死抓住“闯入决赛”的最后四把钥匙——万一没拿住可就得从头一把一把自己试了——我朝着张叔不同的方向,向书店后面的仓库走去。
踩着枯萎的杂草,沿着踏出的土路小径,走出十几米远,来到了二层洋楼的背面——或者该说这里才是正面,对于平时送货(书)来的工作人员来说,平时直接把车停到这里卸货,省去了不少时间,可以多干几趟活,挣钱养家、养自己。
书店仓库位于洋楼的背面,一处独立的小木屋,从构造和材质来看,与书店正楼截然不同,明显是后期建造的,这点和旁边的车库不一样。据说是领导东窗事发之前建造好准备拿来装钱用的……
小木屋差不多五十平大小,原本也是白色,后来被心姐改成了蓝色——一如初春晴朗苍穹,盛夏浩瀚汪洋的那种蔚蓝,和左边与正对着的雪白墙壁的建筑物形成鲜明对比,仿佛“白天蓝云”的错位组合。因为本来就是作为仓库建造的(预想装载的东西与现在是天差地别),所以并没有窗户,只有一处用以进出的铁门,现在也被换成了轻便的木门,并且为了通风,在两侧的木墙上各开了一个直径十厘米圆形通风孔,配上窗户,好像潜水艇一般,不过因为太过低矮,仍然照射不到阳光,而且容易受潮,对于储存书籍不算是比较理想的地方,但是对于没有太多货物的小城书店,这就已经足够了,没必要再进行其他的装修。
我来到仓库门前,把这一大串响了一路不嫌累的钥匙拿到面前。抽出最后四把竞争者:其中两把是古旧的黄铜质地,一把崭新发光的合金钥匙,剩下的一把看上去好像是汽车钥匙——张叔是认真的吗?还是因为没带老花镜看不清楚?我开始怀疑这四位选手的身份了,真的是进过重重考验试炼,检查后挑选出来的吗?不禁担心万一这四把里没有真正的要是我该怎么办了:不会要全都试用一遍吧,那未免也太麻烦了,张叔用那么多时间检查的意义又有何在?——相比于到我这样的情况时许多人都会这么担心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