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狭路(1 / 1)

<>当下,齐念妤不由分说,让苏慈开始背诵那几首新学的古诗。

待苏慈背完那首李商隐的《锦瑟》的时候,齐念妤打断了苏慈的背诵,问道:“苏慈,能谈一谈你对李商隐这首诗的理解吗?”

苏慈闭上眼睛,深深吸了口山野间的清香,徐徐说道:“在我想,人世一苦海,能够超脱其中者,很少,或者说,起码能够实现物质上之自由者,只在少数,所谓心为形役,由于求不得,故而痛苦,物质上的匮乏和窘困,加重了精神上的熬煎,尤其对于情感一面更甚,便如李商隐,便如纳兰容若,所谓情深不寿,痛苦如斯!”

“正因为现实中经历了极为痛苦的求不得,才可能催生如此如梦如幻如痴如醉的诗句,在我看来,《锦瑟》正是李商隐用痛苦熬炼出的一杯看似美丽的苦酒,意象飘忽,通篇无实际指定之事,其实则是浓缩了他整个人生的心旅历程,他的一生,都是如此,内心痛极,只凭想象方能稍稍解脱。”

听了苏慈的解说,齐念妤显得目光痴痴,她没想到苏慈和她一般的年龄,竟然说出如此沧桑的话语,她目光迷离,恍似自言自语说道:“不该是这样的,苏慈,你不会是李商隐,你是岑参,不对,你起码要做个王维——一个有觉悟的智者!”

“我哪里能和这些大人物相比,我只是沧海中的一粒沙,在时光的长河中不值一提!”

“那你起码要做一个我齐念妤眼中的大人物,我相信,你行,我会看着你,你终究逃不掉,倘你敢惫懒,我便会举起鞭子!”

齐念妤脸上一板,做狠狠状,看得苏慈的心中兀自一痛,忖思,无论如何,只要我苏慈有一口气,齐念妤,我会守护你一世平安。

时间过得很快,那抹斜阳已然贴近了山林,齐念妤有些意犹未尽,将试题和笔记交与苏慈之后,便拉着苏慈一起在山道上行走,在两人正准备分手之时,却陡然看到对面的山林中走出一群人,几只凶狠的巴西菲勒猎犬在前面肆虐开道,忽然嗅到陌生人的气息,怒吼着赶上来,堵住了两人的去路。

齐念妤吓得慌忙躲到了苏慈的身后。

看着眼前的几只凶猛猎犬,苏慈又如何不认识?正是他和马晓德在去獒园的路上遭遇的那些巴西菲勒猎犬。

轻轻捏了捏齐念妤的手,感觉到女孩的颤抖,苏慈安慰道:“别怕,一切有我。”

话虽这么说,自己心里也是没底,正不知如何应对的时刻,就见一个虎背熊腰的高大青年大摇大摆走过来,正是顾浩的儿子顾鹏飞,顾鹏飞哼了一声,白了苏慈一眼,显得甚为不屑,却忙不迭将几头猎犬驱开,绕过苏慈,来到花容失色的齐念妤之前,满脸堆笑道:“小妤,有缘千里来相会,别怕,这些猎犬其实很听话的,有我在,不会伤害你分毫!”

“小妤是你叫的么?自古有狗仗人势,却没听过人仗狗势,青天白日,乡里乡亲,你平时就是这么欺负人的吗?”

齐念妤冷若冰霜的言语刺得顾鹏飞脸上青一块白一块,显得极为尴尬,再看一看一旁傻站着的苏慈,气不打一处来,哼声道:“和尚不好好在庙里修行,跑到山野间闲逛,私会民间女子,败坏佛门戒律,如今真实世风日下啊,苏慈,我劝你还是安分点,老老实实的,否则,保不齐哪一天就会被狗给咬了!”

“顾鹏飞,你在威胁吗?如今国有国法,我不相信光天化日之下,你敢胡作非为!”

齐念妤一把拉过苏慈安慰道:“苏慈,这样的人,你没必要和他见识!”

顾鹏飞的眼中笼上阴影,正要说话,却听后方传来一个阴冷的声音道:“回来,顾鹏飞,许公子找你有事!”

听了那人命令,顾鹏飞忙不迭屁颠屁颠跑过去,俯首帖耳站在中央一个戴墨镜的男人面前,不住点头哈腰。

由于那几头猎犬仍旧堵住了岔路口,苏慈和齐念妤只好站在原地上等。

顾鹏飞被那许公子耳提面命说了几句,连连点头,中途擦了擦头上的冷汗,这才强撑着笑容回到齐念妤面前,态度显得甚为谦恭,浑如一条夹起尾巴的哈巴狗一般,谄媚道:“喜事,喜事,莫大的喜事,小妤,你要走运了!”

说这话的时候,顾鹏飞心中不住痉挛,奈何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只得忍痛割爱。

“我不想和你这种人废话,好狗不挡路,我们要回去了!”

听了齐念妤冷冰冰的话语,顾鹏飞的脸色变得极其古怪,不敢发怒,却又笑不出来,强自道:“小妤,都是乡里乡亲的,不要生气嘛,许公子是市里来的贵客,只想和你面对面说几句话,你不看我的面子,也要看我爸的面子吧,要知道你爸能当上中心小学的教导主任,若少了我爸的鼎力支持,有可能吗?”

顾鹏飞的话显然刺痛了齐念妤,想起那个不争气的官迷爸爸,为了他的个人升职,竟然想将他许配给顾鹏飞,虽然自己坚决反对,却保不住父母两人软硬兼施,最后只得以自己高中不毕业不谈恋爱为借口,倘若要硬逼,自己就离家出走。

齐唐和赵雪梅夫妻俩情知不好太过硬逼,便使了个缓兵之计,背地里却暗自答应了和顾浩结亲,只是齐念妤却不知道这个事情。她讨厌那个家,自考上一中之后,几乎很少回家,便连每一次私会苏慈,都是背着父母的,却万万没有料到今日会和顾鹏飞冤家路窄遭遇。

“他是他,我是我,他欠你们的情,自然由他还,和我有什么关系?”

顾鹏飞此刻就差要下跪了,脸上笑比哭还难看,哀求道:“小妤,许公子是市里的贵客,万万怠慢不得,就算我求你,只和他说几句话就行,我保证不会有人再难为你们!”

齐念妤看了苏慈一眼,见对方的目光很平静,情知不答应顾鹏飞的话,这只癞皮狗还不知要纠缠多久,便点了点头,看着苏慈道:“等我。”

顾鹏飞如释重负,擦了擦额头几粒粗汗,绿豆眼再度眯成了一线天,一路小跑赶去向主子邀功。

看着齐念妤空谷幽兰般的背影,苏慈觉得心中好痛,他自己只是一个连自保都乏力的小人物,又哪里又能力保护这样一个美丽女孩?匹夫之怒,只是那些上位者眼中的蝼蚁举动,不足一提。似乎自己唯一可以做的,就是远离,而后为对方默默祈祷祝福。

此刻,齐念妤缓步走到了那群人的对面。

那许公子眼前不觉惊艳,浑没有想到在这山野僻静之地居然能遇到如此佳人,对方的气色和风韵却是生平仅见,比之那些庸脂俗粉,不知要高了几个档次!

许公子穿着一身考究的中山装,气度悠然走到齐念妤面前,摘了墨镜,抚胸微微一倾身体,朗声道:“幸何如之,如此良辰,竟然得遇绝色佳人!鄙人海东许轩,所谓择日不如撞日,今日幸会小姐,不如交个朋友,敢问小姐芳名?”

“我不认识你,也不想认识谁,我走我路,你走你路,我们原不该碰面,此生也绝不会再相见!”齐念妤目视远空,气度如兰。

她这一番话却唬得顾鹏飞面色蜡黄,心中叫苦不迭,连声赔笑道:“许公子,她叫齐念妤,家住风陵集,现在正在海东一中读高二。”

岂知许轩不以为意笑道:“一中啊,海东人才辈出之地!名字也好,所谓念念不忘,必有回响!齐小姐的这番话哲理而富有诗意,正如小姐清水出芙蓉般的优雅气质!不过话却不要说得这么绝对,所谓人生何处不相逢,一日相见便是缘,便如这座风陵山,横看成岭侧成峰,其中多少魅力却要徐徐探究,不好一棍子打死的。”

“话说完了吗?我要走了!”

齐念妤并不愿和这些陌生男人多言语,也丝毫不将对方看在眼内。

顾鹏飞额头冷汗涔涔,他浑没想到小丫头如此胆大,真是不知天高地厚啊。

许轩依旧不以为意淡淡一笑道:“我许某从不强人所难,所谓强扭的瓜不甜,也不是我的作风,但越难的事情,偏偏我越有兴趣,今日一别,后会有期,我期待着齐小姐会最终改变主意!”

他的话音刚落,一旁的面色苍白的贾公子面**冷笑意,不经意间突然打出个唿哨,就见堵住岔路口那几只正憋着劲的巴西菲勒,立时领会主人意图,浑如离弦之箭一般,怒吼着,向不远处的苏慈冲去!

猛地听到后方传来的嘈杂声,齐念妤扭身看去,不由得惊得呆了,忙不迭脱口喊道:“苏慈,快跑!”

她浑没有想到这些人居然如此胆大妄为,心狠手辣,光天化日就敢纵狗伤人,一颗心不觉深深纠结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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