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七个金色钉子,看起来十分的精致。
这么细小的针面上,也雕刻着精美的花纹,还是浮雕。
但是夜太黑,我也看不清钉子上雕刻的到底是什么花纹,只是一阵阵的发热与虚弱之中,我看见沈景云的脸色郑重无比,甚至还有一丝我看不懂的情绪。像是逼不得已的无奈。
他拿起了第一根钉子,多少有些踌躇的模样,但在看了一眼我现在的状态后,他深吸一口气,如同下定决心一般的,把这寸长的钉子,按进身体的一个部位。
在迷糊中,我也“啊”了一声,就如同看见那次,沈景云招魂时,用七片极薄的刀,插入自己的身体一般。
为什么他那么喜欢自残?难道他的术法都需要这样对待自己吗?
一寸长的钉身刺入身体,虽然不会伤害内脏,但也应该是非常痛的吧?沈景云闷哼一声,皱着眉头的样子似乎也是在全力忍耐。
可他手上的动作不停,从按入第一枚钉子以后,他竟然接连不停地把其余的五枚钉子都按照一定的方位,刺进自己的身体。
最后一枚钉子,他拿起来的时候,眼神有些怪异,但最终还是毫不犹豫的把他刺向了自己的丹田部分。
那七枚钉子,恰好排成了一个北斗的形状,我不知这意味着什么,却冥冥的感觉到,黑暗的天空中仿佛有七丝很微弱的力量,飘落下来,对应着沈景云身上七个细钉的位置。
我不知我为什么能感觉到这个,但我好像就是知道,这七丝微小的力量,是来自北斗七星。
我“看见”那七丝力量融入了沈景云的身体,似乎把沈景云身体中一扇厚重的门暂时给撞开了一般,一股澎湃的力量,就从沈景云的身体中爆发了出来。
我正在极度难受的炙热里,却也忍不住被这一幕震撼。
沈景云发出了一声沉痛的低吼,那股力量便融进他的身体当中。他站直了身体,神情还是和平常一样平静而淡漠,但这一刻的他,充满了力量。
配合着他那原本就出尘世外的气质,我恍惚间有一种错觉,这时的沈景云不再是沈景云,而像一个真正的神仙,从天而来。
在得到了那力量之后,沈景云没有半句废话,走到我的身前,一样是抓住了我的肩膀。当他手掌触碰到我的肩膀的一刹那,我分明感觉到,我体内的那只虫子流露出了强烈的畏惧,之前的那股力量刺激的它加快朝我心脏爬去,而现在这股新的力量深入我身体时,那只虫子竟然吓得趴伏着,一动也不敢动。
“我不会拔蛊,所以只有用最强硬的办法来对付它了。有点疼,你忍着。”说话间,沈景云手中的力量忽然聚集起来,变成了一股暴烈的力量,猛然在我身体里炸开。
这股暴烈的力量,似乎对身体没有太大影响,但我却感觉到另一种难以言说的疼痛,这是来自人灵魂的疼痛吗?
我不清楚,却觉得那只虫子被沈景云猛然一暴,化成了一股血浆,死的不能再死。
那只虫子已死,我身体里一阵阵的炙热感也开始慢慢退去,只是之前经历的种种,我的疲惫也到了极限,大脑还一阵阵的抽疼。
反观沈景云,他的状态也比我好不了多少,在帮我强行拔蛊之后,他的脸色苍白无比,也不知何时流出的汗水,让他的刘海湿漉漉的贴在前额。
我以为他会赶紧把七颗钉子拔出,却不想他根本就顾不上这些,脸色异常严肃的对我说道:“林晓霜,我知道以你的能力,一定会看见刚才我的变化过程。这件事情,千万不能说出去,否则后果更加严重。”
其实按照我的理解,我就算看见了他的变化过程,也不知这中间发生了什么,使用了什么术法,我不明白的是沈景云为什么如此严肃的警告我?
只是疲惫感太过强烈,我简直就要被这种疲惫吞没,我只能看着沈景云点头,却说不出任何的话来。
得到了我的点头,沈景云长舒了一口气,仿佛只要我认同了一句,他就能卸下一个大包袱。
在这时,他才把七颗细钉从他的身体中拔出,也许是刺得位置巧妙,竟然没有多少血液流出,但也不可避免的在他的衬衫上留下了七个血洞,看起来分外的诡异。
那七颗金色的细钉,沾染了鲜血以后,散发着妖异的光芒,我想看清楚一点儿,却被沈景云很快的收了起来,放回自己的背包。
接着,沈景云一把拉起我,反身把我背到了他的背上,低声的对我说道:“这医院已经不适合现在的我们去探索了。其实之前,在接触了徐朗之后我就有离开的想法,有些事情,可能不是现在的我能够撼动的,除非付出我不想要付出的代价,先走吧,我们先离开吧。”
说话间,沈景云就背着我朝着之前来的那片树林走去。这里的几片树林都是经过小径相连,回到之前那片树林也不算太远。
可我的心中有一种巨大的不安,忍不住对沈景云问道:“那接着我们要怎么办?又要做什么?”
沈景云听完我这句话,脚步微微一停,却说了一句与我的问题完全无关的话,让我也陷入了深深的迷茫:“林晓霜,你到底是谁?”
沈景云为什么会这样问?我还能是谁?一个身欠巨债,无依无靠,只有一个朋友的平凡的不能再平凡的女人而已。
下意识的,我就说道:“你为什么会这样问?”
沈景云沉默了,对于我的问题,他竟然一直都不说话。树林之中只剩下他轻轻地脚步声。
我很害怕出医院的时候会不顺利,毕竟我和沈景云之前好好的状态,进医院的时候都有一些惊险,如今莫名其妙的都状态不好,我还被沈景云背着,那如果遇到了危险怎么办?
出乎意料的是,我们这一路竟然异常的顺利,除了沈景云把我托上围墙稍微费了一点儿劲,我们就这么顺利的沿着原路出来了。
车子也还在之前的地方,但看到它的时候,我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心里这才觉得安全了下来。
只是我和沈景云都各怀心事,之前沈景云那一句问我是谁,让我搁在心里,我以为这个问题是荒谬的,却忍不住一直会想到之前幻觉中看到的画面。
我不敢确定什么,但如果那些画面不是幻觉,那岂不是意味着我真的有另外一个身份?再联想起沈景云的问题,那不是对上了?
这个可能性让我有一种人生都被颠覆的错觉,可我不敢肯定什么,而又隐隐的觉得有一丝关键我没有抓住。
我在车上坐着,拼命地想,而沈景云似乎也有沉重的心事,沉默的开着车,竟然也没和我说一句话。
在这样的安静中,我的思维变得清晰了一些,终于那一丝关键的地方,竟然被我想了出来。
那就是我在幻觉中看到的第一幅画面,那些建筑,那座山峰,我并不是第一次看见,而是我在梦中也曾经看见过。
梦中…回想我的人生,二十几年来,从来没有做过如此诡异的梦,更没有梦见过我那消失已久的爷爷,可当我的生命第一次发生转变时,那诡异的梦就出现了。
到了今天,甚至出现了幻觉。
这中间有什么必然联系吗?我开始一点一点仔细回想,然后一下子就被我抓住了其中的关键,不管是梦也好,幻觉也好,它们都会出现在我极度危险的时候,好像是在提醒着我什么。
第一次,是我被齐潇挟持之时。
第二次,是我上了那诡异的尸体的车。
至于第三次,直接有一个虫子,就是沈景云口中的蛊,钻入了我的身体。
这些情况不都是危险至极?想到这里,连我自己也没有信心再敢相信我只是曾经那个平凡又普通的林晓霜。
而这时,沈景云注意到我有些不平的呼吸声,一转头,看见的就是我难看的脸色,他不由得有些紧张:“林晓霜,你怎么了?是不是还有什么状况没有解决?”
沈景云不说话还好,一说话,我又想起了我画面中看到的那个小女孩,和关于她的一切,我忍不住轻轻的握起了手指,如果那画面有几分真实的可能,岂不是关于那个女孩,也是真的?而并非来自我心底潜意识的情绪?
想到这里,我对上了沈景云的目光,对他说道:“我没事。可是沈景云,我觉得我们必须要好好地谈一次,也许谈话的内容会让你不愉快。”
说完这句话,我好像用尽了所有的力气,毕竟之前的疲惫还没完全消散,我倚在了椅背上,始终不能忘记不久以前,沈景云的那一场暴怒,要赶我走的场景。
可我不得不跟他长谈说起这个女孩子,因为她可能关系到我画面内容的真实性,乃至关系到我的隐秘。
我等待着沈景云的回答,却不经意的听见他轻轻地“咦”了一声,接着,他才对我说道:“林晓霜,你刚才对我说什么?”
我不由得有些无奈,难道他刚才没有听见我说的话?转头看他,他明显的侧头在看着车窗外。
而车窗外有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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