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杨国忠去剑南平叛,他虽然在章仇兼琼的手下做过小军官,但没有打过仗。现在要到剑南平定南诏的反叛,那是真枪真刀的要打大仗的。他不懂军事,指挥战争可说是一窍不通。
虽然唐玄宗已经对他许诺,回来就做宰相,这当然是好事,但事情也不是一成不变的。到了剑南如果一事无成,或者吃了败仗,回朝没有面子。如果对手反对,他还不一定能坐正首席宰相的位置。因此特地请章仇兼琼到宏发酒楼,上了一桌上等的宴席。
章仇兼琼说道:“杨元帅太客气了,作为前任剑南节度使,元帅出征我也要向元帅介绍南诏的情况,何况我们的关系如此密切。上次皇上问我仲通的情况,我是全力举荐,为元帅定了一个好帮手。”
杨国忠说道:“本来想让仲通先生到军中任职,升发得快些,不想他到了剑南之后,出了这样的事情。云南郡太守张虔陀被杀,圣上震怒,要求征讨南诏。尚书大人久在剑南,对南诏知之甚详。今特别请教,望尚书大人知无不言。”
章仇兼琼说道:“南诏国王阁罗凤为人傲慢,我曾经派人访问太和城①,弄得不欢而散。我当时就想征讨,但他一向臣服大唐,找不到理由。加上吐蕃一直在拉拢他,如果他倒向吐蕃,剑南就有不尽的麻烦。张虔陀喜欢贪小便宜,向阁罗凤要这要那。这次贪小失大,一定是他惹怒了阁罗凤,才招来杀身之祸。如果元帅用息事宁人的态度,与阁罗凤重新修好,阁罗凤一定会赞成。”
杨国忠说道:“皇上要求征讨,如果一仗不打就求和,显示不出我大唐的威风,倒给了他们一个软弱的信号。因此我想了解他们的军力现状,以及军事部署。”
张渐说道:“这一仗非打不可,而且一定要打胜,孙子云,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了解南诏的兵员数量,作战能力,战略部署甚为重要。”
章仇兼琼看了张渐一眼,杨国忠在旁边说道:“张大人虽然是文人出身,但很有计谋,征战南诏,也想出些力气。”
章仇兼琼点了点关,直接切入正题:“南诏国学习我们大唐,采用均田制和府兵制,文武官员和自由民都有耕地,也都负担服兵役的义务。丁壮人当步兵,有马的人当马军,器械各兵自备。军事组织以乡兵为主,按照居地远近,就地组织。军队作战以营为单位,一营的兵力为二千五百人,主官称军将,统带四个军,主力军一千五百人,另三军三至五百人。”
杨国忠说道:“这些军队的战斗力如何?”章仇兼琼继续说道:“每年十至十二两月,农事完毕,南诏就按四军的编制,集合队伍,操练武艺,检查器械。挑选最精锐的乡兵作前锋,称为罗苴子②每百人置罗苴佐一人统带。四军都有罗苴子,他们无论是操练还是作战,总是走在最前列。有敌人从某方入境,即由某方的军队抵御。出兵征战,以营为单位,每兵携带粮米一斗五升,加上一些鱼干,此外别无给养。因为带粮不多,急求决战。但南诏兵十分勇敢,他们军法规定兵士前面受伤,允许治疗,如背后受伤,即行杀戮。所以士兵上了战场,只有前冲。”
杨国忠问道:“他们的部署怎样?”章仇兼琼说道:“平常时期,南诏的总兵力只有三万人,其中一万人驻扎永昌镇③,用来监视西爨,又管辖金齿、漆齿、银齿、绣脚、穿鼻、裸形、磨些、望外喻等落后部落。这些部落野蛮得很,崇拜酋长,没有法度,而且语言不通,一般要通过三译四译,才能与南诏言语相通。所以就维护正常秩序而言,南诏的现有兵力已经足够用了。但如果发生战争,他们一定会扩军,但临时征入的士兵,战斗力不强。所以这一仗能打,我建议用李宓作先锋,他对南诏人比较了解。”
杨国忠说道:“感谢尚书大人的赐教,我明天就要出发了,张渐愿意与我一同去吗?”张渐说道:“元帅点将,坚决服从。”第二天杨国忠就带着张渐出发了。
鲜于仲通得到杨国忠来的消息,带领剑南军镇的百官到十里外迎接杨国忠,杨国忠说道:“离开剑南七年,当时的心情忐忑不安。没有想到现在回来,竟成了节度使。我这次奉皇上的旨意,要荡平南诏,显示我大唐的威风。”
鲜于仲通说道:“元帅打过这一仗之后,再回到京城就是宰相了。因此这一仗一定要胜,不然就是不给宰相的面子。”张渐说道:“鲜于将军的消息蛮灵通的嘛,这等机密大事也能知道。”他这样说等于是肯定了杨国忠要当宰相了,这样就能鼓励下面的将军出力,起到鼓舞士气的作用。
杨国忠笑道:“皇上虽然已经作了安排,但这一仗一定要打好,打胜了大家都有好处。”李宓说道:“杨元帅是下来镀金的,我们一定要给杨大人一个体面。全力以赴,打好这一仗。”
杨国忠说道:“听说李将军是一员虎将,能够攻无不克,战无不胜。这次进攻南诏,就以李将军为先锋。”李宓说道:“末将尊令,一定赴汤蹈火,勇往直前。”
到了剑南帅府,杨国忠点兵两万,立即起程征讨南诏。他与张渐等人计议,长驱直入,进攻南诏国的都城,活捉阁罗凤。他们从成都出发,在资阳郡④,作了暂短的停留,先锋李宓到帅帐向杨国忠请示从哪个方向进攻。
杨国忠拿不定注意,张渐说道:“走近道能出其不意,因此那条道路近便就走那条。”李宓说道:“从北路进入太和城较近,但都是崇山峻岭,大军行走艰难,而且隘口甚多,易守难攻。道虽近但不易攻击。如果从南路攻击,先攻下南诏国的别都善阐府⑤,就能直逼太和城。”杨国忠说道:“走南路,攻下南诏的别都,南诏人就会人心浮动。就走南边,先攻击云南。”
南诏国王阁逻凤得知唐朝派大军进攻,一下子傻了眼。立即派他的儿子凤伽异前来求和。凤伽走到南溪郡⑥的时候,正好与唐军先锋李宓相会。他以南诏国使臣的身份,向李宓求和。李宓不敢做主,在当地安营扎寨等待杨国忠。
杨国忠在帅账中接见凤伽异,凤伽异行下国之礼,然后对杨国忠说道:“南诏国一向臣服唐朝,这次被迫反叛,是有难言的苦衷。”杨国忠说道:“你们起兵包围了云南郡,还杀了太守张虔陀,还说一向臣服大唐,岂有此理。”
凤伽异说道:“元帅息怒,我是国王派往唐朝的使臣,专为此事进京向玄宗皇帝说明。元帅暂且出兵,等我向皇上奏报之后,如果皇上仍要元帅出兵,我在前带路。”他不敢暴露王子的身份,那样会被对方作为人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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