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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这就是真相了吗(1 / 1)

<>顾少钧对她来说,是最熟悉的所在,因此,她从未将他与爹娘的死联想到一块。

即便是见过多次,也不会对他的侧影留心。

可如今想来,顾少钧比六皇子瘦,比永和郡王高……

她不敢再想,只能眼见为实。

如此便飞快的将东西收好,赶在中午就悄悄先去了客栈安顿,连隔壁的沈姑娘都没有惊动。

阿竹去找房子,唐白戴着帷帽,悄悄去了侯府。

她知道下午,顾少钧要出门找人谈事。

倚在侯府后门的小巷子里,她静静盯着那个自己进出过无数次的大门。

没多久,顾少钧就从门内出来,苏一跟随。

唐白深吸一口气,避免自己太过于紧张看不真切。

她侧过脸,瞧着顾少钧跟苏一边走边说什么,然后侧身上了马车。

唐白不敢眨眼。

她将手上用黑色的纸剪出来的帷帽,远远的与顾少钧的头叠在一起。

从肩膀处看过去。

渐渐地,渐渐地,她有种熟悉感。

这个身形,这个姿态。

唐白后退了两步,还想仔细看清楚,却发觉眼前一片雾气蒙蒙,早已经模糊。

她蹲在地上无助的哭起来。

顾少钧那边东张西望了几下,似乎意识到有人在看他,可什么也没发觉,上马走了。

造化弄人。

唐白哀痛大哭。这痛楚,不比得知爹娘身死,回扬州只看见坟墓,必须接受天人永隔的事实更好受。

都是一样的扎心。

支离破碎。

这是她最后一抹人间倚仗,最后一点温情,最后一丝希望。

然而,老天爷无情的剪碎了她。

比起最开始的毫无关系,从未遇见;这样情深义重后,反目成仇。

未免太残忍,太残忍!

唐白痛彻心扉,痛楚难当。

顾少钧已经失忆,她不可能去问出什么来。

她相信,倘若顾少钧能够记起,是一定会告诉她的。

可是他记不起来了,而且永远也记不起来了。

一切都是如此的顺理成章。

顾少钧为大皇子办事,去了一趟扬州,逼死了爹爹。

大皇子为了杀人灭口,一直派人追杀顾少钧。

后来经过刘太医的手,确认顾少钧的确是失忆,这才暂且放过了他,跟后来的危机解除,是相符合的。

阿竹找好房子,过来接唐白,见她呆愣愣的蹲在墙角,一言不发,身子都已经僵硬了,不知道蹲了多少时候,忍不住一阵心疼。

“阿竹,你说,是不是他?”唐白犹不死心,明知道结果,却仍然想徒劳无功的骗过自己去。

“小姐,如今只是怀疑,一切都还没有定论。”阿竹顺着唐白的话劝慰她:“老铁不是说,老爷死的前一天,那神秘人又去了吗?那会儿顾世子,可是受了重伤,跟咱们在一起呢。”

这也是一开始,她们怀疑六皇子,怀疑永和郡王,却从未怀疑顾少钧的原因。

“梅花络子是他的,他的身影和我记忆里的一模一样。”这样确凿的事实,任何的怀疑都没有用。

阿竹不再吭声。

虽然理论上,第二次顾少钧没有再去唐府的时间,可是她们没有见过那个神秘人,没有任何印象,唯一的来源,是从老铁口中听说的。

倘若是顾少钧派了别人去呢?

但是第一次上门拜访,导致唐子文大惊失色,一整个晚上都情态异常的人,是顾少钧无疑。

这是唐白亲眼见过的,她更偏向于这次的印象。

“若是他从唐家出门就遇上追杀者,快马加鞭赶去城郊,时间虽然很紧,但还是有机会的。”唐白越说越笃定。

阿竹虽然觉得不大可能,可是,没有旁的怀疑者。

越说越肯定。

这样隐秘的事情,他没有告诉苏一,没有告诉永和郡王。

大概是,他做梦也想不到,他会被给他授命的大皇子派人追杀。

越想越心寒。

唐白腿软得站都站不起来。

阿竹早已经泪流满面:“小姐……”话没说就哭了出来。

她有些怪自己,主动将梅花络子拿出来了。

说出真相的时候,是因为她知道瞒不住她家小姐的。

可这会儿看小姐那样痛苦,她忽而又寄望于万一,倘若她不说,瞒过小姐终生了呢?

明知道不可能。

绝不可能。

只要小姐在追查,就一定有露陷的一天。

可是,她怎么那么后悔呀。

阿竹紧紧咬着牙。

唐白看她满脸愧疚,知道她想的是什么,紧紧握住她的手:“不要紧,我撑得住。我生平,最恨被人欺骗!你没有骗我,很好,很好。”

所以,阿竹你,没有欺骗我,我很感激。

这种事情,明知道伤人心痛,可是,宜早不宜迟。

她明白,她都明白的。

她那个忠厚老实,没有主见的阿竹,在颠沛流涕,波折坎坷的这段时间里,也成长了呢。

“走吧。”夕阳西下,残阳如血。

唐白的心也在滴血。

一下一下,刀一样割着。

盛夏的天气并不冷,唐白却觉得遍体生寒。

回到客栈收拾东西,她还是冷的不行,又拿了两件衣裳套上,这才觉得好些了。

新房子是一座很小的四合院里面的一间朝西的厢房,旁边有个小厨房。

唐白让阿竹去找房子时,没有别的什么要求,只是便宜。

她手上如今也就只剩带到京城的一千五百多两银子,这还是靠生活中,许达全给老郑寄了几百两银子之后省下来的。

光是凭这一点,在得知许家宅院被卖了之后,唐白没有过多纠缠,她并不想因为自己的缘故,让大舅和二舅争吵。

自己爽快搬出来,至少二舅会心里好受些,跟大舅争论起来,也没那么多的愤怒。

收拾好东西,唐白躺在床上一动不动。

直到天色擦黑。

阿竹准备在她脚边打地铺,唐白对她道:“和我一起睡吧,反正我睡不着。”

起身,站在天地之间她就觉得眩晕,觉得不可思议,觉得难以置信。

怎么这么多的倒霉事,偏生全叫她赶上了。

可是却又清醒的知道,这不是梦,这是现实。

她一直以为,顾少钧的受伤,是老天爷为了成全一桩美好的姻缘,才让她二人相遇。

如今才明白,老天爷是要她家破人亡日日痛苦,才安排了顾少钧的扬州之行。

她甚至没有资格,没有立场去质问他。

毕竟,他什么都不记得了。

可是,倘若他记得,那么一开始,他们就不会爱到如今的地步,如此刻骨铭心,却又疼痛难忍。

真是一个笑话。

天大的笑话。

阿竹累了一天,呼吸渐渐均匀起来。

唐白悄悄从外侧起身,披上衣裳,走出厢房。

外间院子里,杂乱不堪地对着许多杂物,锅碗瓢盆甚至水桶,都放在对面厢房的台阶上,不知道住的是什么人。

唐白进来时,由于心里沉重,都是阿竹去打点的,她没看别人,就径直去了房间。

此刻走出来,觉得格外静谧。

只是这院子不大干净,让她有一种无从下脚的局促。

从里面开了门闩,唐白干脆走在了院子外面的巷道中。

她穿着绣花鞋,脑海里面一片茫然。

甚至连怎么样认识顾少钧的,都不大想的起来,那些点滴相处,更是白茫茫一片雾海。

天边慢慢泛起鱼肚白。

一顶花红顶的小轿子远远抬过来,从巷子外的大路上经过去。

过了一会儿,却又折回来,在唐白身边停下。

她低着头,身子往里面让了一些,意图让轿子通过。

轿帘却掀开,里面露出一张熟悉的脸,和那顶金冠:“唐姑娘。”

唐白讶异抬头,没想到这个时候还能遇到六皇子。他总是在夜幕降临之后,匆匆忙忙穿梭在京城的巷道之中。

“六皇子。”唐白苦涩笑了一下。

“你怎么会在此?”六皇子眯眼,疑惑的打量着周围,这里是京城最底层百姓的聚集地。

“怎么不能在此?我如今本是一介平民。”唐白看出他的讶异,解释道:“我早该在此了。”

六皇子听出她的自嘲和防备,低头思忖了一下:“你有舅舅,有其他的亲眷可以投靠。这天地之间,你一个孤女,要想独立存活,委实难了些。”

这地方,以唐白的姿色,只怕是数不尽的麻烦。

“可是这世间,人赤条条来孤零零去,依靠谁都不如靠自己。六皇子您说呢?”唐白难得扯开嘴笑了一下。

六皇子被她的说辞吓了一跳,她的想法,似乎在意料之外,却又在意料之中。

她这一路,与他相遇的次数数不胜数,可每次见到她,都是独身一人,或宁静,或激动,或淡泊,或斗争。

但从始至终,她都是孑然独立,不欲靠人的。

“不管何时,我的许诺仍旧算数。”六皇子辩驳不过唐白,半响才吐出这一句。

他很想说,因为她是女子,所以什么“赤条条来孤零零去”这话说的不合适。

可是女子又怎么样?都是上天的恩赐。是他们强行剥夺了女子独立自主的能力。

而眼前这个姑娘,正在用她的坚强和柔韧,要回这权利。

他无力阻止。

唐白真诚的冲他笑了一下:“唐白记得呢。等哪日真的疲惫,依靠自己活不下去了,会去找六皇子,要求提供最后的栖身之所的。”

六皇子孟宭点头,轿子又渐渐转过小巷,看不见了。

天色大亮,唐白起身进屋去。

阿竹已经起来了,并没有找她,想来是看到她在门外面。

找到了梅花络子,也找到了神秘人,唐白一时觉得,有些无所事事了。

奉命行事的顾少钧从来不是她的目标,大皇子才是。

她唯一能做的,就是想办法制造机会,去问问大皇子,当然,他愿意说的话。

到底是抓住了爹爹的什么把柄,让爹娘含恨自尽。

知道一切真相后,她就该离开京城,回扬州,在爹娘坟前,建一座小屋,平静的度完余生。

而见大皇子,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她必须要从长计议。

阿竹去打了洗脸水来。

唐白洗漱后,本来戴了一只玉钗,想到这里的环境,叹口气,将玉钗摘下放好,又换了一身更为素净的衣裳。

阿竹已经门外跟叫卖的人买了一堆柴火。

此刻正在往房门口搬,整齐的码在厨房外边屋檐下。

对面似乎是一家四口,两个大人两个孩子,孩子们在玩耍,大人们在忙碌。他们住了两间厢房。

北面的厢房住着一位赶考苦读的书生,除了早晨出来透透气,十有八九都在房间里用功。

好在周围的人不复杂。

唐白挽起袖子,帮阿竹干起活来。

阿竹忙拒绝:“小姐,你歇着去吧。”

她伺候小姐一日三餐,还是可以的。

“我试试吧,说不定以后都要常干了。”唐白笑。

顾少钧是神秘人的事情,像一只手,从后面狠狠揪着她的头发,逼迫她虽然疼痛,但是还是要站起来。

虽然很可能是徒劳无功。

可总要试一试。

爹娘的死因弄不清楚,她这辈子都会寝食难安。

两个人热火朝天干了一上午,才将柴火都搬到厨房门口。

对门的男人大热天穿一件粗布汗衫,正在锯木头,看起来是个木匠。

眼睛有一下没一下的朝这边瞟过来,却并不开口打招呼。

唐白也不欲让更多人知道她的底细,更是不会主动去攀谈的。

到了吃午饭的时间,那书生钻到自己的厨房煮了一碗面条,呼啦啦几口吃了,又钻回房间去。

唐白和阿竹做了饼和汤,胡乱吃了几口。

下午,阿竹拿着针线绣一些荷包和手帕之类的,准备补贴家用。她喜欢这些。

唐白并不擅长,仍旧是坐着看书。

这里她们不熟悉,也不打算乱走乱逛。

少出去抛头露面,省得被熟悉的人看到。依她的估计,顾少钧发觉她悄悄搬走,只怕会发动力量找她。

在她心情还未平复前,不好见面。

她必须沉住心气,好好应对他。

可是她预料错了,顾少钧一直没来。

来的是花子俊,这个像噩梦一样缠身的男人。

只可惜,现在噩梦,很有可能被顾少钧取代。

唐白见他站在门口,吊儿郎当的歪着脚一抖一抖,带着两个小厮,厌恶到了极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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