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秦想了想道:“好像是吧,不过事情过去这么多年,我也记不大清楚,可她母亲的坟就在那雷应山脚下,还被羊倌修得挺像模像样的,到底是地主家的人。只可惜羊倌一生不娶,无儿无女,只得孤苦终老了。”
“那是因为他脾气臭,又是地主家寡妇的儿子,成分不好,那个敢嫁给他,还不被口水给淹死,他现在这样,成了孤鬼,活该!死了也没人埋!”
老秦摇头笑道:“事情都过去这么多年了,他当年也是无意间在河边放羊,看见你在河里洗……”
老秦话未说完,急忙闭了口,耳朵却早被老太太拧开关似的拧了一圈。
老太太气得暴跳,大怒道:“你这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的老东西,你倒是大方!你狗肚子里装不住三两油,你……”
林笑笑和莫远山急忙笑着上来劝解。
四人围着石桌酒足饭饱,闹了大晚上,一轮满月早升到中天。
突然,只听得一声响,一只烂拖鞋从天而降,正好从四人头顶的桂花树上落了下来,掉在一桌子的残羹里。
林笑笑和莫远山一惊,急忙跳了起来,往头顶上看。
老太太却气得起身跳脚大骂,指着围墙那边大骂道:“死羊倌,你这老不死的野鬼杂种,你发的那门子疯!”
老太太说着,捡起烂拖鞋便扔了过去,鞋子却掉在了瓦房的房檐上。
围墙那边却传来老羊倌的对骂声道:“油菜花,你个疯婆子,一大晚上的不睡,闹你娘的屁!这里又不是村外的饮马河,你欢腾个鸟啊!”
老太太气得几乎昏死,几乎带着哭腔骂道:“你这个孤鬼老杂种,小短腿下的崽子,我今天非把你的狗眼珠子挖了才罢。”
老太太说着,回厨房了拿了一把水果刀便要出门。
老秦急忙上去夺了下来道:“别闹了,都一大把年纪了,你犯不着和他一般见识。”
林笑笑和莫远山也急忙上来劝解住。
老太太顿时撒泼道:“秦老头,你这个窝囊废,没骨头的混账东西,我是你老婆,几十年了,你就由着那杂种满嘴胡说,欺负我!你要还是个裤裆里响当当的男人,就过去,把他的两个狗卵子给我挖出来。”
老太太的话说得露骨,林笑笑不禁红了脸。
老秦只得连忙作揖赔罪道:“是是是,我明天就找他报仇,报仇!你别闹了,表孙女和她男朋友还在呢,你也顾些老脸。”
“呸,你放屁,你还有什么脸!这些年你就一者忍着,凭那王八蛋满嘴胡说,你就是个软骨头!这日子也没法过了。若你还是我男人,便立马过去,把他的狗嘴给我打烂,把那狗眼珠子给我挖出来!否则,我和你没完。”
老天太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便瘫坐在地上撒泼。
老秦没折,只得跳脚道:“去,我去,我立马就过去。”
老秦拿了水果刀,便朝大门走去。
莫远山和林笑笑急忙上来拦住道:“叔公,可别冲动!”
老秦却悄悄笑道:“没事!我找老羊倌下棋去,你两在家陪陪她。我不在,她没了出气筒,一会儿她自己便好了。”
莫远山听了,忍不住悄悄笑了起来。
老秦早将水果刀扔在了门后,背着手出去了。
林笑笑不放心,便叫莫远山跟了出来,自己关了大门,转身来安慰老太太。
莫远山跟在老秦身后,笑道:“叔公,叔婆和那老羊倌是不是有什么过节?”
老秦转身看了看,见林笑笑没跟了来,方悄声道:“这事说来话长,不过叔公教你一招,你小子学着点。这天下的女人啊,都是不可理喻的,没道理可讲!不论她活到多少岁,都一样。而且,总是缺少了一根筋,你越是护着她,她越是把你当成一条出气的狗。圣人云,‘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近之则逊,远之则怨’!”
莫远山早忍不住笑了个要不得。
老秦又接着道:“你别笑。我这笑笑孙女,从小就像个男孩子,性子烈着呢。以后,你可得让着她些,千万别想着和她讲什么道理,否则,你就是个傻子!”
莫远山笑道:“叔婆真不会有事吧?”
老秦叹了口气道:“不会!他和那羊倌就是几十年的冤家死对头,还不是因为年轻时,那羊倌放羊,不经意在河边看见了她在饮马河里洗澡!这都是几十年前的陈年滥事了。可她心里始终放不下,见着羊倌便仇人似的闹,反到让全村的人都知道了,这仇便这么结下了。”
莫远山又忍不住偷笑。
老秦却转身踢了莫远山一脚道:“别笑,这有什么好笑的。人身上横竖不就是那几个玩意,况且那老羊倌也不是故意的,当时便吓得转身跑了,她也没缺斤短两,只是这事情一闹,她心里便放不下了。”
莫远山道:“这么说,那老羊倌还是个君子!只是脾气暴躁了些。”
老秦悄声笑道:“君子么谈不上,只是他倒是个真人。那年头,条件差,家家都穷,也没什么洗澡的设施,都是到那饮马河里洗露天澡,我也去,也曾见过几个女的,可咱们都不敢发作,只装作没看见,没发生一般便过去了,偏偏唯独她吵了出来,闹得满城风雨,可是自找。”
莫远山笑道:“怎么说这老羊倌是个真人呢,我看您老和他倒是挺合得来。”
“他除了脾气臭些,从不两面三刀,而且,吃过不少苦的人,还是像个孩子一般,为人从不会拐弯抹角。大集体时,他放村里的羊那几年,还暗中隔三差五便把羊弄下山崖去一只,咱们村里的人便有了打牙祭的机会,否则,恐怕都要馋死;尤其是那些个可怜的孩子们,营养不良,都得了浮肿病,若不是隔三差五的死了羊,只怕挨不过去。其实村里的人都知道这事的究竟,却谁也不说,也乐意把村里的羊给他放,那老婆子却偏偏说破了,反到让人恨她恨得牙痒。”
两人说着,已经转过一条小巷子,来到了老羊倌家的门外。
月光下,只见一道陈旧的木门紧闭,上面贴着两张破旧的门神,两边门柱和土墙的夹缝里个插着一支即将燃烧完的香。
莫远山便有些惊讶的道:“今天是什么日子,莫不是老羊倌家里有事?咱们方不方便进去叨扰他?”
老秦指指天上的满月道:“没事,每逢月圆,他都要上香祭拜他的母亲,这个我都知道。当年他和他母亲相依为命,成分又不好,吃了不少的苦,可那女人愣是把他好不容易拉扯大了,他对他母亲是怀着无比的感念的。”
老秦说着,便咚咚的敲门,三急两慢,如此反复了两次。
莫远山听着,笑道:“你们竟然还有联络暗号?”
“必须的!”老秦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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