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浪状似错愕地张了张嘴,沉默了一会儿,忽然低低笑了一声,道:“方小姐说笑了,我家先生…他看不上你的。”
方荏苒捏紧了拳头,平复了一会儿怒气,才缓缓道:“…我以为你多少得有点自知之明,怎么不照镜子看看自己的脸呢?”
说着,她笑了起来,从包里掏出一面小镜子对着沈浪的脸。
沈浪被折射的光线晃了晃眼,下意识抬手挡了一下。
“别装了,好好看看你自己。”
沈浪用手遮住的眼底流过一抹冰雪般的光,慢慢悠悠伸出手拿过了她手中的镜子,顾影自怜了一秒钟,然后一条完美的抛物线——直接将镜子扔到了一旁的垃圾桶里。
方荏苒大怒起身:“你!”
果然,温柔都是装出来的,这才是她的本性!
沈浪瞥了她一眼,柔柔笑道:“坐下来,站着多丢人。”
方荏苒怒不可遏,盯着她平和且温柔的面容,想把她面皮撕碎的冲动一股脑涌了出来。
装!继续装!
沈浪略微挑眉,看出了她眼底浮沉的恼怒,不由安慰道:“坐下来好好谈,毕竟再生气你也不能掐死我,不是吗?”
方荏苒冷冷笑了一声。
她恨不能掐死这个女人。
但平复了几下怒气,还是坐了下来,把包甩在两人中间,一字一句似从鼻孔里哼出的冷笑,“你们已经离婚了,沈小姐,我想你已经不是温太太了,怎么还能以温先生妻子这个名义自居呢。”
沈浪睨她一眼,优雅地舒展长腿,换了个更加惬意的姿势,享受着暖暖洒下来的阳光,脸部有些随意的线条都被这些光修饰得极好。
“沈小姐,你有听到我说话吗?”
“当然有。”她惬意地眯着眼,缓缓道,“…如你所见,我们的确离婚了。但以温太太自居…是温先生给我的特权。”
说着,她扭头看了方荏苒一眼,面上噙着柔和的笑,“毕竟我和R.G的合作,就是以总裁夫人的名义进行的。”
方荏苒面色微白。
…特权。
好一个特权。
说明白点,这不就是偏爱吗。
可既然那么偏爱,又为什么要离婚?
…她不信。
她方荏苒不信。
沈浪注意着她面部表情的每一丝变化,笑意更深,又问了她一句:
“别人的研究成果,用起来感觉怎么样?”
闻言,方荏苒面色唰地惨白。
再想到脑海中的金手指系统,又很快平静了下来。
不可能的。
不可能有人知道。小五说过,这些研究成果通通来自更高等级的世界,这个世界根本没有存在过。
所以这女人一定是想诈她,或者说嫉妒她想要给她下套。
“…你说什么,我听不懂。”她听见自己故作平静地说出了这么一句。
“你听不懂没关系啊,”沈浪面上依旧笑吟吟的,“你脑子里的那个小家伙能听懂就好。”
一言出,如巨石坠湖,惊起滔天浪。
方荏苒的双腿瞬间发软,几乎控制不住自己的颤抖,瞳孔一圈圈放大,面部肌肉似乎都开始痉挛抽搐,终于——
“砰”地一声。
她竟然直接跪坐在了地上!
沈浪微微一怔,面色古怪。
这还真是个奇妙的姿势。
方荏苒整个人都仿佛从冰水里捞出来的,浑身颤抖不止,沉浸在恐惧震惊当中无法自拔。
秘密被人发现了,她最大的秘密被人发现了!
小五!小五!
她在心里疯狂地呼唤金手指系统,却没有得到丝毫回应。
怎么会这样?
小五呢?小五去哪里了!
沈浪见状,面色不变,笑了一声道:“在找那个小家伙?”
方荏苒仓惶的神情猛然一僵,不敢置信地喃喃,然后抬起头盯着沈浪,眼泪大颗大颗的从眼眶里钻出来,滑过秀美的脸庞,“是你把小五抢走了对不对?是不是你?!”
金手指系统是她的,是她的!谁也抢不走!
沈浪略微挑眉,轻声笑道:“我可没那么大本事。”
方荏苒大声哭道:“不可能,一定是你动了手脚,小五呢,你把它还给我…!”
话音未落,就听见沈浪婉转带笑的一声柔媚嗓音,“不出来见见你的旧主,就任由她这么哭么。”
方荏苒哭声戛然而止,猛地抬起眼,就看见一小团亮光不知从哪里缓缓飘了出来,飘到了她的面前。
她认出来了:这就是她的金手指系统,小五。
“小五,你回来啊,你为什么离开了呢,是不是我做的不够好,我很需要你啊小五——!!”方荏苒哭得声嘶力竭,跪在地上半匍匐的姿态,鼻涕眼泪流了一脸,什么形象也顾不得了。
她现在只知道,如果留不住小五,她就会被打回原形,会身败名裂…不可以,她绝不允许这种情况发生!
紧接着,她的脑海中便响起了系统小五的声音,似乎带着点愧疚:
【很抱歉宿主,我已经找到我的主人了。】
方荏苒痛哭流涕,“你是不是搞错了,我才是你的主人!你怎么能认别人当主人呢——”
金手指系统的数据板面产生了一定波动,它的声音也恢复了冰冷:
【您已经是我的上一任宿主。而主人我的创造者,是我的神明。】
…原来。
原来是这样!
她猛地抬头,死死盯着沈浪的面容,一字一句似乎咬牙泣血,“…你根本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对吗?!”
她想起来了,金手指系统曾经说过,另一个世界也有一个叫沈浪的人,她为世人所敬仰膜拜,恍若神明。
原来不是什么同名同姓,而根本就是同一个人!
沈浪冲着光团招了招手,光团就颠颠儿地飞了回来,在她手心蹭了蹭。
“好孩子,辛苦你了。”
她语气温柔得滴水,伸出另一只指尖平静得碰了碰它。
方荏苒目呲欲裂,想要撕烂这个女人的冲动再也克制不下去。
没成想下一秒,她就看到了堪称惊悚的一幕——
女人五指缓缓收拢,光团随之不断缩小,直至被她完全包裹,然后不紧不慢地拈动手指,将光团一点一点地捏碎…
淡而飘逸的粉末不断从她指缝溢出,像一幅唯美的画卷,前提是不要有系统正在被一点点摧毁这个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