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平时见到闪电鳝鱼,于步天肯定会笑,但现在只想哭。
他不怕死。
但是怕被闪电鳝鱼咬住,一点一点吞下去。
那种滋味肯定比凌迟处死还痛苦。
闪电鳝鱼张开嘴巴,一股腥臭的气味顿时扑面而来。
一想到被这个腥臭的嘴巴咬住,然后吞下去,于步天的肚子就开始反胃了,恶心到想吐。
在这一刻,于步天的脑海中出现的不是自己的父母,也不是失散多年的姐姐,更不是于家的任何族人,而是小时候经历过的一件平凡的小事。
那天,他独自一人在河边玩耍,听到草丛里发出一声声尖锐的惨叫,走近一看,是一条小青蛇咬住了一只青蛙的大腿,正逐步吞噬着青蛙。于步天觉得那青蛙叫得可怜,拿起一根树枝把小青蛇赶跑了。
这是一件非常平凡的小事,小到已经沉没在记忆的深处了,没想到在生死关头的时刻竟然冒了出来。
于步天不得不感叹,人生有时候就是这样,充满着太多的不可思议。
“那只青蛙因为我的出现,活了下来。此地荒无人烟,看来我注定成为闪电鳝鱼的腹中之食了。”
就在他以为自己必死无疑之时,闪电鳝鱼突然一头扎进了沼泽之下,刹那间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是见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
几乎在同一时间,有疾风响起,一道模糊的影子从他眼前一闪而过,也扎进了沼泽之下。
发生了什么?
于步天不清楚。
那模糊的影子是什么?
于步天也不清楚。
他唯一清楚的是,自己的性命暂时留住了。
片刻之后,嘭的一声,泥泞四溅,闪电鳝鱼从沼泽之下飞出,如同一道狭长的黄色闪电飚向前方。
一道短小的黑影几乎在同一时间也从沼泽之下飙出,紧跟在它身后,如影随形。
这一次于步天瞧得清楚了,那短小的黑影有四只脚,背上长着一粒一粒的疙瘩,正是闪电鳝鱼的天敌嗜血蟾蜍。
嗜血蟾蜍虽然速度不落后于闪电鳝鱼,但是身体圆润,跳出的距离远比不上如同可以飞翔在空中的闪电鳝鱼。
就在身形下落之时,它宽扁的嘴巴一张,吐出一丈多长的舌头,打在闪电鳝鱼尖细的尾巴上,舌头上分泌着一种白色的液体,粘性非常的强,闪电鳝鱼挣脱不掉,跟着嗜血蟾蜍坠到了泥泞上。
啪!啪!啪!
嗜血蟾蜍挥动着舌头不停的抽打在沼泽上,力道十分强劲,每一次落下都发出巨大的声响。
如此十多下之后,闪电鳝鱼浑身不停的抽搐,再也没有力气挣扎。
嗜血蟾蜍向前跃去,落在闪电鳝鱼的身旁,舌头缠向闪电鳝鱼的脖子处,舌尖如同一把锋利的匕首,刺入了闪电鳝鱼的咽喉,鲜血宛如泉涌。
闻到了血腥味,嗜血蟾蜍凸出的双眼顿时明亮了起来,随后张开嘴巴,咬在闪电鳝鱼的伤口处,用力的吸允着,闪电鳝鱼大腿粗的身躯迅速干瘪,最后只剩下皮包骨。
于步天现在期盼的是闪电鳝鱼的血足够嗜血蟾蜍喝饱,不然估计自己也难逃一劫
“呱,呱呱……”
嗜血蟾蜍发出几道兴奋的叫声,明显是喝饱了。于步天正庆幸,突然嗜血蟾蜍转身一跳,就落到了他的面前。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于步天不由得在心里苦笑。
嗜血蟾蜍伸出湿润的舌头舔了一舔于步天的脸颊,宽扁的嘴巴摇了几下,一脸嫌弃的样子,仿佛于步天的血液在它眼中就是“粗茶淡饭”。
虽然被一只妖兽一脸嫌弃的那种感觉不是很好,但是于步天还是十分乐意被它嫌弃的,只要它不吃自己被嫌弃一下有什么关系。
嗜血蟾蜍突然转身,高高的翘起屁/股,这架势似乎是要离开的节奏,于步天终于舒了一口气。
然而下一刻,哗啦一声,一股骚臭的尿液淋到了他的脸上。
他大骂了起来:“去你姥姥的,臭蛤蟆。”
如果嗜血蟾蜍听得懂人语,被人如此问候姥姥,它肯定要教训于步天。可惜它听不懂人语,并没有理会于步天,撒了一泡尿后,旋即用舌头在泥泞上画一个白色的圈圈,而后就钻入了沼泽之下。
它做这个记号,就是表明这个食物已经“名花有主”了,警告其它弱小的妖兽不要靠近。
绕了一大圈,结果还是得命丧妖兽之口,本来这也没什么,毕竟无论是哪个妖兽下手都是一个死。
最让于步天郁闷的是,临死之前还被那臭蛤蟆撒了一泡骚臭无比的尿液,这简直太坑爹了。
他想反抗。
可是动不了。
他想灭了嗜血蟾蜍。
可是动不了。
他还想……
突然他发现自己不能再想下去了。
因为流到了一处地势低的地方,泥泞如同流水一般淌过他的身体,打断了他心中的思绪。
“也好,被泥泞淹死总比被妖兽吃了强。”
看着泥泞一点一点的覆盖而来,于步天不仅没有恐慌,反而还有一丝欢喜,只要头部被淹没了无法呼吸,就可以不用再担心被嗜血蟾蜍活活生吃了。
然而过了一会,他的头部还是露在外面。
再过一会,还是这样。
本以为能安静的死去,不用面对嗜血蟾蜍,结果竟然没能如愿,于步天有种哭晕在厕所的悲催之感。
冰凉的泥泞带来一种清凉的舒适之感,就像盛夏里的清风,让人身心舒畅。
沉浸在这种感觉之中,不知不觉于步天的眼帘慢慢的合上了。
他做了一个梦。梦见一家人坐在院子里吃晚饭,有说有笑,其乐融融。父母和姐姐都是印象中的样子,一点都没有改变,只有自己长大了。突然,地面凹陷了一大块,父母和姐姐掉了下去。于步天想救他们,可是动不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消失在视线中。接着,一个满身疙瘩的蛤蟆从洞里跳出来,张开巨嘴就咬来。
于步天惊出了一身冷汗,一下子坐了起来。
目光环顾四下,没有院子,没有父母,没有姐姐,只有散发着腐朽味的沼泽。
原来一切都是梦,他用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片刻之后意识到了一个奇怪的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