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具之下是一副冷峻的面容,浑浊发黄的眼睛此时呈现淡褐色,干枯如柴的手指恢复了正常的模样。//百度搜索看最新章节//佝偻的身体扭动了几下,骨节啪啪响了几声之后,展现出来的便是一具伟岸挺拔的身子。而这身形,却和之前持弓射伤萧沫影的人的身形,颇为相似。
那人回头又朝辉阳殿的方向望去,白色碎短发轻轻拂动,和着明亮月色,却闪着忧伤的光。
“影儿……为什么……你会出现在这里?”那人自语,眉间既有担忧也有不解。
察觉到附近有人走动,那人身体一跃,跳上屋顶,朝太医院方向而去。
进了太医院西边一间空房,那人关紧门窗,拿出面具放在蜡烛上烧毁。这面具本是在匆忙之时做出来的,只能用于短时间易容,时间长了便会从面部脱落,露出破绽。
面具烧毁,必须得重做一张。而这太医院不缺的就是药材,便可利用药物易容,维持的时间也能够长一点。
不过这副模样,到药材库拿药自然不妥。正当那人一筹莫展时,响起了敲门声。
“是白老在么?”
那人寻思片刻,从桌上拿起纸,写了几笔,走到门前,把门微开一点缝,将纸从门缝中塞了出去。
门外一位太医正疑惑着白老为何没有开门,看见纸条时,稍稍一愣,接过纸打开,上面写到:“何事?”
太医脸上有些苦色,道:“白老因为说能救活萧美人,老夫才将你接进宫,萧美人的情况你也看见了,万一救不活,那整个太医院就……”
不多时,门里又塞出来一张纸条。
“我会拿我的命去救活他。”
太医看了,稍稍有些放心,正欲再开口,门里又塞出来一张纸条。
“给我拿来这些药材,不要多问。”
太医看了那些药材的名称,不禁有些惊讶,但既然白公子不让多问,自己就照他意思办,还是不要多话的好。
“白老,这些药材一会就让下人送过来,老夫告辞了。”说罢,转身离开。
白魁见太医已走,便关紧门,脱去身上的破烂布衣,换上了一件淡蓝衣衫,坐于桌旁,倒了些茶水,饮下,却是无尽的苦涩。
这么多年了,让自己忘记那些事,依然无法做到,所以,还是决定回来。在自己死之前,一定会为你报仇,杀了那太子。还有那人男人,自己也不会放过他!虽然你不想我们被仇恨束缚,但这些束缚,比起你所受的痛,根本不算什么。Www..Com
原以为一切能由自己来结束,但影儿……为何会来到这里?又为何……替自己的仇人挡下下那一箭?
那箭上的毒本是自己配制,也只有自己,才知道解毒的方法。其实解药并不难配,关键是药引,需要爱着中毒者的人的血,毒才能解。那太子是无心无情之人,不会对人动情,势必没有爱他的人,那毒自然无法解开。但影儿却为那人挡下了毒箭。
只恨自己被仇恨蒙住了眼睛,没有看清另一个人就是影儿,让影儿中了自己下的毒。
若那药引无效,还是能争取一点时间,我会用自己的死去换他的生。
若那药引有效,便可知那太子对影儿的真心。这样,自己该如何选择。
若你知道了这些,是不是又会痛得落泪了。
残莲,苦泪,人憔悴
落花,伤逝,人心碎
对不起,没有遵守和你的诺言。
对不起,没有保护好影儿。
对不起,又让你伤心。
对不起,绯莲……
思绪飘散,埋在心底的记忆又渐渐涌现出来。一幕一幕,清晰得仿佛就像发生在昨天。幽静的山林、清澈的溪水、淡香的花草、悦耳的鸟鸣、熟悉的身影……一切都没忘记过……
一次相遇,就注定一生铭记……
那日,孩童模样的白魁在林中修炼时,无意中在溪边看见了一个小女孩,她一头鲜艳红发,瞳色赤红、皮肤透白,清晨的阳光照在她身上,泛着淡淡金的晃晕。她的两只白嫩的小脚正有一下没一下的拍着水面,溅起晶莹水花。水花溅到脸上,引得她咯咯直笑。那甜美的笑声、那温美的笑容,就那样悄悄地嵌入了白魁的心中,成了永远不会忘记的烙印。
那一刻,白魁确实是看痴了,只想就这样静静欣赏,却不小心踩到的一旁的枯枝,“咔吱”一声,声音虽不响,但那甜美的笑声却停止了。
白魁抬眼,看见小女孩那赤红的眼睛正疑惑地看着自己。
“你……是谁?”小女孩歪着脑袋,眨着大眼,红发泻下,随风舞动,说不出的美感。
白魁愣了愣,有些尴尬地挠了挠头,“我……我叫白魁,我是不小心路过这里的,我没有恶意的。”说罢,欲上前表示友好,却发现那小女孩周身的气流有些混乱,那种气息,和自己竟有些相似。
正当白魁疑惑着,那股气流却渐渐平静,耳边又响起甜美的声音。
“你身上……有和我相似的气息,我们……是同类吧。”
“嗯。”白魁点头认同。
“呵呵。”笑容又回到了小女孩小女孩脸上,“真好,有伙伴了,绯莲一个人在这里……真的好寂寞。”说着,白嫩小脸上的笑容渐渐褪去,赤红的眼眸里水雾蒙蒙。
“无论是谁……他们都怕着我,都不愿和我待在一起。”小手紧紧攥着衣摆,说话已有些哽咽。
白魁环顾了一下西周,深深吸气,闭着眼,静静感受周围的气息。确实,除了身边的人,再也寻不到相似的气味。
没有人……愿意待在她身边……
原以为自己是这个世上最寂寞的人,只能用修炼和沉眠来打发这漫长的岁月,时间久了,也无所谓了。但眼前的这个人,确实如此害怕一个人,害怕着寂寞。
第一次,白魁心里有了一种想永远待在一个人身边的想法。
“我……会一直陪着你的。”说罢,将绯莲拥在了怀里。绯莲很瘦小,正好可以把她严严实实地拥住。她身上有股淡淡的香味,白魁知道,那是莲花的香味,但并不是普通的莲花,而是……血莲。
血莲,以血孕育,是不祥之物。所以,没有人愿意接近她。
白魁在第一眼看到她时,就觉得她并不普通。红发、赤瞳,都显示了她的与众不同。但那又如何,不管她是怎样,自己已经决定……永远待在她身边。
“你……真的会陪着我?你……不怕我?他们说我……”绯莲还未说完,就被白魁打断。
“你不要管别人说什么,你只要知道,我,白魁,发誓会永远陪在绯莲身边,不然就不得……”绯莲赶紧捂住白魁的嘴,阻止他发毒誓。
“好啦,我相信你哦,呵呵。”绯莲笑了,很美,很真实。
白魁在心里暗暗发誓,为了能让绯莲永远拥有这个发自内心的笑容,自己甘愿付出一切,甚至是生命。
就这样,在这个寥无人烟的山林中,常常会时不时闪出两个小小的身影,一蓝一红,互相玩耍打闹。他们会在一起修炼,但白魁总会偷懒,结果就是被绯莲拿着竹条在后面追赶;他们会一起到溪水里捉鱼,结果两人都掉进了溪水中;白魁爬到悬崖边上去玩弄小鹰,结果被老鹰发现,啄破了头……每一天,都变成了一种期待,而不是刻意地消磨时光。两人在一起时那愉快的笑声,如天籁般的乐曲,回荡在寂静的山林中。
虽然绯莲看起来很开心,但白魁知道,她还是有心事。她不提,自己也就没问。因为他害怕,这一说,是不是就会将什么改变了。白魁承认自己有些自私,想让她,只属于自己一个人。
不过,如果是她的选择,自己还是会尊重她的。
那天黄昏,白魁和绯莲就静静地坐在山顶一块裸露的岩石上,看着夕阳一点一点下沉。余晖洒在两人身上,温暖,却有些凄凉。
好久,两个人都没有说话,白魁想着绯莲的事,绯莲想着自己的事。
在夕阳完全没入地平线那一刻,绯莲淡淡开口,像在问白魁,又像是在问自己。“外面的世界……到底是什么样子的呢?”
白魁一愣,淡褐色的双眸有些黯淡。
“不知道呢,听说……外面的人……很坏……”
“是么……也许……也许还是有好人的呢?”绯莲曲起双腿,将下颚搁在膝盖上,一直手在岩石上随意划着圈。
白魁知道,她不想永远待在这里,这里就像是一个鸟笼,而她,却如此渴望自由,如此想要看看外面的世界。
她想飞,飞到外面,去看一看她从没见过的世界。而自己,还要用铁链拴住她么?
“你……真的想出去么?”
“……嗯”
果然,自己不能那么残忍。
“好啊,等我们修炼好了,没有人能欺负我们的时候,我就带你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她想飞,但自己不能因为自私而折断她的翅膀。自己唯一能做的,就是让自己变强,这样,才能保护她。
绯莲听了,赤眼闪着愉悦的光,她伸出手紧紧抓住白魁的手,开心道:“真的?魁哥哥太好了!好期待啊!”
白魁看着她开心的模样,也会心一笑。这样的她,才是最完整的。
但后来事,却让白魁后悔一生。如果知道事情会变成那样,他情愿就那样自私下去,不让她去外面,也许,她就能一直待在自己身边,也许,她就不会受到那样的痛苦。
泪水从白魁的眼中划落,晕湿了面前的薄纸。
门外再次响起了敲门声。
“白老,那需要的药材拿过来了。”是之前那个小太监的声音。
白魁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绪,重拿了张纸,写道“药放下就行”,然后从门缝塞了出去。
小太监放下药,打开纸看,明白的意思,正准备离开,又突然想到了什么,朝门里说道:“药已经给萧美人喝下去了,太医把了脉说,毒已散去,暂时没有危险了。”
听着里面没有回应,小太监便郁闷地走了。
白魁在屋内眉头紧锁,喃喃自语。
自己……该如何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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